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脚停止了前进,随即转身向外走去,我松了口气。
然而,王妈的脚步突然又转向床边,“冯医生,不要躲了,出来吧。”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只枯瘦的手猛地伸进床下,“啊”我闭上双眼,惊叫起来。
那只枯瘦的手摸上了我的额头,我惊恐地拍打这只手,仍不敢睁开眼睛。
“拿一碗冷水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哪儿来的男人?莫非是这屋子的主人?那么他和王妈是什么关系?我闯入这间屋子也是他们的安排?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瓢冰凉的水突然猛地泼在我脸上,我猛地睁开眼,我愣住了。
一对中年男女站在我面前,我躺在一张床上,而屋子并不是我刚才躲避王妈的那间屋子。
“终于醒过来了。”那个慈眉善目的胖胖的中年妇女如释重负地对身边那个有些干瘦的中年男人说。
男人急忙用毛巾替我擦拭脸上的水,一边对中年女人道:“他衣领湿了,你拿我的衣服给他换上。”
我急忙坐起身,对中年男人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在这儿?”
中年妇女笑眯眯地拿着一件男人衬衫走进屋子,一边对我道:“你昏迷了,是一位老大姐把你背来的。”
老大姐把我背来的?
我接过中年妇女递给我的衣服,还是愣怔怔的。
中年男人解释道:“那位老大姐把你背来时,说你们俩是一同去和蓬溪的,你们在林子里休息,她离开你去方便了一下,回到你们休息的地方,就看见你紧闭双眼,说着胡话,她怎么都叫不醒你,就背上你走,刚好路过我们家,就向我们求救。”
“真难为那位老大姐了,可能有六十几岁了吧,硬是一步一步地背着你走了一里多路,才走到我们这儿。”
原来刚才那一切都是梦!我怎么会做这样一个梦?
我长长地松了口气,欲下床,一边问:“那位老大姐呢?”
“刚才一直在床边守着你,那个着急劲呀,后来可能肚子有些不好,又上茅房去了。”
“真是谢谢你们了。”看见屋子里亮着灯,我抬腕一看表,已经是晚上八点过钟了。
正说着王妈走了进来,看见我已经下床,一脸的宽慰,“冯医生,你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在林子里的时候,我闹肚子,我离开你去方便,回来就看见你靠在树上睡着了,我寻思着让你睡睡,休息一下就走,谁知道你就像魔怔了,双腿乱蹬,双眼紧闭,我怎么都叫不醒你,把我吓得呀。”
我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昨晚的经历和早上出门前狗狗的表现让我心里过于紧张所致?
男女主人很好客,都劝我和王妈今晚就留在他们家休息,明早再走。
我看都已经是晚上了,也就只有留下了。
男主人忙进厨房去为我和王妈下面条,他们自己则在我们到来前就已经吃过晚饭了。
男主人进厨房后,女主人忙去为我们收拾屋子,据她说,他们有一双儿女,儿子在城里打工,女儿在城里读高中,我就住他们儿子房间,王妈则住他们女儿的房间。
一会儿功夫,男主人就为我和王妈端上来两大碗香喷喷的鸡蛋面。
望着摊在面上的煎得金黄的鸡蛋和那飘在面上的葱花,我这时才感到肚子真的饿了。
我坐上桌,就着一碗鸡蛋面狼吞虎咽起来,男主人则去和女主人一起为我和王妈收拾房间去了。
王妈刚吃两口,又往茅房跑,我心里想着得尽快给王妈找到治疗腹泻的药。
我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是刘智勇的来电,刘智勇来电很正常,但联想到刚才在梦里也有他的来电,我心里似乎有些不太得劲。
“喂”我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端响起了刘智勇的声音,听着,听着,我全身发凉。
“你确信你没有记错吗?”我感觉到了自己声音的颤抖。
“没有记错。”刘智勇肯定地答复,“我刚刚坐在床上看我跟女儿的聊天记录,两个月前的聊天记录中,她跟我谈到了家里的保姆,她说保姆三十多岁,是跟丈夫关系不好,一年前才来她们家做保姆的。但我想起你跟我说的保姆是个老太婆,我想婷婷是不是两个月前就已经不正常了?”
