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后二十年，阿甲、阿乙回母校看望老教授。
师生仨坐在沙发上，聊生活，叙工作，谈人生，其间有爽朗大笑，也有感时叹世。阿甲把玩着电视机遥控器，无意间打开了电视。阿甲急忙要关闭，老教授却说：“别关，这是一个好节目。”阿甲、阿乙一看，确实是个好节目。于是仨人开始看电视。
几分钟后，节目正进行到开始解答最大悬念的时候，广告插上来了。阿甲微微一笑，将遥控器放到茶几上，伸了个懒腰，靠上沙发，还微微闭上眼。老教授点一支烟，又端起茶杯，若有若无地品着茶。
阿乙叹口气，骂一句“滥广告”，就拿起遥控器换台。阿乙换了一个又一个，发现绝大多数是广告，少数的不是广告却又不是他喜欢的。阿乙不甘心，一百多个频道来回翻了三遍，也没能找到自己喜欢的节目。阿乙这才想起先前被广告中断的节目，赶紧翻过去。可是，那个节目不知何时已重新开始了，悬念更是解答了。阿乙很惋惜，红着脸对老教授说：“恩师，您看我这……”
老教授抿一口茶，微微一笑，说：“知道那个农民的故事吧：地主对一个农民说，你现在从这儿跑起，不论跑到哪儿，只要在日落前再跑回来，你所跑过的土地都属于你的了。这位农民飞一般地跑出去，他跑啊跑，跑出了很远很远，却总是舍不得停下来往回跑。直到太阳就要落山，他才十万个不舍地回跑。结果呢？结果他在回来的半路上累死了。”老教授又抿一口茶，“阿乙，俗话说吃着碗里望着锅里，指的就是这位农民这样的人。其实很多时候我们也像他。拿你说吧，刚才，你已经拥有了一个喜爱的节目，却老想着更好的，最后什么也没有看到。永不满足本没错，只是别忘了，任何事物都有一个度。”
“是啊，是啊。”阿乙频频点头，说，“恩师，我刚才只是不想在广告中浪费时间，想找个更好的节目。”
“何谓不浪费时间？仅仅是看到更好的节目吗？像我、阿甲，品一口茶，闭一会目就是浪费时间？”老教授淡淡地说，“何为更好的节目？你先前说了，你平时基本不看电视。可见你刚才换台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前面有没有所谓的更好的节目，甚至，你连自己需要的是什么节目也不知道。所以，你的举动具有盲目性。为了一个虚无的爱，你放弃了已经拥有的爱。”
阿甲说：“恩师，依我看，阿乙之所以不断地换台，与他根本上讨厌那些大呼小叫的广告密不可分。”
“刚才的广告确实不受我们的欢迎，但这又不是我们所能改变的。广告之于电视节目，就像我们喜爱的工作中难免的那些枯燥无味的元素。我们难道能因为这点元素就放弃了这个工作？”老教授仿佛陷入沉思，“广告也像我们的生活，譬如爱人，毫无疑问，再好的爱人也有缺点，我们难道能因此就与她离异？”
阿乙深深地低着头，仿佛在沉思。
“阿乙，你和阿甲都是我当年最欣赏的学生，都十分优秀。可是如今，你们的生活、工作乃至人生却如此的迥异。究其原因，我想，从你看电视的举动是能够看出一二的。”老教授抚着阿乙的手，深情地说，“阿乙啊，广告时间做什么？这看起来只是生活习惯问题，其实是人生的大命题啊。”
阿乙已经泪流满面，哽咽着说：“恩师，我怎么就不早些年来看您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