和现在男孩身上出现的情形一样，就是伤口上如同肥皂泡表面一般的流动白光，就是那些原本已经流淌出来，沾在皮肤上或浸湿了衣服的血液，会随着白光的流动而重新回到身体中，一些从狰狞的伤口倒流回去，一些则直接从皮肤上浸进去。
随着血液的消失，伤口会开始愈合，碎掉的骨骼会重新生长起来，撕裂的肌肉血管乃至神经也会一点点地重新长到一起。
看起来似乎很美妙，可只有真正接受过治愈术的人才知道，当听着自己骨骼在身体里生长时发出的那让人牙酸的声音，看着肌肉被一种完全违背自然的力量生拉在一起时，身体里那种比下了地狱的油锅还极端的痛苦滋味有多么恐怖！
痛苦在治愈的效果产生之前就开始出现，然后一直持续到治愈术结束。伤势越严重，释放的治愈术等级越高，伤口恢复的越快，痛感就越强！
骑兵以前接受治疗的时候，伤势不及眼前少年的十分之一，可是，他却躺在床上嚎叫了整整一天，喊到眼睛充血，嘴唇干裂，嗓子沙哑。痛到即便伤口最后都已经完全愈合，他还是做了整整一个月的噩梦，每日满头大汗地醒来。
而那一次，他却赢得了他所在的骑兵大队每一名骑兵的尊敬。就连那些骑士，看见他的时候也会拍拍他的肩膀笑上一笑。
因为所有人都清楚，只有拥有战环的骑士，才能降低那种痛苦。而对普通人来说，那与其说是治疗，倒不如说是把兽灵边军中最残酷的刑罚手段都给自己用上一遍。一个骑兵能够经受那样的痛楚，就算嚎得再响，模样看起来再狼狈，他也是一条不折不扣的汉子！
骑兵一直以此为荣，有时候骄傲到甚至忘记了当初自己的狼狈。
可是，直到今天，当眼前这个黑头发的平民男孩在自己眼前站起来，冲自己微笑。他才直到，自己可以忘记自己当时的狼狈，却不能忘记那刻在骨子里的痛苦。同时也明白，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是不可理喻的疯子！
他根本无法理解，那个男孩怎么能从地上爬起来，怎么能在治愈术发挥作用的一刻，看着自己笑。
杀了他！
这是骑兵看着那张呲牙咧嘴，却努力微笑的脸时，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他催动战马，手中骑枪如同闪电一般向苏海睿刺去。
他是军人，今年已经三十三岁，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打了多少仗。恐惧对他来说已经是一种家常便饭。在战场上，他要遇见无数比他强得多的人，而面对对手的那种恐惧和压力早就在沙场百战中，成了一种条件反射般的刺激。
正因为恐惧，他才要击杀眼前的男孩！
因为他知道，治愈术并不像平民的传说中那么神奇。尤其是男孩如此沉重的伤势，在这种光芒薄弱到如同一层膜般的治愈术下，只是保住了命而已。想要痊愈，至少也得挺上一天的时间！
再没有什么时候的他比现在更加虚弱了。自己要赶在西大陆王国骑兵抵达之前，把这个恶魔般的小子，斩杀当场！
决不能让他活着！
杀！
苏海睿看着骑枪寒光闪闪的枪尖，在眼前放大！
初级治愈术的白光凝结在身上大大小小的十几个伤口，正缓慢地修复着肌肉和骨骼。碎掉的肩胛骨，痛得连抬都抬不起来，血肉模糊的手臂和小腹，正被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侵蚀着。
苏海睿觉得自己头发根都痛得快立起来了。
可是，自己还活着。
几乎下意识地，苏海睿用手抓住了腰间的斧柄。
这时候，帕卢正兜了一圈，从不远处跑来，被绑在马鞍上的小黑，张开大嘴汪汪大叫，那速度飞快开合的大嘴巴，口水四溅。
