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奈地扯了一下嘴角,自我认识冷青以来,他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对我的命令也是无不恭敬服从;无论我如何胡闹,他都只是服从,从来没有对我发过一次脾气,或者表现过一次不满。看来这次他是气的不轻!看着仍然站在原地、一脸担忧的冷寒,我满脸的歉意,平时能言善辩的我,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冷寒看着我的委屈模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小姐,你又何必呢!冷青知道您受伤的消息之后,可是不眠不休、快马加鞭地连夜赶了回来,现在你这样,岂不是功亏一篑了?”冷寒顿了顿,皱眉道:“更何况,您这样不惜逆转经脉来阻止我们,这在输送内力时有多危险您又不是不知道,弄不好您可就经脉尽毁啊!”
面对冷寒的质疑,我轻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轻声解释道:“我知道冷青很辛苦,我也清楚你们都很关心我,只是这样疗伤不但起不到很好的效果,反而会大量消耗你们的内力。这几天是关键的时期,明天太后的寿宴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你们要好好保存体力,以应对突发状况啊!”
看着冷寒渐渐缓和的表情,我知道他已经慢慢接受了我的解释,我缓缓将手伸向枕下,拿出两颗“凝香玉露丸”递给冷寒。
“你和冷青把这两颗药吃下,有助于你们功力的恢复,这几天可得提高警惕了!”我强调了一下眼前的形式,眸中满含期望,缓缓说道。
冷寒张了张嘴,本想拒绝,但是望着此刻苍白虚弱的我,他又有些不忍心。于是,跨步上前,双手接过药,恭敬地说道:“谢谢小姐!您好好休息,属下这就去找冷寒!”说完,转身消失在我的视线外。
与冷寒擦肩而过的翠儿,一脸诧异。端着一个托盘,翠儿缓缓向我走来,“小姐,你有没有好些?”平淡的语气掩盖不了声音里的担忧。
“嗯!”我轻点了一下头。从昨天到今天,内力的消耗已经大大的超过了我身体的负荷,现在的我只感到全身毫无力气。
“先喝点粥吧!”翠儿说着,慢慢地将我身体扶起,用软垫支撑起我的后颈,捧起热气腾腾的稀饭,舀了一勺,轻轻地吹了几口气,小心地递到我唇边。
望着翠儿这一连串动作,我的双眼不禁又有些湿润了。此情此景,正如当初的子默和我。而此时此刻,却已物是人非!想到刚才那个令人心神俱痛的梦,我心里不由得又是一阵酸楚。
翠儿没有注意到我的异样,开始唠叨着发泄她的不满,“小姐,这冷青和冷寒还真是奇怪,平时虽然不苟言笑,但从来不会跟我们冷眼相对。可是今天他们两个都是阴阳怪气的,刚刚冷青告诉奴婢小姐醒了,吩咐奴婢煮些稀饭给小姐吃,态度可差了,好像要吃人一样,把奴婢和绿儿都吓坏了!冷寒更可恶,平时看到奴婢都会对我客客气气的,可是刚才碰面,就像看到空气一样,真是气死翠儿了!”
“他们帮我疗伤太辛苦了,难免心情有些急躁,”我缓缓说到,悄悄观察着翠儿的脸色,只见她仍气嘟嘟地噘着小嘴,“你和绿儿跟他们相处得很好,这点我很欣慰,你们两个丫头既然都说他们是你们的朋友,那就更应该多关心关心朋友啊,尤其在他们难过的时候,要好好安慰他们!等会儿我要睡一下,你们做些好吃的给冷青和冷寒送过去吧,顺便陪陪他们!”
