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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夺命玉女图(1)

绝世听琴

北宋年间,燕京城外有一处着名的琴院,琴院主人乃是宋徽宗赵佶重臣童贯的叔父童信。童信奉宋徽宗之命,广罗天下古琴和琴手。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是,他在燕京城外举办的一年一度的“燕京琴王大赛”格外引人瞩目。如果哪个琴生能被选为琴王,不但能得到丰厚的奖赏,而且还可能被推举为喜欢琴、棋、书、画的皇帝的宫廷琴师,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童信有个小女儿叫童殷,长得如花似玉,是童信的掌上明珠,这天,她也来到了赛会的现场来观看、欣赏选手的比赛。说起这童殷啊,不但人长得超凡脱俗,而且还有一手好琴技。据说她弹的琴绮丽缠绵,富有宫廷音乐的高雅华贵,连擅长音律的皇帝老子都对她赞赏有加。现在,她来到了大赛现场,自然引起众位琴手的兴奋,众琴生正襟危坐,一曲曲美妙的琴曲像流水一样流淌在茂林修竹的赛场里。

可是,大赛的冠军只能有一个,在几个宫廷乐师的筛选下,到了最后,只有两个琴生进入了最后的决赛。这两个琴生啊,都是很有来头的,一个是京师宣和琴铺大商人万秋生的儿子万千枭;一个是燕京乐府堂的第一琴师潘无琴。

第二天是两个琴师决赛的日子,这天,童殷亲自担任大赛的评委。随着大赛司仪的一声令下,万千枭得意洋洋地迈上台来,他用修长的手指,拨弄起了古琴曲《平沙落雁》,他一边弹琴,一边唱起了歌来:“楚江秋老,萧疏两岸芦花。和那千树丹枫,一轮明月,风波荡漾,吹动雁行斜。又见雁行儿背流霞,向那水云落下。呀呀的渐离的云汉路,而共立在那平沙。相呼唤也吱喳,无羁绊也堪夸……”万千枭的琴曲清微淡远与鲜活动律交融,唱的歌也流畅缠绵。一曲完毕,台下立刻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万千枭转过头来,得意地望了望潘无琴,似乎在向潘无琴炫耀什么。

轮到潘无琴上台了,潘无琴身材修长,貌如明月,他往琴台处一站,似有一股轻风迎面扑来。看到无琴,童殷的明眸一亮,她定定地看着潘无琴,看着他长袖拂过那面古朴的唐琴,心中突然闯过一匹马鹿。而这时,潘无琴已经用他的纤纤细手拨弄起了《太古正音》,他一边弹着,一边用他流水般的歌声唱起了琴词:“问今古几经蕉鹿,嗟浮生许多劳碌。烟波钓叟,常自无拘无束,一叶扁舟,芦花岸曲。更那丹崖野叟,陟险探奇,仿佛身如在白云深谷。两般不俗,一个欸乃声中,吸清波燃那楚竹,和着一个邪许歌中,听春莺唱那伐木。心同也,志合也,坡下滩头,啸傲徜徉唔宿,共话人间清闲福……”其曲婉约凄凉,其词却是高端流云,似有不尽情意荡漾在琴场四周。

童殷面色绯红地站了起来,她对手下的一个乐师点了点头,然后吩咐手下把一个象征着琴王的红布花披在了潘无琴的身上。看着潘无琴欣喜若狂的样子,站在一边的万千枭冷笑了一声,然后他悻悻地离开了。童殷直接点了潘无琴作为琴王,而且还叫他入主童府,做了童府的首席乐师。

今年的琴王之争就此结束了,可让大家万万想不到的是,一个月后,童府的管家又在燕京贴出告示,要重新选一个今年的琴王,而且新琴王必须是未婚男子。消息一出,京城琴生先是愕然,随即狂喜,他们知道,每选一次琴王,只要能入围,他们就能得到一笔丰厚的参赛费,如果能被京城乐师看中,自然更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了。刹那间,京城琴生再次蜂拥而出,来到竹林琴场,逐鹿琴王。

新的琴王大赛开始了,众琴生在一轮又一轮的筛选中被淘汰了下来,到了最后,又只剩下万千枭和一个叫陶一笑的琴生入主了最后的决赛。决赛将在三天后进行,万千枭转头看了看琴场的评委席,却没见到花仙子一般的童殷,他惆怅地走出琴场,陶一笑也跟在他后面走了出来。这时,天边似乎有一团黑色的浮云压了过来,万千枭转过身来,生气地对陶一笑说道:“我看你还是别参加决赛了,这琴王你就让给我吧,我都参加好几年了,琴王一直没当成啊。”陶一笑冷冷一笑:“凭什么给你?我们还是凭实力说话吧!”万千枭恶狠狠地骂道:“那你别后悔啊,我们走着瞧!”

