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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少夫妻琴瑟和鸣

盛暑之日,翰林院诸事皆停,远清留在家中的时间便多了起来,每日与新婚妻子早起去给父母请安,回来一起煮茶,一起研究诗书,日子倒也似神仙眷侣一般。筦儿因哥哥在家,便也无法时常来找嫂嫂,这日许氏与远清正在下棋,远清道“你平日在家,可也一个人常常研读棋谱?”许氏道“我虽喜欢下棋,却也不至于为了棋谱终日不出门呢,你不在家时,我常常和三妹还有柔儿和儿一处,三妹虽然年纪尚小,但是很有见解,和她一处,倒也觉得十分有趣。”远清一边看着棋局一边落子道“看来,如今是我妨碍了你们姐妹了。”许氏微微笑道“三妹虽好,只是不及夫君好。”说着脸也开始微微泛红。远清见她样子可爱,也笑道“人都道书中自有颜如玉,只是夫人眼含春意,面若桃花,如此佳人岂是颜如玉可比。为夫得妻如你,倒也愿意与你男耕女织过那神仙般的生活呢!”许氏听了心中一惊,只缓缓地道“夫君这话,叫我如何当得。我们女人都是见识短的,都不希望夫君有多伟大的成就,但如今夫君你才华横溢,若为了我荒废了,岂不是我竟误了你,你叫为妻如何当得起这罪过呢?”远清见她虽然强作镇定,神色却依然慌张,便安慰她道“你放心,我也只是说说的,你可知道陆游与唐婉便是例子,我若不求上进,只怕也是误了你。我怎么忍心叫你落得那种下场呢?”许氏听了,不安消了一些,又拿起棋子放在盘中道“多谢夫君如此体念,我这里谢过夫君了。”远清定睛一看,自己的棋局全在许氏的掌控中,自己竟是输了,便道“我母亲从前和我说娶妻娶德,我倒不大理解,如今见了你这般,我才知道此言不虚阿。”许氏低头笑道“你又取笑我。”说着许氏一边收棋盘上的棋子,一边说“你如今升了官,要更加勤谨,咱们是借了父辈的荣光,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成就,这正五品官也不是谁都唾手可得的,我知道你有这本事,只是多提醒你一下,我们年少,还是要多以学问为重才好。”远清道“你说的很对,如今朝中虽然不需我日日入朝,但日后我也不能时时陪着你,新书的编撰事宜还是要进行,我正想这几日和你说这事,不想你竟先提出来了。”许氏道“你如今日日陪着我,我心里自然是欢喜的,只是你的公事也不能耽误,我明白的。你不用顾虑我。”说着远清便拥着许氏,许氏虽然害羞,但也十分愿意依靠在夫君的胸口,远清道“天赋仙姿,玉骨冰肌。清夸苫卜,韵胜酴糜。夫人与这茉莉香融为一体,甚是雅致。只是不知夫人可愿以茉莉入浴,入夜等着为夫?”许氏从他怀里挣脱,羞道“青天白日的,你就这样不正经。前儿我回娘家,父亲还赞你处事大方,很有大家之风。如今一看,真是夸不得了。”远清道“夫人所言差矣,古人也没说爱妻之情定要天黑以后才可表达呢!”许氏愈发脸红道“越说越疯魔了,你快吃了午饭,去做正经事吧!”远清道“夫人不与我一同进膳吗?”许氏道“你自己吃吧!我若还在这里,不知你又要生出什么疯话来了,岂不是我得过错了,我与三妹他们一同用膳。”说着便出了房门,往集雅苑去了。

许氏往集雅苑走着,忽然想起远澈今日又不在家,只怕路氏也是一个人,便先往静和苑找了路氏一同往集雅苑去。路上,许氏道“二弟今日又不在家,你也不要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多出来找三妹她们,不多好?”路氏道“妹妹不比姐姐,如今翰林院闲着,大哥哥也可多陪着嫂子,我这夫君虽如今不必在御前侍奉,但约了朋友出外练习齐射,一日也不得闲呢!”许氏道“如此,你更要多出来了,一个人在屋子里多无聊呢?”路氏道“我比不得嫂子与妹妹们,每每与嫂子妹妹们一处,你们不是讨论诗书便是一起煮茶,一来便是两三个时辰,妹妹我不同诗书,实在难与嫂子妹妹们一处。”许氏听她话里怨气很深,便道“妹妹这话说的嫂子如何过得去,嫂子明白了,日后我们也多做些妹妹喜欢的游戏可好?”路氏道“谢嫂子体念了。”待她们到了集雅苑,只见筦儿与柔儿和儿姐妹在院子里正用餐,筦儿见二位嫂子一起来了,便马上起身道“嫂子们来了。”路氏见他们在用餐,便道“哟,是我们来的不巧了。”许氏道“不想你们这么早用膳,倒是叨扰了。只是我们两个无聊,想来三位妹妹这里讨口饭吃,不知可好?”柔儿听许氏那样说,便马上回道“嫂子怎么这么说,嫂子快请坐。”说着便让出了自己的位子。和儿也起身,让出自己的位子,先让许氏和路氏坐下来。许氏对着和儿点点头,笑着说了谢谢。筦儿道“巧儿,叫人再取两张椅子,再给两位少奶奶添碗筷来。”这时香儿走过来道“小姐,我姐姐和妈妈吃饭去了,我去罢!”于是便要去唤人取椅子来。这时路氏道“竟也不必了呢!只拿新的碗筷来就是了。”筦儿不解她的意思,很奇怪的看着她。路氏道“我在家的时候,几个庶出的姐姐可是不能与我同席的,这难道不是规矩吗?”说着又看着许氏道“大嫂,你娘家也有庶出的姐妹吧?她们难道可以你同席?”许氏面露难色,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许氏心想‘我自然知道庶出的孩子不可与嫡出的孩子同席,只是这家的规矩与别家不同,况且婆婆又甚是看中这两位庶出的姑娘,总不至于为了这些小事得罪了婆婆。’于是便不讲话。路氏道“还是有劳两位妹妹为我们三个布菜吧!”筦儿怒道“这如何使得?虽然两位姐姐名分上不能与我们同席,但也不能让她们为我们布菜呀!”许氏看着香儿道“香儿,还是你去叫人再取一张小桌,给二位姑娘在我们旁边另摆一桌吧!”许氏又看着路氏道“不同席便不同席吧!只是她们到底也是我们的妹妹们,多少,还是要顾虑他们的脸面,况且,她们与三妹自小便在一处,我们知道你是遵循着规矩,并没有错,但也要考虑三妹的感受,你说呢?”路氏道“嫂子这么说倒像是我故意为难她们两个了。我只是在教她们规矩。也许母亲不好意思开口,才由得她们如此乱来,偌大一个国公府竟由一个姨娘掌家,传出去岂不叫人笑话!”筦儿道“嫂子且消消气,素来是筦儿没规矩惯了的,如今惹得嫂子生气,倒是我的不是了,我替她两个给您陪个不是,只是实在是我母亲身子不好,才叫桂姨替她分担的。不过嫂子您若有掌家之才,正可替母亲分担一二,岂不更好?”路氏正觉得自讨没趣的时候,又不巧瞧见柔儿房中的青白玉屏风,于是不知为何心中之气未得减退反而更甚,于是便道“今日她两个不为我布菜,我便不吃了。”柔儿无奈,知道她们是嫂子,多少还是要给哥哥留着脸面,便只好含泪笑道“嫂子莫气恼,我来为您布菜就是。”于是柔儿便去给路氏布菜,和儿只好为许氏布菜,许氏心中不安,只吃了几口,便说自己吃好了,叫和儿自己去吃饭。

