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陆云醒的很早,这要归功于他的习惯。但是他今天没有练剑,他换好衣服,就着那泉水梳洗了一番,便席地而坐,静静等待。
朝阳初升,那种光芒很温和,陆云却有些难以适应,他眯起眼眸,跟着来人的脚步。
两旁的柳树已经绿意莹莹,陆云记得,自己进来的时候,那柳枝才开始抽芽。
陆云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平静,那种平静之中带着一抹深沉,让人看不清他心中所想。
宽大的管道上,车队已经在此等候,近十座囚车里面关押着陆家的奴隶,他们或是盗匪,或是平民,他们的余生将会在大青山度过…
而今,陆云将会和他们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不用待在那座牢笼里,却被困进一座更大的牢笼。
“走吧。”
为首的护卫是一名青年,他冷眉沉目,周身透着一种彪悍。
陆云作为随行护卫,待遇倒是不差,他翻身上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着那片枯寂之地赶去…
前方的山丘上,两人跨坐在高头大马上,见状陆云策马狂去。
“哈哈哈,兄弟够意思吧,特地来给你送行!”
陆风一如既往的肆意张狂,这种张狂让陆云心生亲近。
“虎子,恭喜你,成为青铜护卫了。”
陆云靠着一旁的虎子,一个多月不见,后者仿佛有着不小的改变,更像一个武者了,周身有些一种朝气。
“陆云哥…”
虎子的眼眶有些泛红,他们都知道,陆云这一去也许就是诀别。
见状,陆云倒是显得很随意,如同兄长一般,温谆道:
“好好干。”
“兄弟,此去山高路远,你多保重!”
陆风好似不太喜欢这种气氛,在马背上有些不耐的动了动,随即凑近陆云,目光却带着警惕的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随行护卫,沉声道:
“兄弟,外面天高海阔,陆家是不是那么重要,你自己衡量…”
陆云有些讶异的看着陆风,像是不相信后者会说出这样的话。
“别这么看着我,你我兄弟一场,不能帮你,给你出出主意还是可以的!”
陆风直起身子,单手攥着马缰,另一只手自马背上摸出一个牛皮酒囊,扔给陆云,一脸随意道。
一旁的虎子有些迷惘,这种似是而非的话,他有些不明白,他只是有些伤感。
因为,他知道大青山是什么地方,往年哪个护卫因为犯了大错,被发配到大青山,都会成为大家的谈资。
陆风举着酒囊,眼中带着追忆,道:
“还记得当年我们偷老头子的酒,可没少被他追着打。”
闻言,陆云轻笑,眼中也是带着怅然,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仿佛已经遥远的难以触碰。
“就当是为你饯行!我期待在铁剑门听见你的名字!”
酒是烈酒,因为很便宜,所以很辛辣。
辣的酒,顺着喉咙,滑落腹中,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
陆云苍白的脸上慢慢浮出一抹红晕。
“咳咳…”
虎子也喝着酒,却剧烈的咳嗽起来,他的脸呛得通红,呛出眼泪,他不去擦拭。
便这样,仰着头,吞咽着辛辣的酒,看着陆云,低沉的声音像是嘶吼,道:
“陆云哥,一路保重!”
陆云摇了摇酒袋,轻提马缰,缓缓远去…
脸上的笑意却在转身的一瞬暗淡下来,这便是离别吧…
车队走的并不快,陆云提着酒壶,不去管身边人的冷眼或是嘲弄,随行的护卫都知道,陆云将会驻守大青山——他是被陆家流放的。
所以一路上,没有人与陆云搭讪,对此陆云也不去在意,他发现自己渐渐爱上了手中这即便宜又辛辣的酒…
一路往西,地域越发的荒凉,此时正直初春,然而他们却好似走进了深秋,周围植被稀少,远处的山丘也多是一些沙石,一阵风吹过卷起满地苍凉…
“今晚在此驻扎,明早赶路。”
荒凉的管道旁,有一家旅店,黄土垒成的墙上满是斑驳的痕迹,显然这间旅店厉经岁月。
“客官,里面请!”
随着陆云等人的走近,一名十七八岁左右的店小二一脸热情的迎了上来。
“客官住店么?里面请…”
店小二显得轻车熟路,对于那关押在囚车之中的人也只是淡淡的撇了一眼,便不再关注。
“将他们送到后院安顿好。”
陆家为首的青年护卫没有因为小二的热情而改变脸色,他是一名称职的护卫,做着护卫该做的事。
“好嘞,客官跟我来…”
陆云不再去关注,他径自向着旅店之内走去,当然,也不会有护卫去干预…
踏进老旧的大门,陆云却是为眼前的景象微微发愣。
没有想象中的脏乱,反而很整洁,一桌一椅,都收拾的井井有条。
“客官,里面请!”
一名老者,看上去已经垂暮之年,声音干哑,正在擦拭着那本就干净光华的桌面。
“帮我添满吧。”
陆云扬了扬手中的就囊,便随意找了一张酒桌坐下,等待着陆家那些护卫的到来。
众多护卫安顿好那些奴隶,便赶了过来,简单用过晚饭便各自回了房间,期间没有人搭理陆云,仿佛这个并不存在一般。
房间中,陆云靠着窗台,望着天空出神,他一脸深沉,并没有白天那般随意…
“陆家…没想到,待了七年,到今天才发现陆家的冷漠…”
陆云的语气充满唏嘘,他何曾想到,自己的命运只是他人随意一句话就已经决定。
“时间真的能让一个人改变这么多么…”
至此,陆云当然知道,造成自己如今这番局面的是因为陆灵玉。只是对于后者的这种改变,陆云总是有些难以接受…
“呼!”
深吸一口气,陆云摒除杂乱的思绪,缓缓站定,刺激着体内的气血之力。
虽然已经锻骨巅峰,但是没有相应的功法,陆云还是只能修炼《猛虎锻骨桩法》。
轰!
特殊的呼吸之法,激发隐藏在血肉之内的气血之力,使其轰鸣如潮,隐约间仿佛要挣破束缚。
陆云能够明显感觉到瓶颈,仿佛一座山岳般横在眼前,触手可及却无法撼动…
“缺失功法,即便是壁垒近在眼前,也不能突破…”
半晌,陆云睁开双目,语气怅然。
“嗯!?”
不经意间,陆云的目光捕捉到不远处,有数道身影一闪而逝。
“不太像赶路的。”
那些身影仿佛刻意放轻脚步,缓缓向着这家旅店逼近,并不像过往的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