陶一笑走出琴场,准备到他下榻的地方去好好休息,以备后天的琴王决赛。就在他转过一条小巷的时候,突然看见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他跪在地上,伸手向一笑乞讨。见那老人可怜,一笑连忙掏出自己身上的半两碎银塞给老人,然后转身想离去。

“公子,您先别走!我有一物相托。”突然,那老人站了起来,颤颤巍巍地对一笑招手。一笑连忙走到老人的面前,拉着他的手说道:“老人家,我看您还是回家去吧,我这里还有一些钱,您拿着。”那老人流下两行热泪:“公子,您真是太好了。是这样的,我看您也是一身琴生打扮,所以,我想把我儿子的这把古琴托付给您,我儿子也是个琴生,可是他没能进入决赛就病倒了,我到这里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病亡了。我身无分文,没办法,我只好拿着这把琴四处乞讨,现在,我也老了,是个行将入土之人了,这琴对我也没用了,我看您心好,这琴就送给你吧!”说完,他把一把黑漆古琴递给了陶一笑。陶一笑接过古琴一看,见琴身上刻有雷威二字,他不禁大吃一惊:这不是传说中的古琴神品‘春雷’吗?琴界有语:“唐琴第一推雷公,蜀中九雷独称雄。”陶一笑知道:这传世古琴,以唐琴为最珍贵之神器。唐琴之中,以雷公琴为最。蜀中九雷中,以雷威成就最大。而雷威一生所斫之琴中,又以“春雷”为最。所以,在古琴神品中,“春雷”实是最最珍贵的无价之宝啊。他正想细细询问老人,却发现老人已经蹒跚走远了。有了神品“春雷”,陶一笑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了。

三天后,大赛开始,万千枭和陶一笑到琴场的主持乐师处去抓决赛琴牌。陶一笑和万千枭两人在一个箱子里彼此争夺了一阵,然后各自取出一个琴牌。琴牌上写着“先”的是陶一笑,陶一笑一来台上,就用他的如藕细手,拨弄起了一支古琴曲。众琴生一听,感到奇怪极了,这一笑弹的咋也是《太古正音》啊?而且,他弹的《太古正音》似乎比潘无琴的更阴柔,更凄凉。一曲完毕,众琴生都听得如痴如醉。

该万千枭上了,可就在这时,陶一笑的身子却晃了晃,似乎要倒下去。万千枭凑近陶一笑,他冷冷一笑,说道:“我劝你别参加琴赛了,你却不听,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心口发痛啊?”陶一笑指着万千枭道:“难道你给我下毒了不成?”万千枭冷笑着说:“我没下毒,是送你琴的人给你下毒了。”陶一笑盯着万千枭问道:“难道那老人是你派来的?”万千枭指了指陶一笑手中的琴,恶狠狠地说道:“这古琴弦上已经涂了无色无味的剧毒,挡我道者,必死无疑。”陶一笑按着心口,两行热泪刷地滑落下来:“这么说,潘无琴真的是被你毒死的?”万千枭再次冷笑一声:“是又如何,你有什么证据啊?”

陶一笑听了万千枭的话,立刻站直了身体,他愤怒地对万千枭骂道:“其实,我早知道了潘无琴是被人下毒了,而且我早调查出了就是你给潘无琴下的毒手,所以我早已防备,我家世代在京师开药铺,所有的毒药我几乎都知道。你那把‘春雷’古琴也是假的,我知道了你那假琴上涂的无色无味的剧毒和潘无琴中的毒其实是一样的。其实你不知道,刚才我只不过做个样子引出你的话罢了。而刚才我故意和你抢琴牌,我已经把剧毒‘五花化骨散’涂抹上去了,现在毒性已经开始渗入你的手掌心了。要想活命,你还是赶快找人砍掉你的两只手臂吧!”万千枭听了陶一笑的话,跳下琴台,拼命地跑向远处,大家看见两人在台上叽里呱啦地不知说什么,又见万千枭像疯子一样跑走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陶一笑见万千枭走了,他仰头长叹一声,转身跳下琴台,想离开比赛现场。可这时,几个官兵却围了过来,他们把陶一笑带到童信管家面前。陶一笑连忙向管家解释,说他不想当什么琴王了,他要回家。那管家冷冷一笑:“小伙子,你说这句话已经迟了,现在,什么都由不得你了。带走!”几个官兵上来,给陶一笑套上黑头罩。陶一笑大叫起来:“那我也是琴王,你不能这样对待我啊!”管家阴阳怪气地说道:“你放心,我们的童大小姐要你这样去见她!”