战弓和单手剑在马鞍上，骑枪也飞出老远。
所以，能用的，就只有这把外表看起来就像是平日里上山砍柴用的一般的斧头。
当手握上斧柄的时候，苏海睿心头一动。
兽灵骑兵的速度极快，转瞬之间就已经到了面前。看了骑兵那张狰狞扭曲的脸最后一眼，他闭上了眼睛。
百万魔族围困中的矮人骑士，仿佛又出现在了眼前。他在战斗着。
这一幕，自从那城堡一梦之后，就再也没有从苏海睿的脑海中消失过。当一个骑着地狱豹的魔族骑兵，挺枪向矮人冲去的时候，苏海睿的身体，和脑海中的矮人一样，同时开始转身。
一高一矮，一瘦一胖，一少一老。
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此刻转身的姿势，速度，脚下和手臂的动作，却如同一面镜子照出来的一般，完全一致。
身体如同陀螺般旋转，重心在旋转中微微偏移，苏海睿睁开眼，手臂随着一股从小腿传递而上的力量沉肩一抖，手中战斧如同被狂啸的海浪催动一般，带着身体骨骼肌肉噼里啪啦地一阵炸响，猛地劈了出去！
当当当当……
那不是一斧！
事实上，苏海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劈了多少斧。
他的身体就这么如同陀螺一般旋转着，手中的斧头随着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力量越来越大，如同冲出了闸门的洪水浪头，沿着干涸的河谷，咆哮奔腾，一泻千里。
枪斧交击的急促声音，在噗的一声之后停了下来！
旋转中腾空而起的苏海睿，呔声大喝，凌空下劈，一斧头劈开了骑兵的脑袋！
而与此同时，已经奔腾到不远处的一名兽灵刀锋骑士，已经陡然从战马背上腾身跃起。
他目光狰狞，脚下旋转的战环变形成一团流动的光，从小腿一直飞流而上，如同水银般沿着身体流动到手臂，再瞬间掠过骑枪枪杆，自枪尖透体而出，化作一只激射的金色苍鹰，疾扑向苏海睿。
金色苍鹰张开翅膀，双爪利喙向前探出！
看这光鹰的去势，看它那冷酷得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睛，似乎是想将苏海睿的脑袋抓碎，把他的眼珠给啄出来！
这一枪，苏海睿避无可避！
可是，就在他已经感受到死神的触摸，就当他脸上的皮肤已经被苍鹰的利爪激起的风刃割开条条血口时，一条闪着火焰般红光的骑枪，却掠过苏海睿，迎上了金鹰。
出枪的是拍马赶到的庞克。
这位西大陆王国骑士，还在二十多米的距离外，就如同一发激射的炮弹般，从飞驰的战马背上射了过来。抖手对准哪金光闪闪的苍鹰就是一枪。
破空激射的枪尖，撕开空气，意志汹涌澎湃的枪尖上，一个火焰战环变幻的小人脱枪而出，一头撞进了苍鹰的怀里。
鹰啸声冲天而起。
小火人的拳头，金鹰的利爪，在空中狂烈无匹地碰撞在一起。一道冲击波，瞬间扩展开来，将空中的苏海睿给震飞出去。
这就是意志化形后的威力？！
苏海睿瞪大了眼睛，在倒飞出去的过程中，始终紧紧盯着那由兽灵刀锋骑士的金系意志化形的苍鹰和由庞克火系意志化形的小人。看它们在半空中激烈缠斗。
小火人拳速极快，拳势凶猛。
金鹰上下翻飞，双爪利喙宛若刀锋般锐利。
迅即无匹地一轮交锋之后，小火人一拳轰在金鹰的胸脯，而金鹰也一爪抓断了小火人的手臂。随即，红光和金光顷刻间消散成流光，各自缩回了骑枪内。半空中，只留下几片飘荡的金鹰光羽和一团燃烧的火焰。
