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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末嬉疑惑的看着施邑通,施邑通看着末嬉咬牙道:“要换人的是你,如今你又胡闹什么?是怕别人不知道你做的好事?”

末嬉委屈的看着施邑通,泪眼朦胧:“可是阿爹,我是你的女儿啊,你把我送到那个地方,你忍心吗?”施邑通气的满脸通红,指着末嬉骂道:“你知道什么!能伺候大王是你的福分,你不想着服侍大王就算了,还在这里胡言乱语,来人!将她送回房里,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立刻从施邑通身后走出两个婆子,两人面无表情架着末嬉往门口走去。

末嬉一脸惊诧的看着施邑通,似是没有想到施邑通竟会这么做,就连唐芙在听到施邑通这句话后,也怔愣的看着他。等末嬉反应过来时候,她已经被拖到门口了,末嬉挣开婆子的手,狠狠瞪了唐芙一眼才跟着婆子离开。

施邑通看着唐芙,赔笑道:“小女不懂事,唐姑娘不要跟她计较。”

唐芙笑着摇摇头,指着站在她身旁的十二和十六问道:“这是?”

“这是送给唐姑娘的丫鬟。”

唐芙诧异,“送我?丫鬟?”什么丫鬟,监视她的才对吧!唐芙无所谓的笑了笑,看着施邑通问道:“我可以把她们的名字改了吗?”

施邑通一愣,忙点头道:“奴隶是没有名字的,不过唐姑娘你要取也可以的。”

唐芙遂指着蓝色衣服的丫鬟道:“你以后就叫花好。”又指着另一个粉衣女子道:“你叫月圆。”两人待唐芙说完,都躬身道:“谢姑娘赐名。”唐芙看着这两个跟她一般大的女子对她行礼,颇有一种封建地主贩卖奴隶时的感觉。

施邑通奇怪的看着唐芙,实在不明白她为何要给奴隶取名,好像还很高兴的样子。看来伯牙说的计划,倒是有几分的可行度。

而另一边,阿六正靠在窗边发呆,突然瞧见窗外一只小鸟正自由自在的飞来飞去,还叽叽喳喳的叫着。阿六呆呆的看着那只鸟,良久,才急急忙忙的起身,翻箱倒柜的收拾东西。

阿六正把最后一件衣服装进包袱里,门突然被人推开。阿六慌张的转身,看见施伯牙站在门口看着她,阿六娇嗔道:“你干嘛呢,吓死我了。”说着,又转身不着痕迹的快速收拾着包袱。

手臂却突然被人握住,阿六抬起头,看着施伯牙疑惑道:“你这是干嘛呢!”

施伯牙放开阿六的手,随口道:“我还想问你呢,收拾东西做什么?”阿六轻笑,继续收着东西:“旧衣服不要了,收起来装着。”

施伯牙似笑非笑的拿起一件做工粗糙却很干净的衣服,道:“我记得,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穿的衣服,那时候你提着水,一下子撞到了我,我条件反射抱住你,闻到一阵清甜的香气,当时我心里竟然有些莫名的心动,那之后,我也时常在你身上闻到这种香。”阿六羞涩的笑了笑,还来不及脸红,又听到施伯牙接着说道:“可是昨晚,我在唐姑娘身上闻到了和你一模一样的香味,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阿六僵直了身体站在原地,看着施伯牙冰冷的面庞,淡淡的问道:“你想说什么?”

施伯牙紧握着双手,克制着自己的怒气,“我不想说什么,我想让你说些什么。”

阿六垂眸看着地下,冷漠道:“我没什么要说的。”

施伯牙冷哼,嗤笑道:“你不知道?好,我来告诉你。你身上的香叫千秋醉,这种香不但有润肤美白之效,还能迷惑人的心志,有轻微的催情作用。一般只有皇室才能用,就连诸侯部落都很少有人能有。阿娘有幸得了一瓶,一直没舍得用,昨天却将整瓶给了唐芙。而你,一个奴隶,是从哪里得到大量的千秋醉的?”

阿六看着盛气凌人的施伯牙,叹息道:“不过是一种香味罢了,兴许是你闻错了也有可能啊。”

施伯牙看着阿六,痛心道:“好,兴许是我闻错了。那么,那只鸟呢?”