半个时辰后,陶一笑被带到了一个大房间,不一会儿,有人给他解开了头罩。等陶一笑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一扇巨大的石头门已经关上。从石门的一个小洞里传出那个管家虚飘的话:“小伙子,潘无琴中毒死后,我们的童小姐为了潘无琴也上吊自杀了。她死了却无人陪伴,我们的老爷知道她喜欢听琴,就叫我物色一个英俊的古琴高手作为小姐的相公。现在,你就好好陪着小姐弹琴吧!”陶一笑一听,连忙大叫起来:“管家管家,你快放我出去,我不是男的,我是一个女的!我是潘无琴的未婚妻陶晓晓啊!”可是,那个管家已经走出了长长的石头墓道,消失了。随着最后一道石门的关闭,陶晓晓绝望地转过身来。

这时,她看到了在一个大大的石窟里,躺着的正是童信的长女童殷的尸体,她依然笑靥如花,而她的旁边,正是一把绝世的古琴神品“春雷”!陶晓晓一把抓过“春雷”,借着墓穴内渐渐暗淡下去的长明灯,弹起了一曲现在已经失传的《玉琴泪》:“琴声袅,柳曲新,冰弦斜指玉佳。江湖夜月梦魂绕,只为相思寄与君,句句挚情真。莫沉沦,共挽巾,曾记西窗剪烛酒斟。百世同欢琴一曲,千年相叙话无垠,执手到天焚……”

朦胧中,她似乎看到了她的情郎潘无琴正微笑地端坐在她的面前,聆听着这来自地底的天籁之音……

乞丐琴

公元前356年,齐桓公死后,他的儿子齐威王即位。齐威王迷恋弹琴,经常独自在后宫抚琴自娱,不理朝政。一晃九年过去了,国家日趋衰败。周边国家看到齐威王如此荒唐,接连起兵进犯,齐国连吃败仗,原先富足的国家日渐衰败。于是,在齐国的街头,涌现出了不少乞丐,他们衣衫褴褛,形如枯槁,见到行人,皆举起瘦骨嶙峋的双手乞讨,情景甚是凄凉。

这天,齐国都城临淄街头,出现了一个身材枯瘦,面容清癯的男子,他半卧在城墙边上,向众人伸出他的右手,请求人们施舍。大家见他衣着尚清楚,不是太可怜,皆步履匆匆地从他的身边走过,无人施舍物品给他。

突然,一阵秋风荡起,墙边的一棵老枣树扑棱棱地飘下一枚黄透渐红的树叶,似一只寻找归宿的蝴蝶,寻找到了她的巢穴,舞姿翩跹地落进了那个乞丐面前的那只破碗里。乞丐面色一震,他发出一声喟然的长叹,然后抓起他身边的一个破包袱,取出包袱中的一把七弦古琴。他用两只修长的手指,抚起琴弦来,只听得哀怨的琴声在寒风中传送过来,如泣似诉,催人泪下。数片枯叶在人们的头上飘舞,人们的脚步在琴声中静止了,大家都被乞丐宛如隔世的琴声震撼了。

“乞丐琴!”有人突然冒出一句。

“对啊!是乞丐琴!”有人马上附和。在齐国,传说有一个叫司马忌的琴生,放有万贯家产不享受,四处游历,他用重金购买了一把古琴,然后又在琴中嵌入乞丐和梅花的图案,利用手中的古琴乞讨,游走于齐国的大街小巷。琴声所到之处,听者为之动容。这时,乞丐把手中的琴弦拨得更响了,琴声像一条汩汩流淌的河流,潺潺地流进临淄街头的行人耳中。大家沉醉于曼妙而哀怨的琴声中,哀愁、大雁、战争、流离失所成了琴声的主调。随着“叵”的一声,琴声戛然而止,大家才猛然醒悟过来。于是,大家纷纷掏出身上的刀币,投入乞丐面前的破碗中,转眼之间,乞丐碗里的刀币就满得装不下了。

就在乞丐抱拳向大家打鞠表示感谢的时候,突然来了个穿着黑色绫罗衫的男子,他对那乞丐冷冷一笑:“快收起你的琴,我们大王有请!”乞丐一愣,随即他嘴角抿起一丝外人不易察觉的微笑,就收拾起东西,跟着那黑衣男子进了齐威王的王宫。

大殿之上,众大臣列席两边,齐威王端坐于大殿之上,见司马忌微微一笑,说:“我刚才听手下报告,说你弹得一手好琴,本王也喜欢古琴,现在你就在这大殿之上弹一古曲给我们大家听听如何?”司马忌跪地,俯身叩首:“谢谢大王鼓励,可我不能在这大殿上为您奏曲!”

齐威王大怒:“为什么?难道我的命令你敢不从?”

司马忌环顾四周,然后上前一步对齐威王说道:“弹琴和治理国家一样,应弹哪根弦就认真地去弹,不应该弹的弦就不要弹,这如同国家政令一样,七弦配合协调,才能弹奏出美妙的乐曲,这正如君臣各尽其责,才能国富民强、政通人和。而如今,这大殿之内的人,有的人想听,有的人不想听,人不同心,我弹出来的琴的音律就可能不全了。这弹琴和治国的道理一样呀!”齐威王想了想,然后他哈哈一笑:“看来,你虽说是个乞丐,却懂得不少治国之道啊!好,今晚你到我的后宫来为我弹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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