当羽毛的火焰最终也消散的时候，苏海睿远远地摔落在地，身体伤口受到震动后的剧烈疼痛，让他几乎昏迷过去。
而兽灵刀锋骑士和庞克，已经各自挺枪斗在了一起。一时间，只看见两人的身影化作两团纠缠在一起的幻影。长枪你来我往，招招不离对方的要害。
更多的战马奔腾而至，双方骑兵咆哮着冲入对方的阵型，挺枪厮杀。
苏海睿咬牙爬起来，只觉得五脏六腑天翻地覆一般错了位，虽然没有直接被攻击到，可是，庞克和兽灵刀锋骑士的战环碰撞，还是震伤了他。
伸手抓住奔至面前的帕卢缰绳，几乎是用狗爬的姿势上了马背。
在这一过程中，潮水般的疼痛始终一次次地冲击着他的神经。让他只能趴在马背上，抱着马脖子，张大了嘴如同上了岸的鱼一般抽搐着呼吸。
或许是苏海睿身在战团之外，又或许是这个黑发少年通红的眼睛，层出不穷的手段和被治愈术光膜包裹着依然一斧头劈开了兽灵骑兵脑袋的狠厉悍勇让人胆寒，因此，捉对厮杀的兽灵骑兵们，没有一个人敢策马过来。
“小子，怎么样？！”一位带领一小队骑兵准备营救平民的王国骑士，策马行至苏海睿身边，忧心忡忡地看着趴在马上的男孩已经完全没有了血色的脸，问道。
他也接受过治愈术的治疗。虽然当时已经成为了格斗初学者，有意志的支撑，却至今依然记得那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他实在想不明白，苏海睿怎么就能受得了那样的痛苦。
用万蚁噬体千刀刮骨，都不足以形容的滋味，这个没有丝毫意志的小子，竟然就这么咬着牙挺下来了。这是何等恐怖的坚韧意志！
这小子，是条汉子！
至于治愈术的来源，他现在反而不关心了。无论是苏海睿本身拥有魔法，还是他使用了昂贵得连自己都买不起的魔纹卷轴，都不是大家现在考虑的事情。
“嘿嘿，死不了。”苏海睿浑身抽搐，却还咬着牙笑。
杀了一名格斗初学者，六个骑兵，自己这样一个普通平民就算死都赚了。况且，被三杆骑枪捅穿了身体还能活着，距离汤姆汤姆又近了几步，凭什么不笑？
老子就要笑！
别人觉得傻也好，呆也罢，老子这辈子就这么笑下去了！
他伏在马背上，回头向远处看去。
已经大亮的晨光下，华生和布莱恩男爵还率领着王国骑士反复冲击着敌人的营地。出发时的一百多号人，现在还剩下七八十个，且个个带伤。
尤其是冲在最前面的华生和布莱恩，从头到尾都在大呼酣战，两人的铠甲已经完全被鲜血染红了，就连背后的大氅也被血液浸透，覆盖在战马身上，滴滴答答淌着血水，使得战马原本油亮的毛皮变成了黑红色，毛发腻腻地沾在一起。
“死不了就走！”耳边传来骑士的声音。
苏海睿回过头，看他冲自己竖了个大拇指，马刺一踢马腹，当先向着平民大队所在的方向冲去。
苏海睿催马，在十名王国骑兵的簇拥下，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一番激战过后，中央战团的形势正在向有利于西大陆的方向倾斜。
因为苏海睿接连击杀一个兽灵格斗初学者和六个骑兵，血气澎湃的王国骑士们个个奋勇争先，将兽灵人的气势完全压制了下去。而反观兽灵人，则越打越心寒。不少骑兵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锐气，在西大陆骑士亡命的进攻下节节败退，伤亡正在迅速扩大。
如果不是那个领头的二星刀锋骑士实力高强，压制住了庞克的话，恐怕他们早就溃散了。
战马奔驰，很快，苏海睿跟随着王国骑士，策马从外侧绕过厮杀的骑兵群，出现在零星攻击平民大队的兽灵骑兵身后。
