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刚走出几步的拓跋逸飞忽然转头,缓缓开口:“乌尤任性惯了,她的出言不逊,你不要放在心上,无论你给她什么惩罚,我都站在你这边!”说完,一转身,刹那间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脸呆楞的我——难道他刚才真的知道我给乌尤下了药?原来他鼻子瞬间抖动的那个动作,不是我的幻觉?
次日天刚刚蒙蒙亮,帐篷门外仅仅透出了淡淡的微光,一大早,就有嘈杂的议论声传来,仿佛是起了什么纠纷一样,夹杂着吵吵嚷嚷的声音在不远处的帐篷里传来。
“宝音,你去看看,怎么外面那么吵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我疑惑地对宝音说道。
宝音放下手中刚刚端过来的酥油茶,点了点头,“好的,我去看看,那小姐您就呆在这等我吧,我回来之前不要出去乱逛哦!”说着,特意加重了口中的语气,眸中也闪着认真的神色。
“好,呵呵昨天害得你被乌尤训斥,下次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啦!”我巧笑倩兮地望着她,真诚地冲她点了点头。
“嗯,好吧,那我去去就回!”宝音站起身,拂了拂裙子,往帐篷外走,我特意观察了她的步伐,她仍然习惯性地按着以往的步伐继续走,我微微扯起嘴角,浮上了一抹淡淡的冷笑。突然门外脚步声大作,混合着嘈杂的人声由远及近传来,“是这里,就是这里!”“那个妖女就在这里吗?”“对!我们冲进去,把她抓起来!”
宝音的脚还没能迈出去,整个人顿时呆在了门边。
“怎么了,宝……”我一句话还没说完,猛然犹如一阵狂风一般,冲进来一群愤怒的人,个个脸上都像要喷出火来——“就是这个妖女把乌尤害死的,大家给我拿下——”一句话顿时如五雷轰顶,刹那间让我呆愣在原地……
两个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立即窜上来,两双钢铁般的大手猛地捉住我的双臂,将我紧紧地钳制住。“慢着!你们凭什么说是我害死乌尤?”我的眸瞬间冰冷,脸色也顿时阴沉下来,暗暗发动内力,猛地挣脱了两个大汉的钳制,不卑不亢地抬高下巴,直直地盯住面前为首的一位青年男子……只见他清癯的脸上满是愤怒,眸中仿佛能喷出火来,紧紧地咬着牙,仿佛在极力隐忍着对我的愤恨,似乎忍不住下一秒就要冲上来将我制服一般。
“凭什么?妖女,你还想狡辩什么?乌尤是我们草原上最美丽耀眼的明珠,你居然把她害死了,你的心肠为何这么狠毒?!”青年男子义愤填膺地说道,极力紧握的手指节已经隐隐泛白。
“对,不要听她胡言乱语,先把她抓起来再说!”“抓起来!”“妖女!”顿时群情激昂,呼声震天!
“你们难道认为人多势众就可以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么?你们凭什么说我害死了她?!”我一声怒喝,冷冷地对众人扫视了一眼,顿时震住了全场!
“你不是说要凭据吗?”青年男子冷冷地说道,“你问问整个格根塔拉,哪个不知道你跟乌尤小姐起冲突,今天一大早起来就发现乌尤小姐离奇死了,不是你还能有谁?!”说罢手一摆,作势就要上来拉我。
“这就是你所谓的‘凭据’?”我冷冷一笑,不可思议地望着他那泛着青灰色、满是愤怒的脸庞,脸上浮起一抹冷嘲,不疾不徐地说道:“你也说了,整个格根塔拉都知道我和乌尤的矛盾,那么难道没有人会利用这个矛盾,嫁祸于我吗?”我直指问题精髓,草原的人太过单纯,容易跟风。
我的话说完,旁边有几个年龄比较大的老者,脸上露出了赞同的神色,但是领头的男子,仍然不厌其烦地滔滔不绝:“你没来之前,草原一切平静,大家在族长的带领下相亲相爱犹如一家人,而现在就是因为有了你,格根塔拉就失去以往的安宁,所以凶手不是你这个狠毒的妖女还能是谁?”一些人又觉得有道理,跟着附和。
“难道大家没听说过,往往越是心虚的人,叫的越响吗?说不定凶手就是……”我刻意顿了顿,底气十足地说道:“你!”
“我?!我害的?我怎么可能去害乌尤小姐?!”青年男子的脸色仿佛就要喷出火来一样,牙齿都咬得咯咯直响,“整个格根塔拉谁不知道,我对乌尤小姐一片痴心,为了她放弃生命都可以,怎么可能去害她?!”