“你为啥不早告诉我?”我感到自己的心跳又明显地加快了。
“对不起,我是今天下午在电话中跟你讲周静堂姐已经去世的事情后,想寻找婷婷住进精神病院前的一些精神失常的端倪,就来查看我和她的聊天记录,才发现她在那个时候就不对劲了。”
“什么?你说你下午打过我的电话?”
“是啊,我给你说周静堂姐去世了,你一直不答话,还把电话挂断了,我接着再拨打你电话时,你就再也不接了。”
这么说来,之前的那一切并不是梦?
我听到了我的心在胸腔里狂跳的声音。
我彻底糊涂了。
我急忙起身去找那对好心的夫妇,奇怪,我明明看见他们先后走进去的屋子里并没有他们的身影。可能是我低头吃面时,他们又走进了另一间屋子为我们收拾。我忙走进另一间屋子,这间屋子可能是他们女儿的,墙上挂有一个女孩子的俊秀的照片,但屋子里同样没有夫妻俩的身影。我又迅速跑进我刚才躺过的那间屋子,那应该是这对夫妻俩的卧室。
然而,我刚闯进屋子,又急忙退了出来。
在夫妻俩的屋子里,我刚才躺过的床上,那对夫妻正赤裸着身子抱在一起,被子只盖住他们的下半身。
这对夫妇怎么这个时候这样子,不是还有客人在家里没有安顿好吗?
我在门外站了一会,大声地咳嗽,里面没有任何反应。
我干脆在门口喊起来:“大哥。”
我接连喊了几声,里面仍是没有一点动静,一股冷冷的风却莫名其妙地从屋子里冲出来,直扑我脸上。我感觉不对,冲进屋子去。
屋子里,夫妻俩仍是我刚才看见的背对我的动作,一动不动。
我冲到床边,夫妻俩早已经没有了气息。
怎么会这样,我盯着床上的夫妻,吓得一步一步往后退。
“他们多恩爱呀,就这样去了天堂。”身后传来冷冷的用气流发声的声音。
我胆战心惊地回过身,王妈正一脸诡笑地望着我。
我再次被吓得转身就跑,我跑出了屋子,跑进了一片漆黑的林子里。
“你——等——等——我——呀”、“等——等——我——呀”王妈那软绵绵的拖得长长的幽灵似的叫声在我后面紧追不舍,刚才的那令人心胆俱裂的一幕又继续上演了。
四周漆黑一片,我辨不清方向,没有目的地在林子里跌跌撞撞地瞎跑,要命的是这时候又一阵内急,我强忍着,拼命地往前奔跑,内急终于要忍不住了,那一刹那,我竟然一下睁开眼,怎么天亮了?周围的景物虽然有些模糊,但还是看得清楚的。
我发现我靠着树木坐在地上,一阵短暂的意识模糊后,我立即就清醒了过来,原来我刚才做了一个梦,且是梦中梦。现在不是天亮了,是天快黑了。
我解决完内急后,心里万分疑惑,我怎么会做这样一个梦?且梦中的条理是那样清晰?最让人不解的是梦里的王妈为何会那样恐怖?
想到王妈,我急忙回身看身后的王妈,王妈却不在。
我站起身,朝四周打量,都没有王妈的身影,我想起了梦境中王妈离开我去方便的情节,心里又产生了隐隐的不安。
“王妈”我大声喊起来,然而周围没有一点反应。
我急忙拿出手机,欲拨打王妈电话,手机里传来电脑声音: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在周围转了一圈,大声呼喊着王妈,静静的树林里,除了我的声音,什么动静也没有。
王妈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