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你并没有看到那个刺客的真面目?”厉靖存紧锁双眉,看着眼前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的司徒晴,声音略带着低沉问道。
早上司徒晴入宫遇刺的事情,尽管所有人都严密封锁着消息,但是毕竟是不可能隐瞒厉靖存的,就算是想隐瞒,也是决计隐瞒不过的。
这件事情,是有刺客直接对王府的一位夫人下手,并且还杀害一名车夫,四名护院,五条人命在里面,最后,还重伤了六王爷,实在是一件颇大的案子了。
负责办案的差人早早就到了王府,把事情向着厉靖存通禀,闻听这个消息,厉靖存当时就急得不轻,当听说司徒晴没有受伤,心绪才平稳了下来。于是一直就等着司徒晴回府,好问问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却没有想到,一等就是半天,过了午时,司徒晴才姗姗回来。
厉靖存早就已经沉不住气,到了司徒晴的房中,便是焦急地询问,可是司徒晴丝毫没有在意的样子,只是自顾地想着心事。
面对厉靖存的一脸急色,司徒晴反倒是一副神情自在的样子,反正自己并没有受伤,并且与厉巍当在皇宫中聊得那般开心,司徒晴如何会将遇刺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呢?
因此,她坐在梳妆台前,轻轻地将头上的首饰一件一件取了下来,口中漫不经心地回道:“没看见呢,他蒙着面,全身都穿着黑衣服,脸上也是黑纱,怎么可能看到,不但没有看到样子,他一句话都没有讲,连声音都不晓得呢。”
厉靖存的目光一转,落在了司徒晴的身上,尽管对于后宅琐碎的小事厉靖存平常并不过问的——譬如自己的夫人都有哪些衣服,但是,此刻厉靖存也发觉,司徒晴穿着的,并非早上离开时候的那件礼服,尽管样式差不多,但是有着过目不忘惊人记忆的厉靖存,又怎么会看错?
登时,厉靖存的眉头掠过一抹阴影,声音也变得冷然,道:“你这件衣服,倒是眼生得很啊。”
司徒晴并没有在意厉靖存的语气,她还沉浸在自己的快乐心情之中,听得厉靖存说起,只是微微一笑,丝毫不在意地回道:“是六王爷买的——”
“什么?”厉靖存猛地站起身来,脸色阴沉得如雨前的阴云,几步到了司徒晴的身后,一扯她的手臂,大声道:“他为什么买衣服给你?”
“喂,你做什么!”被厉靖存的举动吓了一跳,手臂也被扯得疼痛,司徒晴不由得一皱眉,瞪着厉靖存,这才发现他一脸的阴郁,不由得撇嘴道:“这样一副****的表情做什么?我遇到刺客,被六王爷救了,当时的衣服沾满了血迹,自然是不能穿着去见皇后,六王爷就让人给我买了件新衣服穿,不过是一件小事,这么小题大做!”
听到厉靖存的解释,厉靖存的脸色稍微地平静了下来,心头刚刚腾起的火焰也熄灭了下去,司徒晴被厉善天所救,厉靖存是知道的,前后联想一下,司徒晴的话是合情合理,并且厉靖存自己心中也是清楚,司徒晴是绝对不会和厉善天有什么瓜葛。
但是尽管如此,刚刚听到司徒晴说起厉善天给她买的衣服,自己心中还是瞬间怄火,怏怏地站在原地许久,才松开来抓着司徒晴的手,道:“快去把衣服换了,堂堂的王府夫人,却穿着别人送的衣服,让人家嘲笑我们王府买不起一件新衣服么?”
尽管厉靖存口中强词夺理,司徒晴依旧是在他眼中看出了一丝尴尬的神色,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促狭的笑容,起身站到厉靖存的面前,对着他的眼睛,笑道:“不就是六王爷送了我一件衣服么,怎么就能扯到别人嘲笑王府买不起新衣服?王爷,你这样牵强附会,也实在是太贻笑大方了吧?这种奇怪的想法,除了你,还真是想不到还有谁会有呢。”
似乎也觉得自己理亏,厉靖存的目光稍微躲闪了一下,但是高傲如他,又怎么会承认自己说错了话?依旧是冷着脸道:“让你换下来,便是换下来,哪里那么多的废话?难道当初就没有人教过你,三纲五常三从四德么?”
又听得厉靖存提起了女德,司徒晴不由得一声冷笑,道:“当初就没有人告诉过王爷,为君子者,当以诚待人,莫要自欺欺人么?”
