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天气很好,进城之后天气却很坏。天坏了之后,我就不舒服起来,具体感受是:头痛、发热、鼻腔阻塞,还时常咳嗽。遭遇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我变得蔫头搭脑、昏昏沉沉,眼皮一点儿也抬不起来。于是我就去了棒槌医院。
棒槌医院的白大褂们个个和蔼可亲。其中一个女大夫见了我就“哎哟”一声,吓得我眼皮一跳睁开了双眼。女大夫说:“快坐快坐。看,都病成这个样子了!”
我便坐下来,把我的病情向女大夫作了详细的介绍。
女大夫万分惊讶地听了我的话,口里啧啧连声。她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大吃一惊地说:“天,像热馒头似的,多烫手!”然后又说:“瞧你都咳成客大爷了;瞧你呼吸困难的样子。年轻人,不是我批评你,你怎么不早点来?多亏现在还有救,不然的话,再晚两个小时……”
“我、我怎么啦?大夫,我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我吓得嘴唇哆嗦,四肢不住的打颤。
“安静点!”女大夫按了按我的肩膀,语气平静地说,“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你有救,死不了的。”
“大夫,你一定要治好我的病呀。”我的声音差点走了样儿。
“一定、一定,我现在就给你开处方。”女大夫和颜悦色地说。
女大夫便摊开纸笺,打开钢笔给我开药方。“首先,你要做个脑电图,因为导致头痛的原因很多,其中包括脑肿瘤。”
“好,好。”我心惊肉跳,连连点头。
“其次,你要验血、验尿,看看高烧是由什么病毒引起的。”
“行,行。”我没有任何理由不同意。
“另外,你还要做CT、B超、X光透视。”
“这也有必要吗,大夫?”我不解地问。
“当然有必要。因为肺炎、肺癌,甚至艾滋病的症状之一就是咳嗽。不仅如此,你最好还要照胃镜、查骨质疏密、搞基因调查……”
“大夫,我到底得了什么病?”我越听越迷茫。
“对不起,对人道的医生而言,有的病情需要对患者高度保密。”女大夫为难地说。
“好,我听你的,大夫。”
“然后,你要挂三瓶点滴。”
“再然后呢?”我有点心虚。
“再然后,我给你开十盒进口西药,二十剂高档中药,三十包中西合成药,四十服土秘方药……”
“这个,要花多少钱?”我紧张起来。
女大夫埋头在纸上一阵乱画,说:“也不多,八千八百八十八。”
“啥!”我神经质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我哪有这么多钱?大夫,你是不是……”
“坐下!请坐下!”女大夫严肃地说,“我看你精神有点异常,再动,可能要开些精神病药,如催眠素、镇静剂等。”
一闻此言,我赶紧坐下来,再也不敢乱喊乱叫了。
“年轻人,说实话,你带了多少钱?”女大夫又恢复了和颜悦色。
“我?大概不到三千。”
“太少了。这样吧,CT、B超和X光就不要了,验血验尿也不搞了。”
“多谢!多谢!不过,其中一千块钱是别人托我进城买东西的,不能动。”
“照顾你,三瓶点滴也免了。”
“大夫,我想起来了,剩下的两千块钱,有一千是用来还债的,今天必须还,否则,明天就得加利息。”
“你这个人!是治病重要,还是还债重要?”女大夫把桌子一拍,一副忍无可忍的样子,“瞧你一身穷酸相,量你也榨不出二两油水来。这样吧,进口西药也免了。”
“多谢多谢。”我连忙点头哈腰,感恩戴德。本来剩下的一千块钱是我打算进城给妻子买电动自行车的,她明天上班要使。但现在只好对不起她了。
正在这时,我吓了一跳。因为我一摸钱包准备掏钱时,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
“大夫,请停一停。我的钱不小心落在家里了,因为我早上进城太慌张了。大夫,这可怎么是好呀!”我急得捶胸顿足。
女大夫愤怒地瞪了我足足20分钟没眨一下眼睛。她的承受能力分明已经到了极限。
“你不拿钱就来看病,你是不是拿我们医院穷开涮呀?来人啦!今天你一定要说清楚,不然就别想回去。”女大夫的脸色由青变紫。
“我真的是忘掉家里了呀。大夫,我都病成这个样子了,怎么会拿医院穷开涮呢?”
“说说你的家有多远?”女大夫很久才恢复了正常。
“不远,只有十里。”
“好吧,你赶快回去拿钱。记住,这些药我已经替你开好了;你的病情在不断恶化,来晚了,后果自负。去吧。”
“是,是。”我转身就往家里跑。
我跑得大汗淋漓。踢开家门,我顾不得擦一把汗,立即把忘带的钱装进钱包里,准备再返医院。这时,妻子发现了我。
妻子问:“你怎么啦?”
“我病了,棒槌医院的大夫说我快不行了。”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头痛、发烧、鼻腔阻塞,还时常咳嗽。”
妻子吓了一跳,立即伸手摸摸我的脸,说:“并不发烧呀。”
我也急忙摸摸我的脸、摸摸我的脑袋,越摸越心情舒畅,越摸越欣喜若狂。是的,我不再发烧了;而且,自从流了一身汗之后,我再也没有咳嗽过,鼻腔通畅,头也不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