这支西大陆骑兵的出现，让攻击平民的兽灵骑兵只能拨马转向，收缩队形。谁都明白，野外骑兵对决中，拥有速度，阵型齐整且占据正面的一方永远都是赢家。因此谁也不敢大意地把自己的后背暴露在随时都可能加速冲锋的西大陆骑兵面前。
兽灵骑兵的退缩，让平民们终于松了一口气。不少人看着重新回到视野中的王国骑兵，都激动地哭了起来。
汤姆和几位手持长剑的民壮拼命挥剑格挡开兽灵骑兵的刺击后，都背靠背地站在一起，浑身是血，大口喘息着。
肺里如同风箱一般呼哧着火辣的空气，汤姆抬起头，向苏海睿看去。
大脑袋这个时候，正一脸苍白趴在马背上。
两个好兄弟的目光在空中交错，看见对方脱险，都不禁相视一笑。
汤姆刚刚冲苏海睿比了个大拇指，就看见刚刚从战团旁边策马而过的苏海睿，忽然咬着牙又撑起身体来，摘下马背上的长弓，箭如连珠，射向正在和庞克拼杀的那名兽灵刀锋骑士。
这记仇的小子！
羽箭，穿过厮杀的人群，直奔那名兽灵骑士的要害。
原本已经压制了庞克的兽灵骑士，在四面八方几乎拐着弯向自己眼睛飞射而至的箭雨中，瞳孔骤然收缩。
因为他发现，这一刻，眼前的庞克，忽然不见了！
噗！鲜血喷洒。
纵马和手忙脚乱的兽灵刀锋骑士错身而过的庞克，身体横挂在马鞍上，由下至上，一枪从兽灵骑士的战马马脖子捅出，毒蛇一般刺进了兽灵骑士的小腹！
兽灵骑士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和战马一同重重跌倒在地。
他怒睁着眼睛。
瞳孔中最后出现的，不是和他交锋数十回合的庞克，而是无数往来厮杀的身影，无数纵横交错的骑枪，无数挥舞的长剑，无数凌乱的马蹄和喷溅的鲜血外，那个一脸苍白的少年。
最后一刻他的脑海中，响起了一位前辈的话。
得罪谁，也别得罪权杖！
领头的刀锋骑士一死，兽灵骑兵们就再也没有了战斗下去的勇气，不少人纷纷拨马脱离战场，四面八方地逃窜。而被兽灵人砍杀的平民们，也终于迎来了西大陆骑兵的保护，不少人当时就腿一软跪倒在地，怎么也站不起来。
哭声，叫声和满地的尸体，鲜血交织在一起，如同地狱一般。
愤怒的西大陆骑兵追杀出老远，将兽灵骑兵彻底杀散，这才纷纷回转过来，护卫着平民大队向深山中撤退。
山林中，平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着。为了甩开追兵，大家没有选择大路和平地，而是一路向北，尽量往崎岖难行的山路走。只有在那些高坡密林中，战马的速度和兽灵骑士沉重的铠甲，才会成为他们的负累，而不是优势。
带队的是苏海睿。
这条路是早在城堡的军事会议上就确定下来的。路线只有当地的资深猎人才知道。可谁也没想到，分配在队伍中的几个猎人向导，都在抵抗兽灵骑兵的屠杀中战死。因此，队伍里唯一知道这条路的，就只有生活在山里的苏海睿。
小黑早就放了下来，在前面摇头摆尾地领着路。
苏海睿趴在帕卢的背上，脸色苍白。他的身体还处于治愈术的效力当中，刚才开弓射出的那几箭，更是迸裂了原本正在愈合的伤口。原本受过的罪又要重新受一次，就连旁边的人看着都觉得心惊肉跳。可苏海睿却自始自终一声不吭。
除了浑身上下没有力气，脸上不时因为极度的痛楚而出现无法控制的抽搐之外，他的表情和平常时候没有什么两样。
“这小子，浑起来简直不像个人！”
牵着战马走在人群左右的王国骑士们，不时抬眼看着队伍最前面的苏海睿议论纷纷。一群冲锋打仗刀口舔血的汉子，打心眼儿里佩服这个身体单薄的黑发男孩。尤其是那些骑士们，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到苏海睿身旁关心地问上两句。
