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竟然是王妈打来的。
“怎么啦,王妈?”听到话筒那端响起王妈的声音,我心里一紧。
“你……没事吧?”王妈迟疑了一下,声音里透着深深的不安。
“我好好的呀。”我一下睡意顿消。“你怎么啦,王妈?怎么想到这时候问我这个?”
“哦”王妈声音里的不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歉意:“对不起啊冯医生,打扰你了。”
原来王妈做了个关于我的极端不好的梦,刚刚从梦中惊醒过来,她有些担心我,所以给我打了这个电话。
虚惊一场后,我强迫自己尽快入睡。
早上八点半,我在闹铃声中醒来。
我给在电信局工作的同学打了个电话,请他帮我查查昨晚那个神秘来电究竟是何处电话。
同学很快就回我话了,昨晚半夜拨打我的那个电话是一公用电话。
坐在驶往车站的出租车里,我脑海里又开始扑腾了。
经过短暂的睡眠,我头脑似乎比昨晚清醒了许多,直觉告诉我,昨晚的事情没那么简单,昨晚在二病区病房确切地说应该是在302病房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行,我得给刘丽丽打个电话。
说也巧,我刚拿出手机,刘丽丽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原来我的推测没错,昨晚二病区里果然又出事了。
刘丽丽说,昨晚,就在我到达医院前半个小时,值班室里的李大姐和小王就听到从302室里传来周静母女的惊叫,她们急忙跑向302室,距离302室还有段距离时,她们看见一个人影从302室跑出,那个人的背影就跟我之前看见的一样,背有些佝偻、有些老态,她们没有敢去追那个人,直接进入302室,打开灯,灯光下,周静和周婷婷看样子吓得不轻,两人脸色发白,浑身颤抖不停,两人不停地对她们说,怕,有鬼,鬼又来了。之后就不准她们关病房的灯了,还将整个身子躲进被窝里。
原来昨晚护士李大姐忘记给病区走廊门和各病房门上锁了,等那神秘的入侵者跑走后,她才给病区的大门和各病房的门上了锁。因为是她的工作失误,才导致了周静母女受到惊吓,所以昨晚她对我隐瞒了实情。
和刘丽丽通话完毕,我脑海里一直都在思索着,从种种迹象看来,那佝偻的身影,那神秘的入侵者很可能就是周静堂姐。她急着有事要找周静,为何不选在白天,而奇怪地屡屡选择晚上来呢?还有那个神秘的电话呢,是她打的吗?她又怎么会知道我的号码?
如果昨晚那个神秘的入侵者真是周静堂姐,那么我可能此番前去,就要在周静老家多呆上两天,等着周静堂姐归家。
抑或我和王妈今晨会与她在通往青冈坡的汽车上相遇?
八点四十分,我坐上了前往青冈坡的班车。
九点钟出发的车,这个时候车里只剩下四、五个空位了。
上车来,我随便往车厢里扫了两眼,王妈还没有来。
我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我将目光迅速地扫过所有乘客,车里上了年纪的只有三个人,一个男的,大概七十几岁,两个女的,都六十开外的年纪,这两个六十开外的女人其中一个人很胖,跟那晚我见到的那个神秘入侵者的身影相去甚远,另一个,身材的胖廋跟那个神秘的身影到有几分相似,但在她站起身去车下小贩手里买红暑的当儿,我发现她是个瘸子。
就在我关注这两个六十开外的女性乘客的当儿,王妈匆匆忙忙上了汽车,说她昨晚给我打过电话后,就一直睡不着,快天亮时渐渐地睡了过去,等她一觉醒来,竟然已经大天亮了。
我很想问问王妈昨晚做了关于我的什么噩梦,但想了想还是不问为好。
我对此行,有种强烈的不祥的预感,这不详的预感不仅来自王妈关于我的噩梦,还有临出门前我养的小狗狗卡啦的反常表现。跟每次出门一样,我今早出门之前,将卡啦的吃的和喝的足足放了四天的量在它的食盒里,就在我拉开门要走时,卡啦一下朝我冲过来,死死咬住我的裤腿,不放我走,这是我以往出门从未发生过的事。
九点钟,车子准时出发了。
车子刚刚驶离车站,我手机铃声响了,我一看是周静前夫刘智勇打来的。早上在来车站的路上,我给他打了个电话,电话通了,他没有接,我就给他发了个信息,问他是否知道周静堂姐,希望他能提供有关周静堂姐的一些线索。
我接通电话,刘智勇告诉我,他只知道周静有个堂姐,但周静从不愿意提及堂姐,他和周静从认识到结婚以来,他从未见过周静堂姐,所以关于周静堂姐他一无所知。
到达青冈坡时已经下午四点过了,我和王妈在车站旁的小吃店里随便吃了点东西后,我对王妈说继续前进,按王妈说的从青冈坡到和蓬溪只有两个小时的山路,六点过钟我们就应该可以到达周静堂姐家了。
走出小吃店,拐过一条僻静的小街,我和王妈就走上了通往和蓬溪的山路。
王妈和我一边走,一边聊着周静。王妈说上次陪周静回老家扫墓,周静指给她看的老宅,虽然离她们有一段距离,又隐掩在树荫中,但透过树荫的缝隙,仍可窥探到老宅的气派,据周静说那宅子是她曾经在外做大官的祖父回乡后修建的,有两进院落,古色古香,土改时期曾被土改工作队分给当地村民,但那些农民都拒绝搬入,因为她爷爷对当地村民很慈善,村民们对她爷爷一家都心存感激。
一边说一边走,一个小时过去了,我们不知不觉中进入了大山深处的一片森林。
也许是一路上说得太多,再加上一路跋涉有些累了,王妈不再喋喋不休地说话,一路走来,和我只有偶尔的应答。
不知什么时候起,树林里漫起了雾,这雾慢慢地越来越浓,周围的一切浸在浓雾中,如梦如幻,换在平时,这应该是一幅难得的美景,而此时我却无心欣赏这一切,我担心大雾会使得带路的王妈迷路,就是不迷路,大雾也会使得我们前进的步伐慢下来,而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来钟了,如果天再黑下来,我们还走不出森林,就麻烦了。
偏偏这时,王妈一脚踩在隐藏在树叶下的一块石头上,脚一崴,跌坐在地。
从王妈痛苦的表情看得出,王妈这一跤摔得不轻,我将王妈扶起,她跛着一只脚移动到一株树前,在我帮助下,她背靠着树干坐下来。
我要帮王妈揉脚,她说自己来,看着王妈揉着脚,我尽管心里着急赶路,也不得不停下来,在距离王妈很近的一颗树旁席地而坐。
坐下后,我才切切实实地感觉到累了,我靠在树干上,心想就趁此机会休息一下吧。
谁知我一坐下,睡意竟然渐渐朝我袭来,也难怪,我平时都有午休习惯,今天从清早到现在一路奔波,没有闭过眼。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睡,我知道自己,这一睡下去,没有一、二个小时是不会醒过来的,我勉强撑起身子,转过头去看王妈,准备问问她能否继续赶路。
然而,就在我转过头去望向王妈那一刹那,我浑身一凛,全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王妈已经停止了揉脚,正目不转睛地望着我,脸上满是冷冷的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