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秋雨一层凉。
今年秋天的雨水似乎格外多，时至九月末，天高云淡的日子仅仅半个月。“流觞，今年九月的后半个月都是在雨水中度过的。真是烦闷啊。今天几号了？”白芷伏在窗台上听着淅淅沥沥的雨水，手里把玩着一片青色树叶。
“二十九号。过完明天秋天也就结束了。”流觞回答。“小姐，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流觞深知白芷对于时间的计算一直相当精准，而且一直不喜欢说废话。突然明知故问，肯定是和有什么想法。
“没什么。你不要总是把事情想复杂了，我就感叹一下。美丽的秋天都要过去了却没有好好享受秋天的意境。真可惜。”白芷回过神来，把叶子放回案几上。
流觞最怕的就是这招。若无其事的瞎感叹完了来个石破惊天的举措。还记得今年立春前几日，小姐也是这么感叹——流觞你说冬天也去的太快了吧。今天立春不知会不会有雨？后来流觞才知道，白芷在配一副药，需要四巧，分别是立春日的春雨，立夏日的夏风，立秋日的秋霜，立冬日的冬雪。这些都不是奇物，但是需要在一年备齐根本不可能，因为天气无常，谁又能保证立春那日真的下雨呢？流觞觉得自己是万幸，今年立春还真的下雨了。
“小姐，请恕流觞脑子没有那么灵活，有什么需要流觞去办的，你尽管吩咐便是。”
“果真流觞最懂本小姐的心思了。我要出城一趟。明日晚饭前回来。”白芷已经在整理行囊。
“那我去请示城主。”流觞舒了一口气。
“慢着！谁说要告诉泽哥哥了？我一个人去。流觞你留下替我。”
“小姐，万万不可。你一个女子出门在外，很危险的。而且城主前些日子还特意嘱咐奴婢不让你出门。据说大荣境内现在流行一种疾病，暂时还没有找到药方治疗。”
“我就是知道现在外面疾病肆虐，才特意要出去看看的。”
“不行！外面太危险了！”流觞作势要你去请城主。
“流觞，你给我回来！咱们是好姐妹，关键时候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扭？虽然泽哥哥也不是外人。哎呀，我知道你们都是担心我。放心吧，你看我治好的人还是少吗？大家怎么称呼我来着？”
“雪神医。”流觞知道自己劝不住白芷。
“对头。我保证明天晚饭前一定回来，平安回来!”“流觞，把我的药箱拿来。”
流觞无奈，只好去拿了药箱。“那城主问起怎么办？”
“你就说我最近闭关炼药。三餐饭食你端来我房间，然后你吃掉就行了。”
“要是被识破了呢？”
“那就直说。反正明天下午我就回来了。”“再说，医者父母心，泽哥哥绝对懂我。”
“可是……”
“流觞，去沉香湖摘些水藻回来。摘的时候要仔细，湖中藻有两种，色同形异。你见叶长两三寸，两两对生的水藻便摘上来。还有一种藻其叶纤细如丝，类似鱼鳃，节节连生，即水蕴也，俗名鳃草。这两种水藻都可以实用，但是入药还是以马藻为胜。”
“我这就去。”流觞拿了瓷盆和摺伞赶紧出门了。
白芷一边清点药材一边寻思病因。得病者皆面目潮红，汗流不止，头生瘌痢烂疮，嗜水。虽说这是暑气所致，但是盛夏已往，大荣境的气候四季分明，如今也不该是暑热天。连续下了几场秋雨，温度比初秋时候还要寒冷了许多。更不该是风热病毒，风寒就更加不可能了。一夕之间整个村都得病了，又不是因为传染。这才是真的奇怪。
“这个流觞，摘几根水藻也这么慢吞吞的。”过了好一会儿，流觞还是没有回来。白芷等得不耐烦，只好拿了雨伞去院子里瞧个究竟。才走到门口就停住了。
满面春风的白泽，一脸惊恐的流觞，这两人的表情真是交相辉映啊。
“泽哥哥，你怎么来了？”
“白芷，你就不能换个问法？虽说这长生阁是父亲赐予你的宅邸，但终归它是属于永安城，你说对吧？”
“泽哥哥还不如直说兄妹间不必生分。”白芷自小就很亲近白泽，但某时候也很烦躁白泽的拐弯抹角。
“听说你要出门去？”白泽问。
白芷瞅了瞅流觞。这丫头真是没用啊。
你不用看流觞，她什么都没说。我刚去探望了顾姑娘，顺道来找你聊天。谁知在回廊里看见流觞在冒雨采摘水藻。“
“所以你就猜到了？”白芷不信。
“看来是真的。”白泽笑着说道。
白芷心知自己又掉进了白泽的文字游戏里，一边腹诽又输掉了，一边将事实和盘托出。
“亲爱的泽哥哥，我去去就回来。我保证绝不给你添麻烦。”白芷虽然这样说着，但是心里还是很忐忑，言毕就偷瞄着白泽的表情。很可惜，并没有瞧出个端倪来。
“去吧。”白泽说。
以为难于上青天的事情，竟然轻而易举地解决了。流动的空气都暂时凝固了，整个氛围莫名其妙就紧张起来。白芷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乐傻了？还是不想去了？”白泽敲敲白芷的脑袋。
疼痛果然使人清醒。“痛！”白芷摸摸头。为了确定刚才不是幻听，再重复了一遍：“大哥刚说的是真的？”
“不要让我把同样的话说第二遍。”白泽无语。难道他这个大哥在小妹的心中就那么不通情达理？白泽转过身对着秋溟说道：“本城主是否太严肃了？”
秋溟并未料到城主会有这样奇特的问题，所以并没有及时回复提问。
咱们英俊的城主大人倍受打击，简直要哭了。
“城主……”秋溟看看白泽又望向白芷，小姐你快说点什么吧。白芷感受到秋溟的求助眼神，朝秋溟做了个鬼脸，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那表情似乎在说，原来城主哥哥有一颗玻璃心呀，这可是千年奇事。
“城主平日里待大家都很好，尤其是非常疼爱小姐。城主大人是整个大荣境最好的人。”流觞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