据我平时的观察,我知道绿儿和冷寒彼此都有好感,而翠儿好像喜欢冷青,只是不知道冷青有什么想法了。那对冷冰冰的兄弟因为身边常有翠儿和绿儿这两个古灵精怪的丫头陪伴,已经变得温和多了,如果他们四人都能配成对,对我来说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小姐,你竟然笑话人,再说翠儿就走了!”翠儿娇嗔着,眼神开始闪躲,脸色也缓和了很多,不知什么时候脸颊上已悄然飞起了两朵红晕。
望着满脸通红的翠儿,我更加确定心中的想法,也感到了一点欣慰。
“要不,过了这段时间,我就亲自给你们配配对,说吧,你选冷青还是冷寒?”我继续调侃,轻声笑道。一碗稀饭下肚,虽然还有些虚弱,但我起码有了说话的力气,身上也渐渐感到暖和了。
“小姐——”翠儿一跺脚,有些委屈却又带点羞涩的望了我一眼,气嘟嘟地端起我刚刚吃完的空碗,向门外走去。
看着翠儿的背影,我开始沉思——太后的病刚刚治好,颖雪和颖慧还等着我配药,我自己现在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再加上明天。透蓝的天空悬着火球似的太阳,云彩好似被太阳烧化了,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清风体贴地送来了清凉,为人们赶走这恼人的炎热。花架上清晨才盛开的水灵灵的顽皮小喇叭花,此刻都纷纷乖乖的躲到了绿叶底下;只有挺拔的大树仍不惧这热情的阳光,尽情伸展着翠绿的枝叶,无私地为人们洒下片片绿荫。
暖阁中的三个女子,反反复复、不停地挑选着鲜亮的衣装,整个闺阁里五颜六色的衣饰摆得到处都是。
“小姐,穿这件吧,一方面可以凸显您的气质,另一方面可以衬得小姐的皮肤更加白皙。”绿儿笑嘻嘻地拿着一件翠绿色宫装,在我眼前晃了晃。
“这件不好!今天是太后寿宴啊,多么喜庆的日子,当然要穿这件红色宫装啦!”翠儿马上拿起她最钟意的那件,示威似的挡在绿儿的前面。
“不好,不好,我这件比较好!”绿儿也不甘示弱,噘起小嘴,毫不客气地直接越过翠儿,将手中的衣服递了过来。
“我这件更好——”翠儿立即顺势抓住绿儿的右臂,挡住她递衣服的手,一脸不服气地瞪着她,很有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
“好了!”我不耐烦地嗔道,阻止了翠儿和绿儿的争论,“你们先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小姐——”
“小姐——”两人异口同声地叫道,两张小脸上一秒还彼此不服不忿的小脸,此刻就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了,写满了委屈,但是一见到我不悦的神情,不由得一同将刚要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回去,乖乖地走了出去。
“哎——”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倒在床上,陷入沉思。
今天的寿宴真是给我出了一个很大的难题!我不能再按照我之前的计划行事了。太后许诺要当着群臣的面在寿宴上赏赐我,就必定要找个让众人信服的理由;在崇尚多才多艺和有着举办“金牌才女大赛”传统的隆成国,尤其又是在太后寿宴这个如此喜庆的场合,还赶上太后大病初愈,为表喜庆,这个理由多半会是让我表演,以证明我才艺出众——另一方面也因为娘当年就是因其罕有的舞蹈才华而出名,因此不用猜我也知道,太后让我跳舞的可能性最大。然而为难的是,此时的我身受重伤,如果我因跳舞而耗费掉现在仅存的真气,恐怕几个月内都无法下床,那去聊城之事就遥遥无期了;但是如果我拒绝太后的提议,拿不到太后的“特赦令”,到那时恐怕还没出太和殿的门,我就要身首异处了;甚至更坏的可能也会发生——就是连累爹爹和整个将军府!
现在第一个头痛的问题就摆在了我面前——今天的穿着。前晚在坤宁宫分别时,太后特别叮嘱我,让我在她寿宴之上必须出众,尤其是在穿着方面,毕竟这是制造深刻的第一印象的最好时机。但是最能衬托出我的这几件宫装都和几个得宠的娘娘有冲突:云妃偏爱绿色,如果我穿这件绿色宫装去赴宴,在她看来这就是对她的“挑衅”,如果引起她的敌意的话就等于我又多了一个阻力,加上云妃在朝中势力庞大,所以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大红色宫装虽然看上去最喜庆,也正好最符合太后的意思,但它也是后宫最高权力的象征;我是臣女,虽然爹爹位高权重,但我在众多娘娘面前仍是身份低微,如果穿着正红色宫装出席,必定成为众矢之的,恐怕还要给人留下大逆不道的话柄。而我最喜欢的这件鹅黄色宫装,却也是万万不能穿的——据说皇上最新的宠妃——佟贵儿,可是鹅黄色的代名词,正因为她的黄色宫装使她看上去特别妩媚,再配上她绝妙的舞姿,才使得龙心大悦,所以让她连升了三级,现在在后宫之中地位仅次于云妃,所以气焰很是嚣张;如果我着鹅黄色宫装出席寿宴,恐怕更难全身而退。其他的宫装,则没有特别出众的,如果穿了出去,又恐太后怪罪……
这样看来,太后不能得罪,所有的后妃更加不能得罪,所以今天我只能选择得罪云妃或者佟妃了!但是在这二人之中,云妃在朝中势力过大,虽然皇上已经对她有所戒备,但是短期之内还是不会对她有什么大的举动,因此对她仍然不能轻易得罪;佟妃虽然极其得宠,但是毕竟根基尚浅,出于对爹爹的顾虑,她暂时应该不会太过于为难我。打定主意后,我迅速地拿起鹅黄色宫装,开始装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