吃过饭后,路氏要回自家房中歇中觉,许氏推说自己想先散步消食,便让路氏自己先回去了。许氏待路氏走远后,便又折回集雅苑,只见和儿哭得伤心,柔儿倒是没什么影响,仍旧在为上官氏绣帕子。筦儿回房中换了衣服,便来到柔儿房中。许氏道“今日是我错了,我原想着她也是一个人,咱们姐妹在一处热闹些,便叫了她来,不想让两位妹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柔儿放下手里的针线,道“嫂子不必介意,这原是我们的命,是母亲厚待我们,您不必介怀。”许氏道“从前在母亲处,也不见她如此,我们身为媳妇,为母亲布菜之余还为你们布过菜,只怕她是介怀此事了。”筦儿气道“都是一家子,何必如此分个彼此出来?如此能显示她的身份有多高贵吗?”这时巧儿走进来,道“小姐莫气,做小姐的动气一则不易于养生,二则有失大家风范。”许氏见进来的也是个十二岁上的小丫头,说话倒是头头是道,觉得甚是有趣。筦儿道“嫂子不认得她,这丫头竟要成精了!她是我乳母的女儿,香儿的姐姐,从小照顾我的人。母亲教导我的话,我只记得半分,她却事事记得,常常提醒我呢!我看啊,那天升她做个副小姐吧!”许氏笑道“这也是母亲和梅嬷嬷教导有方,你的小丫头们才都如此稳重的!”巧儿笑道“小姐你何必如此取笑我呢!”接着又说道“我听我哥哥说,二少夫人回到将军府不知说了什么,将军府在外面大肆寻找能做玉制屏风的工匠,又是找玉,又是找人,弄得好不热闹呢!”筦儿问道“这是做什么?”香儿道“依我说,她是嫉妒咱家的小姐,她要那玉制屏风,不是咱家的两位小姐所用之物?”巧儿对香儿道“当着少夫人和小姐们的面,你胡说什么?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许氏道“她到底还是小孩子,但是所见也不错,只是这话出去就不要说了,一则给你家小姐惹火,二则非议主子,你自己麻烦也不小呢!”香儿点点头。这时柔儿的丫头桃儿进来,打水给和儿洗脸,筦儿与许氏又安慰了她们一会,便也回到了各处。

许氏回到房中,还记挂着夫君所说要她以茉莉入浴之事,便悉心挑了茉莉,碾成瓣,又吩咐侍女好生保管。待晚上给上官氏请安过后,回至房中,便开始沐浴。之后便悉心打扮一番,不觉得天已全黑,只见许氏梳了乌蛮髻,头上未戴饰品,身穿玉色绣兰花窄袖襦衣配蜜合色暗纹绣花襦裙,坐在黄花梨海水纹书案旁,随手拿起远清下午看到一半的书继续研读起来。过了许久,远清才从父亲的书房出来,回至静宜苑,屋外侍女向他问好,他示意她们安静的退下。他静静地走入房中,瞧见许氏衣着淡雅,手捧书卷如画一般,便悄悄地走上前去,至案前道“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茉莉耶?夫人耶?”许氏抬起头,笑着答“非也非也,夫君之句乃梅花也。”说着许氏站起身来,帮着远清更衣,唤丫头来与远清洗脸。一时远清看着许氏道“夫人可愿与为夫苑中把酒赏月?”许氏点头,随着远清一同至园中,丫头们将桂花酒与各色果物拿来,许氏与远清便把酒论诗,十分和乐,远清贪杯,一时竟有了醉意。许氏见他有些醉了便道“这桂花酒甜醉,还是慢点喝吧!”远清道“夫人所言极是,这酒甚是香甜,我竟有些醉了,如此佳人,如此良宵,岂可辜负呢!”于是便拉着许氏往房中去了,二人借着酒力,恩爱更胜从前,一夜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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