“那说不准,你求爱不成,开始报复,也是人之常情啊!”我继续引导他,让他的言论越来越站不住脚。
“娜仁托雅,你快出来,跟大家说说!”男子说不过我,只好搬救兵。
男子的一声呼喊,嘈杂的场面片刻安静了下来。一个柔弱的身影,缓缓从人群的后方走上来,定神一看,不是昨天的绿衣女子是谁!
“乡亲们,娜仁托雅是乌尤小姐最好的姐妹,她说的话是最有力的证据。”
“哼……”我冷哼了一声,为男子的愚蠢感到可笑。
“我……我也说不清怎么回事。”她一边说着,身体一边轻颤,“娜仁托雅,你不用怕这个妖女,群众的眼睛是雪亮地,乡亲们都是你的后盾!”青年男子眸中一闪,一丝冷冷的笑意立即浮上脸庞,愤愤地瞪着我。
“对,我们都是你的后盾,你知道什么尽管说出来!”附和声再次响起。
“乌尤,乌尤死的好惨,我怕……我怕我如果说出实情,也会像她那样!”娜仁托雅一边说着,开始抽噎。
看着她那梨花带雨的小脸,我真想上前狠狠抽她两巴掌,撕开她虚伪的面具。
“不要怕,说,公道自在人心!”
“说,说……”附和声越来越大。
娜仁托雅,缓缓地抬起头,怯怯地看着我,脸上满是惶恐,缓缓开口道:“昨天和小姐有过冲突的只有这位陈姑娘,而且她回房之后再也没出去过。”娜仁托雅顿了顿,继续说道:“回房不久小姐就一直喊口渴,忽然间喝了很多水,之后就说累了要休息,结果早上……早上……”“早上就发现她死了对吧!”我接完了她要说的话。
娜仁托雅诧异的望了我一眼,脸色苍白,流露出惊惧不已的神色,仿佛在回忆着极其可怕的场景,眸中满是忐忑不安:“昨天和乌尤起过冲突的只有这位陈姑娘,乌尤的死的很惨……”她缓缓抬眸,轻轻瞥了我一眼,“托雅也希望能找出真凶,让乌尤死的瞑目……”
娜仁托雅呜咽着,人群中瞬间爆发了一阵嘈杂的吼叫和愤怒的嚷嚷:“妖女,不是你还能有谁?”“狠毒的妖女!”“别跟她废话那么多,抓了她!”
我轻蔑地望了娜仁托雅一眼,冷冷地说道:“就凭这个这么牵强的理由?处事之道?我今天算是见识了!”我的声音犹如万年寒冰,不带丝毫温度。
“不要理会这个外来人的一派胡言!”那名为首的青年男子冷冷喝道,怒目注视着我:“外来人带来的只有灾难,不仅要抢我们的马匹,焚烧我们的草场,现在还潜入我们这里杀人害命,我们现在就来把她绳之以法!”
“噢……绳之以法!”“绳之以法!”“绳之以法!”狂热的怒喝声轰然爆发……
“慢着……!”我闻言不禁气得柳眉倒竖,义愤填膺地说道:“你们要判我死刑,起码要让我心服口服,乌尤到底是怎么死的,我要去现场看看,我不能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被你们定罪!”目前能做的,只能想办法拖延时间,如果等到拓跋逸飞回来,一切还有希望。
蓦地,一丝忧虑随之涌上我的心头,为什么我会这么信任他?难道仅仅是因为救过我的命吗?还是什么?为什么我这么肯定他会帮我?
“好!”青年男子怒喝道,“走!去看看现场,看看乌尤小姐是怎么被你害死的,看你还能怎么抵赖!”他愤怒的声音打算我一闪即逝的疑惑,伴随着他抓的动作,我猛地一甩衣袖,避开了他那一双狼爪,“不要碰我!我自己会走!”说罢,我阿不卑不亢地说道,昂首阔步在众人的‘护送’下,走出了帐篷门。
一走近乌尤所在的帐篷,一股腥臭扑鼻而来,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粗略的观察了一下乌尤帐外泥土和炎陨石分布的情况,像是刚刚撤掉的九宫阵。一丝诧异浮上眉间,“如果帐外有九宫阵,杀人之人必定懂很深的五行之术或者……幻术!”来不及多想,我已然随着大人流踏进帐篷,一股诡异的气氛立即扑面而来!此时天色已然将近大亮,但只见帐篷里那只将明将灭的蜡烛正摇曳着散发出昏黄的光,烛台上满是恣意流淌的蜡泪,被帐篷门开掀起来的微风吹得左摇右摆的弱小火焰,正黯淡地照耀着眼前这可怕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