从苏海睿独自纵马冲下山丘的那一刻开始，大家伙儿算是见识了他的那股子浑劲儿。
一个连意志都不会的家伙，哪就来的那么火爆的脾气，那么大的勇气？
这可不是神话故事里那些打不死的英雄。人死不能复生，谁都命都只有一条。就算是教皇尼古拉斯二世，有朝一日蒙天国召唤，也不能复生。
可当时，苏海睿就那么悍然冲了下去，一个人迎着滚滚浓烟，冲向敌人。
第一次杀了一个格斗初学者和一名骑士侍从。第二次又挑了五名骑兵，最后竟然还帮着庞克把那名兽灵二星骑士给杀了。如果把之前在猎区中的两名骑士也算上的话，兽灵人就有两个刀锋骑士和三个格斗初学者，被他给害死。
在骑士编制异常珍贵的边军中，这可是整整一支骑士小队啊。类似于巴拉奇男爵这样的小领主，花上二三十年时间，也不见得能够凑出这些骑士来。
而他们，却都死了。
就因为那个长着一头黑发，因为身材单薄而显得脑袋有些大的男孩犯了浑！
这小兔崽子红着一双眼睛咬人的时，还真让人心惊肉跳啊。
人群在丛林中挪动着。平民们互相扶老携幼，沉默地在林中穿行。有军人们在前面开路在两侧护卫，丛林里的野兽毒虫和荆棘刺钩，倒没给大家带来多少麻烦。后面的兽灵人，在聚集起来发动了两次追击都被击退之后，就再也没跟上来过。
王国骑士们放松了很多。
大家都知道，兽灵人此次突袭，来的全是骑兵。数量其实并不算多。不然不会连城堡都围困不住。而且，他们的目的也是拿下城堡，据城而守。只要能站住脚，他们就算达成目的了。剩下的工作，不是追杀平民，而是护住周围，等待其舰队的抵达。
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诺亚王国和兽灵种族迟早必有一战，多年来，军人们也反复在沙盘上推演过兽灵人的进攻路线。
不过，谁也没想到，兽灵人竟然会选择这么一个几乎是在所有人视线之外的边远小城作为他们的一个主攻方向。
不得不说，这一招十分狠毒。
一旦兽灵人在南部登陆，陆地上就有大量的骑兵纵横驰骋，海岸线也有他们的舰队沿途支援。再加上海运的庞大后勤保障能力，要不了一个月，战火就会沿着诺亚王国海岸线蔓延。
这里本来就不是种族的防御重心，即便知道了敌人的打算，想要抽调边军南下，时间也迟了。
唯一能够期待的，就是卢利安行省的阿道夫大公爵，能够及时将他的领主们都召集起来，组成联军，把敌人限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
而一旦阿道夫抵挡不住敌人的进攻，战局自卢利安行省糜烂，恐怕整个种族南部，都会成为兽灵铁骑纵横驰骋的猎场。
不过，现在战争才刚刚开始，该死的兽灵佬还来不及登陆呢。谁胜谁负犹未可知。没必要太过担心。别的不说，至少这些人，算是暂时脱险了。
苏海睿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发烧。要了两床骑兵们的行军毯裹上。昏昏沉沉地打着瞌睡，偶尔在需要的时候指引一下道路。
途中，队伍路过了苏海睿以前住家的小山坳，庞克还专门派人进去找了一圈，没发现苏海睿师父的踪迹。再往前行，就进入了通往雅加雪山的山路。
当走到一个山头的时，苏海睿看着周围的景色，一惊之下，扭头看去。
透过山坡上斜立的棵棵大树之间的缝隙，远方的瀑布，山坳，河谷都清晰可见。可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