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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一串红红的冰糖葫芦

刘万里

儿子的学校在十字路口的东南角,我每天接儿子放学路过十字路口时都要遇见一个衣着破旧,目光呆痴的女人,她手上拿着一串红红的冰糖葫芦,看上去很滑稽。刚开始我没在意,后来经常遇见她,无论天晴下雨她都站在那里,目光痴痴地望着校门口。

“你看见阿毛没?”一天,她拦住我问。

“阿毛是谁?”

“阿毛是我儿子,上小学三年级。”女人脸上扬起了笑容。

我笑了笑,“对不起,我不认识他。”

女人的眼睛突然发亮,定定地看着我的儿子说,“我的儿子阿毛给跟你的孩子差不多大,长得也很像……”她伸出手想摸我儿子的头,我看见他的手又黑又脏,我带着儿子赶紧走了。

女人长长叹了一口气。

后来,我经常看到这一幕。

“你看见阿毛没?”一天,她拦住行人问。

“阿毛是谁?”

“阿毛是我儿子,上小学三年级。”女人脸上扬起了笑容。

行人笑了笑,“对不起,我不认识他。”

女人的眼睛突然发亮,定定地看着行人的儿子说,“我的儿子阿毛给跟你的孩子差不多大,长得也很像……”她伸出手想摸行人儿子的头,行人看见他的手又黑又脏,就带着孩子赶紧走了。

女人长长叹了一口气。

一个下雨天,路上行人很少。我带儿子过马路时,看见十字路口一个背着书包的小男孩被一辆飞驰的小车撞飞了起来,小男孩像一只蝴蝶般飞了起来,落在几米外,鲜血染红了地面……司机也许吓蒙了,车嘎地停了下来,但司机一直没下车。这时路上围了好多人,远远地望着,人们都在看热闹,没有一人报警。

司机突然发动车,他想溜。

“阿毛!”突然,那个乡下女人冲了过去,她跑得飞快。

小车已启动了,女人身子一跃抓住车门。小车跑得飞快,几乎拖着女人在跑,女人一直死死抓住不松手。那个司机见女人不要命了,要跟他拼到底的样子,司机无奈地停下来。女人拽开车门,没想到瘦小的她哪来得这么大的力气,她拽出男人,扬手就是几巴掌,“我叫你跑,快去救人……”

女人抱起躺在地上的小男孩,她泪水长流,鲜血染红了她的衣服。

女人拦了几辆车,没有一辆车停下。

女人抱着孩子跪在马路中央。

终于一位好心的女司机停了下来。

一个月后,我在十字路口又遇见了那个女人。

“你看见阿毛没?”她拦住我问。

我笑了笑,“没有。”

女人叹了一口气。

我说:“那天好危险,你儿子没事吧?他出院后还好吧……”

女人说:“那天那个小男孩不是我儿子阿毛,我也不认识他,好在经过抢救,那小男孩终于活了下来。”

我一惊,“他不是你的儿子,你为什么还要奋不顾身地去救他呢?”

“这是做母亲的责任心和爱心。”

女人泪水流了出来,“他死了。”

于是女人给我讲了她和她孩子的故事。女人来自乡下农村,她和她丈夫没多少文化,就在城里卖菜,每天半夜起来就到几十里外的地方去批发蔬菜,几乎风雨无阻,8岁的孩子就在附近的学校上三年级。不久,丈夫因疾病去世了,女人于是撑起了这个家。女人每天都很忙,自然就顾不上孩子。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明白了妈妈的辛苦,每天自己上学,不像别的孩子家长接送。学校附近有卖冰糖葫芦的,阿毛看见别的孩子买着吃,只咽口水,他也想吃,他从来没吃过,那一串串的红豆豆深深地吸引住了他的目光。阿毛看到别的同学吃得津津有味,他想吃得欲望越来越强。阿毛终于鼓起勇气给他妈说,“妈,我想吃冰糖葫芦。”女人说:“等你考试成绩在95分以上,我给你买。”阿毛点了点头。女人没想到第二天阿毛就永远离开了她。那天,下着雨,阿毛在过马路时,突然一辆小车冲了过来,阿毛躲闪不及被撞出了几十米远,他像一只蝴蝶般飞了起来,落在地上,鲜血映红了地面,司机没有下车去救人,反而开着车跑了……

我明白了那天女人为何奋不顾身的去救那个小男孩了,她憎恨逃逸的司机,更是一个善良的母亲被责任和爱心支承着的一个伟大的母亲。我说:“那逃逸的司机找到没?”

女人说:“还没有,我一直都不相信我儿子已死了,总感觉儿子就在我眼前,我每天都要在儿子出事的地方等儿子放学回家,我给他买了一串冰糖葫芦……”

女人手上拿着一串红红的冰糖葫芦,那一颗颗就像一颗颗的红心在阳光下金光闪闪……

后来,我再也没见到那个女人了。

转眼几年过去了,我一直在怀念那个女人,也不知道她现在情况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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