阿六转头看着窗外,气愤道:“什么鸟?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施伯牙唇角似是淡淡掠过一笑,旋即不再言语,目光投向桌上的杯子,修长手指在木桌上微微轻扣着。良久,阿六听到他清冷的声音缓缓说道:“我不介意你的身份,不介意你的过去,甚至可以不介意你曾经欺骗我,可是我介意事到如今,你都不肯告诉我真相。其实很久以前伯邑就曾告诉我,说你不对劲,我却一直维护你,一直自欺欺人。每一次,当我知道你瞒着我做的那些事,我都选择默不作声,我总是想着,你是被迫的,是我给你的不够好不够多,每次我知道真相,我几乎便要控制不住自己,心里深处却又对你难以割舍。到现在,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对你。如今,就当我对你的好对你的爱全都是因为千秋醉。”

施伯牙静静的说着,阿六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这么多话,第一次,他第一次这样坦白的展现在她面前,却又偏偏是最后一次。带着丝深忍的惆怅,叫人痛至心口。

施伯牙突然扬眉笑道:“这桌上的两杯酒,一杯有毒,一杯无毒,每每毒发时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我们之间,就由上天来决定吧。”说着,伸出手端酒就要饮,阿六惊叫着握住施伯牙的手,哀伤的看着他:“阿六今生有幸识得公子,已是用尽了毕生所有的运气,阿六早已经知足了。你要的了断,由阿六来。”说完,抢过施伯牙手中的酒杯,一饮而进。

施伯牙牙关紧咬,心中已分不清是痛还是恨,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如枪剑丛生,扎的骨肉鲜血淋漓,他只能紧紧的看着她,仿佛要把她的模样刻进骨血里。

阿六放下空酒杯,转身夺门而出,眼中的泪水点点滑落,如滚油浇心,令人五脏俱焚。施伯牙颓然跌坐在地上,桌上的酒杯被打翻滚到了地上,酒水撒了一地,在空气中散发着清甜的酒香。

辰时三刻。唐芙跟着施邑通匆匆往大门口赶去,看到夏桀背对着她站在晨光下,明亮的朝阳为他的身影喥上了一层金边。唐芙走到夏桀身后,躬身轻启道:“参加大王。”勾魂夺魄的眼中似有泪光泫然欲滴,几乎要将终生尽颠倒。

“恩。上马车吧。”他的声音如同他的人,淡漠孤傲,不可一世。

唐芙看着跪在马车旁充当马凳的奴隶,犹豫了一下,尽量轻手轻脚的踩着他的背上了马车。唐芙刚坐下,就看到夏桀转身也跟着她上了马车。唐芙刚想说什么,突然看见轿帘外远远的走来一个人,一身白衣常服,缓带青衫,纤尘不染,踏着霞光,携朝霞清辉翩然而来,笑若微风,步若闲庭,明湛俊眸惊鸿一瞥,绝然风神连夏桀都看的一呆。待他走近,负手立于马车前,傲然站立道:“下臣施伯汗,参加大王。”

夏桀倚着马车的靠垫,沉声说道:“身为长子,无故来迟,久侯不拜,又是何意?”

施伯汗面色淡然,冷笑一声,道:“我上可拜天地父母,下可拜君子豪杰,大王非天非父,亦非君子豪杰,不过是昏庸之徒位居高位,我又能参拜何人。”

夏桀心火渐盛,看着施伯汗呵斥道:“大胆!臣子失礼逾制,乃是僭越之罪,为大不敬,轻可削职为奴,重可诛罪。”

施伯汗目视夏桀,眼中精光尽显,众人皆提心吊胆肃声而立,忽见施邑通匆忙走到夏桀马车前跪下,高声道:“下臣教子无方,冒犯大王,愿受车撵,以平大王之气。”

夏桀看向施邑通,冷声问道:“施族长倒真是大义之人。”这意思,是要惩罚施族长啊。

突见轿中珠帘轻响,唐芙起身跪在夏桀脚边,白衣飘展,铺开华美尊贵,环珮清越,绰约风姿高洁,她低首敛眉,露出洁白光滑的脖颈,“兄长无礼,无意冒犯大王,大王宽宏大量,高抬贵手。”

施伯汗幽黑的眼眸如同繁华落后的深夜,如同历经风雨的秋湖,沉淀着太多的东西,都在唐芙这一句话中化作淡雅的微笑,他遥遥的看着跪着的身影,慢慢的也跪了下去。

伫立在施伯汗身后的施伯牙,抬眸凝视者马车旁的一个黑衣身影,波光流转,眸色渐暗。

夏桀低眉看着眼前的唐芙,华服美裳凤霞流金,她就跪在他的脚边,光华耀眼。他伸手握住唐芙的手,将她带了起来,夏桀看着施伯汗,清浅眉目,浮光淡远,眸底却渐生寒意,冷声道:“有施氏长子,见王不拜,挑衅威信,以下犯上,不知悔改,当判墨刑,念其功劳,从轻发落,自今日后,永世不得踏入阳城。”每一个人都静立在原地看着施伯汗,这个罪算是最轻的,可了解内情的人也知,这样的责罚,对于如今的施伯汗来说可谓是痛不欲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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