“你——”厉靖存气得七窍生烟,还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在他的面前如此大胆,除了这个司徒晴!厉靖存不明白,为何自己可以容忍她这么久。
自从当日的事情之后,似乎这女人不怕死地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自己面前各种挑衅,似乎和自己对着干是她的乐趣一般。厉靖存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过如此大的容忍,可是不知道为何,最近自己的性子似乎也在悄悄地起着变化。
面对厉靖存的怒火,司徒晴非但不怕,反而嘴角露出了轻蔑的笑容,淡然说道:“我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么?先是不许我入宫,说出什么后宫之内污秽的借口,此番六王爷给了一件衣服,又扯出来王府的面子,王爷,你的理由和借口,还真是新奇得很,不知道日后我若是再认识了哪一名男子,你又会说出什么莫名其妙的理由,不许我去接触对方呢?”
没有想到司徒晴的话说得如此直白,厉靖存不由得恼羞成怒,冷冷地一甩手:“你这女人,好不知道廉耻,你可知道自己的身份?你是我府上的小妾,是我的女人,却整天想着认识别的男人,实在是令人齿冷!”
“齿冷的怕是只有王爷一个人,这种事情会想多的,怕是也只有王爷一个人。明明是光明正大的事情,偏偏心中有鬼的人,最爱胡思乱想!”丝毫不畏惧地,司徒晴针锋相对,嘴角带着嘲讽的笑容。
“你休要得寸进尺!真以为本王不敢把你怎么样么?”厉靖存几乎是吹胡子瞪眼,“是否需要本王教给你,什么叫做礼数?”
司徒晴的眉梢轻轻一挑,俏丽的小脸上没有一星半点害怕的神情,反倒是笑意更浓,口中笑吟吟道:“这便是不烦劳王爷了,虽然我只是个庶女,但是自幼也有人教给我礼义廉耻,若是王爷要教教我如何自欺欺人或是牵强附会,倒是愿闻其详。”
想到司徒晴胆子大,却没有想到她竟然敢如此大胆,直气得厉靖存一佛出窍二佛升天,阴沉着一张脸,死死地盯着司徒晴。自己是堂堂的王爷,朝中的八千岁,此番再与她斗嘴下去,实在是丢了自己身份,可是就此作罢,却是心中觉得不忿。
见到厉靖存死盯自己,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司徒晴忽地觉得心情大好。不知道为何,每次只要是惹恼了厉靖存,都会让司徒晴觉得很是有趣,心中貌似还有有一番成就感。知道自己是在捋着虎须,也知道厉靖存恼怒起来的后果有多么严重,可是司徒晴偏偏就是乐此不疲,非要弄得厉靖存恼羞成怒才觉得开心。
眼见着厉靖存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司徒晴忽地“噗嗤”一笑,道:“王爷眼睛瞪得如此之大,是想要用目光杀死我么?王爷这般恼怒,究竟是被我说中了心事呢,还是王爷心中还有其他的想法?只是一直在假装不知么?”
厉靖存沉着脸,声音冷然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司徒晴的嘴角勾出一抹可爱的笑容,带着孩子般的搞怪:“王爷莫不是吃醋了?”
“你!”厉靖存一时竟然语塞。
这件事情,是厉靖存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也从来不曾向这个方面去想,想他堂堂的王爷,又是玉树临风,平日里都是大把的女人自动送上门来,不管是名门闺秀,还是小家碧玉,不管是知书达理的千金小姐,还是风情万种的青楼花魁,只要他想要的,勾一勾手指头,立刻前仆后继着涌上来。
从来,厉靖存没有为着女人的事情犯过难,也从来不会把哪个女人放在心上。来得容易,自然也不会珍惜。说到吃醋这种事情,对于他厉靖存来说,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可是眼下,他却笑不出来。
自从在那日的筵席之上,厉巍当当众对着司徒晴大献殷勤,就让厉靖存的心中觉得不是滋味,甚至心中埋怨司徒晴,为何要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展示那般舞姿和歌喉,分明应该只给他一个人看,只给他一个人听才对。
而今日从司徒晴的口中说出了厉善天,又是让厉靖存觉得不舒服,看着司徒晴身上还穿着厉善天给的衣服,更是让他不快。
难道自己真的是在吃醋?
厉靖存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眼神略带躲闪,嘴里依旧是嘴硬,冷冷道:“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本王是什么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如何会为你吃醋?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