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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将别(二)

大雨倾盆,豆大的雨珠打碎在屋檐和地上,给这本就压抑的世界又多添了一份沉重。零坐在床沿,他的屋子很小,小到一张单人床和一个柜子就占了三分之二。

他捏紧的拳还没有松开,巴毕罗将军想让他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但是,现在世界上的普通人是什么?零想起了他在摩尔比见到的一幕幕。谁想要将军的命,那么,请小心零。

零不会选择当一个普通人,普通人什么都做不了,他们连自己都不能保护,又如何去守护其他人?将军将零从那个炼狱一样的世界释放出来,那么,为了将军,零又为何不可再一次双手沾满血腥呢?

纵然这六年将军让零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但是,零怎么敢?战争摧毁的不止是和平,还有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在摩尔比的经历让零不敢去相信任何人,不敢去松懈在这个时代中他赖以生存的能力。而他的这个能力,就是杀人!

若是与将军为敌的人都死了,将军还会死吗?若是参与战争的人都死了,将军还会死吗?零嘴角露出了一缕浅浅的笑容。

他起身走到了自己的柜子前,打开了它。里面有着四柄匕首与一把柯尔特手枪,零像六年前一样将他们放在了身上,那些最习惯,最顺手的位置。

将军立在窗边,零走了之后他就一直看着天空,看着乌云掩盖住天边最后的一缕阳光,看着天空落下雨水。这里很少下雨,雪到冬天很多,而无论冬夏雨都是不多见的。

“也难免会认为这是老天哭泣呢……”将军笑了笑,战争又要开始了,穆尔滋战略线是被三方隔离出来的东方是美利加,西方是欧盟,而南方靠近亚细亚的之间又被一条灰色战争带隔离着,这里是被抛弃的地方,但这里,又是谁都攻不下来的地方。

但将军知道,在接到上级命令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个地方要被遗弃了,在他象征性的抵抗下,穆尔滋战略线将会失守,那时的将军应该会被派往其他地方进行驻守,也或者就此退役。

退役?退役真的很好啊,老家伙,要不是你当初的那番话,现在我可能都在某个小地方抱着我的孙子们吃着我妻子煮的土豆吧……将军又喝了一杯威士忌。“如果你没死,或许我会怨你两句,可惜你死了,你所执着的自然就只有我来继承了。当然了,那也是我执着的。”

“当初在你手底下,你教给我们的从不是如何去打赢一场战争,而是如何在这个硝烟混乱的时代偷鸡摸狗地活下去。事实证明你的教导还不错,起码那些小混蛋中还有个我活着。真是不知道这次是否能够听你的话活下去……恐怕很难吧,要我命的人很多,多到就像你夜里梦话叫的那个女人名字的次数一样。”

将军扬起头,几滴雨水顺着风吹打在将军的脸上,将军轻轻地将雨水抹去,只是,他的手却在轻轻地颤抖,而他的目光却好似西西伯利亚上的一匹孤狼,冷厉,隐藏在深处的一抹凶狠。

“有时候,人,不能退缩啊。如果退缩的话,那么我们身为男人就没有了任何意义。老家伙,以前,你就是这样的,所以,你死了。但是,死没有阻挡你的意愿,所以,我也一样。”将军从窗户的角度望向下方的广场,零站在那里,雨水肆意地打在他的身上,他就犹如一座石雕一般,一动不动。

“这次真的会听话吗?混小子!”将军笑了笑。而下方的零似乎也感受到了将军的目光,抬起头看向将军书房的位置,那里,一个发已斑驳的老人笔直地站着,零心中一阵绞痛,不自觉的,他握住了隐藏在风衣后的柯沃特。

这一瞬间,零已经下定了决心,去他的平常人的生活。重要的东西就应该守护不是吗?这可是老头子你教给我的!如果不想要心痛,那就在失去前好好地努力保护啊!哪怕,我为此,再度违背你的话!我宁愿受到你的责备,也不想再也看不见你的那一缕目光!

就像六年前一样,当沙漠之鹰从我额头移走,你看向我的那一缕目光,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味的目光,但是,那真的很温暖啊!在你称为西西伯利亚的地方,你的目光,是唯一带给我温暖的东西。

直升机的轰鸣在广场上响起,零转过头,绳缆已经放了下来。他吐了一口气,去华岳吗?那便去吧。不过老头子,你可别想着我会去过那种所谓的平常人的生活!

他攀上了绳缆,上了那架战略直升飞机。而将军也是再一次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一次,他是真心的笑了。

终于走了,这小子。我可不知道自己会死在什么地方,到那时,怕也是不会有任何人知道我死了吧。所以,也不指望着你给我收尸了。

将军举起了酒杯,里面已经没有一滴酒液,他松开了手,杯子就这么落了下来,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将军眼皮眨都没眨一下,子弹滑过额头都能镇定自若的将军又怎么会因此也心有动摇呢?

“东方人一句古话,叫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将军说。书房外走进了一个人,军装服饰,一头干练的短发,从肩上的军衔来看他是一名少校。

“是的,巴毕罗将军。”他回答的一板一眼。

“好了,虽然知道那小子的暗杀技术很高明,但你们也要谅解一个父亲的自私吧。”将军摇了摇头,“虽然是义子,虽然那个小子并不承认。”

“将军,我们不惧死亡!”卡尔诺少校立正,行了一个军礼。

“你们不怕,我怕啊。我怕又死得只剩我一个了。”将军眼中闪过一缕凌厉的精光,这是狮子的威严,“所以啊,这一次,让我先死吧。你们这群年轻小伙子们就不要争着去赴死了,活着,然后找个女人,和她度过一生。不要学我,输了自己的这一生。”

这一次,老去的狮子再一次露出了他狰狞的獠牙,为了守护这头老狮子周围的最后一片净土。这里是白令海峡,后面,是西伯利亚,再往后,有着一片平原,那里是我的家乡,那个,曾经叫做西西伯利亚的地方。那里,有着我的家人,有着我将身心全都寄托的东西。谁想入侵那里,那么,请小心我,我叫巴毕罗,以前是一个看着姑娘发呆的小兵,现在是一个比较顽固的将军,有着无数雄狮的狮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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