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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夕阳

杨扬把书放在桌子上,从兜里掏出手机,疾步走出自习室。手机在震动,有人打电话过来。

十月二号,又是一个夕阳正红的傍晚,杨扬在图书馆里看书。每逢下午没事的时候,他总会去图书馆看书,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梁起凡刺激到了,但他不像梁起凡那样,只要有空余的时间,就泡在图书馆里。

“咋了?有什么事?”杨扬接通电话,电话是陈思打过来的,一直响了好久。

“你在哪?”

“图书馆啊”

“还有工夫看书?黄花菜都要凉了!”陈思的语气显的比较急切。

“出什么事了?”

“你快来吧,在风华广场这,快点儿的!”

“好吧。”

杨扬挂了电话,又进自习室把书拿上,背起书包,然后出了图书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样子比较紧急,只好去看看了。

风华广场就在离图书馆不远的地方,不用多久就能走到。风华广场并不一定真的就叫风华广场,其实连它有没有名字杨扬都不太清楚。只是这片广场的居中位置,有一块“风华碑”傲立其中,因而得名。图书馆到风华广场之间的距离并不远,几分钟就能走到。

此时正值十一假期,校区里本来就没几个人。杨扬从图书馆里出来,站在门口观望了一会儿,他看见风华广场的某一块有十几个人在围着什么,立马心领神会。

华辰大学校门口的右侧有一幢新建的高楼,尚未完全竣工,此时高楼正静静的挺拔在微风中。淡淡的阳光穿过大树的枝桠,从校门口一路延伸到广场上。杨扬逆着方向从广场看到校门口,高楼上。几只大雁从楼顶经过,飞入巨大的红色日轮中。

雁过无声,晚风无痕。

东北的十月阳光照在身上已经没有什么暖意,轻风吹在身上总让人觉得发凉,这个时候杨扬已经穿上两件衣服了。他把外套稍微收紧一点,然后朝人群的方向过去。

十几个人围成一个大圈,中间站着一男一女。男生是自己同一个专业隔壁班上的,而女生,杨扬看到女生的一瞬间,心里一下子空空的,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女生今天穿着蓝色的牛仔裤配白色的帆布鞋,上衣是宽松的米白色套头毛衣,笔直的黑色长发直垂到后背。她把书环抱在胸前,看着前面的男生。

男生比她的个头稍微矮了一点,他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此时正站在女生的面前,好像在说些什么。

杨扬突然想起高考结束后自己在樱花二路的路口附近等待林诗雨的场景,那天自己从傍晚等到天黑,最后终于等到想见的人,可是却没有说出想说的话。

他在那些人中间看见了陈思和刘野,便走了过去,他们也看见了杨扬。

“来啦?”

“嗯”

“你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

“别装了,再装什么都不是你的了。”其实他们几个都是知道杨扬是对女生有意思的。军训的时候他们总能看见杨扬站在那怔怔的出神,然后循着杨扬的目光看去,绝对能看到那个女生的身影。

“杨扬,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何况咱们现在也是堂堂大学生了,自由恋爱!没人会说你什么的。但是在喜欢的人面前,提不起勇气,就绝对是懦弱了。”陈思拍了下杨扬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语气。

“谁喜欢她了…”杨扬低声嘟哝着,用连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

“你说什么?”陈思反问了一句,又接着说:“我不知道林诗雨是谁,我也不想知道她是谁,但是如今时过境迁,你高中或者初中的事,都可以放放了。”

杨扬抬起头,满脸疑惑,正要问你怎么知道林诗雨的,陈思直接打断他,“有一天晚上你说梦话了,喊的是她的名字。”

“你虽然不是帅的惨绝人寰,但也朝气蓬勃的,咱们在一个寝室,未来还有好几年要一起渡过,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我们当然不想看见好兄弟一天天的眉头紧锁,唉声叹气的。喜欢人家,就勇敢去追,你看那个矮B个儿,他可真有脸去追人家,唉,一颗好白菜呀,就要白瞎了。”杨扬抬头看了看刘野,十分诧异。刘野一向是个资深的游戏迷,怎么今天也语不惊人死不休了。

可是杨扬还是站在那里,无动于衷。

“你这性子,我可真是服你了,眼看就要没机会了,你还不自己创造,赶紧出去啊,就算不跟人表白也要搞破坏啊!”陈思一脸无奈,一副怒其不争哀其不语的样子。要不是自己对人家没有兴趣,陈思都恨不得自己上去了。

“这样不好吧?就这么出去的话。”

“不好个屁!等你好了黄花菜都凉了!”

“答应他!答应他!”他们还在这说东说西的,可是围观的十几个人已经开始起哄了。

陈思跟刘野还在劝说着杨扬,可是场中的男生已经不会给他任何机会了。

只见男生把手里的盒子托起来,然后打开。盒子里是一枚银质吊坠,配以银白色的细项链,项链反射着夕阳下的光,正好把光照在了杨扬的眼中。杨扬一瞬间觉得看不清女生的面容了,他看不清女生是什么表情,也无法猜测。

迷茫间,有一股大力从背后传来。

陈思看场中的局面都到这程度了,再晚一点只怕再也没机会了,于是就推了杨扬一把。杨扬好像在那发呆,没有丝毫防备,冷不丁被这么一推,还真一下子朝前冲了几步,到了距离场中的男女比其他任何人都更接近的地方。

杨扬回头看了他俩一眼,表示无奈,但既然都出来了,也不好就这么缩头缩尾的回去,否则那也太丢人了。

但是也毕竟太过“出众”,女生还是发现了他。女生看着他,有点疑惑,不明白他要干什么。只是如此,男生发现女生并没有要回答自己的意思,然后顺着女生的视线,也看到了杨扬。杨扬瞬间脸红到脖颈,他一下子不敢看女生了,把头低下。此时他恨不得地上有条裂缝,或者有个草堆好让自己把头埋进去。

这短暂的一瞬间,杨扬有种觉得这就是自己一生中最长的一个“瞬间”的错觉。他觉得过了许久,然后抬起头来。

男生跟女生还在看着他,表情没有变化。杨扬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他看了看周边,大家都没有动,也没有窃窃私语谈论他。

不是他觉得过了许久,是真的过了许久!

视野中的画面仿佛静止了一般,发生了什么?杨扬有点无法理解。

大家都是一个表情,好像还维持在他刚被推出来的时候,因为在场的所有人,大部分都是满脸疑惑的样子。

“咚!”正当杨扬疑惑的时候,雷鸣般的撞击声传来,仿佛高速行驶的列车撞在了一面墙上,又像巨石从高空落在地面,带来巨大的震动。

杨扬朝声源处看去。

女生站在风华碑的前面,距离风华碑大概十米远。此时,一块3米多高的石头,正好伫立在女生跟风华碑的中间。

杨扬正疑惑着,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石头。石头却突然动了。

石头会动?哪里的石头会动?重点根本不是哪里的石头会动好么?重点是石头怎么会动?

“石头”朝前挪动着步伐,不急不缓,渐渐的离女生越来越近。

走了两步,“石头”的身形完全暴露出来。那根本不是什么石头,是一只似人非人,有着猛虎般的獠牙和猿般长臂,还能像人一样直立行走的怪物。就在怪物行动的同一刻,所有人好像从某种状态里苏醒过来了似的,大家都看见了那只怪物,被惊吓着争先抢后的四面逃跑,那个男生也不例外。这东西一看就要人命的,谁愿在这里多呆一刻!

怪物走了两步,看见大家都惊醒四散,瞬间大吼一声,也不管别人,直接朝杨扬冲过来。临近杨扬,怪物却突然止住脚步,瞪着那双铜铃大眼,然后伸长脖子,嗅了嗅。怪物朝他喷了一口腥臭的气,杨扬在气息中闻到了下水道的气味。他在想,为什么这怪物没灭了自己?难道只是因为自己三天没洗澡,嫌自己臭?杨扬摇了摇头,就凭它满口的口臭,就没有资格嫌别人臭……

只见怪物转身走向了那个女生,女生也要大难临头了么?只是让杨扬疑惑的是,为什么别人都知道跑,她就不知道跑?

女生被吓楞了,此时一看怪物朝自己过来,终于想起来跑了。女生迈出一步,却一个趔趄,一下子倒在地上,这关键时刻,她竟然腿抽筋了!女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怪物离自己越来越近,却无能为力。

那怪物一看女生不走了,猛的一锤胸口,又大声吼叫一声,加快了步伐。女生闭上了眼睛,她知道这生死关头,自己已经无力回天了。

“你还在看什么?”陈思大声呼喊一声,杨扬猛然从疑惑中惊醒。他回头看去,陈思跟刘野竟然还在那,并没有像别人一样直接逃跑,但是也战战兢兢的。

杨扬终于意识到,剩下的四人里,怪物没有冲着自己三人,那么……不好!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摘下书包,使劲朝怪物扔了过去。书包砸中怪物的后背,那怪物转身朝杨扬大吼一声,心想你这小小蝼蚁,也敢挑衅我!

杨扬一看怪物朝自己过来了,转身叫上他俩直接撒腿就朝反方向跑去。但是怪物毕竟相当于两个杨扬的身高,他们怎么能比怪物跑的更快。

那怪物三步并做两步,一下子便追上了杨扬他们,然后猛地一脚,直接把杨扬踢了出去。轰然一瞬,杨扬脑海里一片空白,他飞出去好几米远,重重的摔在地上。

怪物还没追上来,但是杨扬已经又爬起来了。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竟然这么能抗,挨了怪物一脚竟然还能爬起来,但是他也好不到哪去,他觉得浑身的骨头都碎了,但是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他挣扎着爬起来,发现自己已经无力再跑了。于是他索性不跑了,无论如何,由命去吧。怪物又追了上来,伸出它的长臂,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带着历历风声,就要击中杨扬。

“够了!”背后有女声响起,威严肃穆。

怪物的动作在片刻间急剧减速,而后停止。

杨扬回过头。

一头红发,在风中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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