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要小心啊——”太后轻声嘱咐着,一脸的慈爱。
转身,我穿迅速穿戴好夜行衣,系上面巾,向太后行礼拜别之后,纵身一跃,身影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我刚刚飞身掠出慈宁宫,就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中有一股不寻常的气流在悄然流转,似乎跟平时不太一样!我来不及多想,继续按照我熟悉的老路线,飞身前进。
蓦地,一股凌厉的掌风夹杂着淡淡地桂花香气,从左侧凌空向我袭来!
我来不及多想,赶紧避开了对方强劲的掌风,找了一个支撑点落地——这才看见左手边树丛的阴影下,一道挺拔的白色身影昂然而立。我迅速从腰间抽出匕首,一转身,凌空一跃,紧紧握着手中的匕首,“嚯”的一声准确地向那人刺去——
“啊!子默!”我心里震惊地低呼!
正当我的匕首就要刺到那人的时候,我对上了那双耀眼漆黑的双眸和那张俊俏熟悉的面庞,心中不由得暗暗一惊!我尖利的匕首霎时间就情不自禁地变换了方向,然而,不幸的是,我却因此没有躲过他那为了打掉匕首,而向我袭来的掌风。
这一掌,虽然他只用了三分力,但是却实实在在地正中我的胸口!我全身的经脉瞬间好似断了一般,只觉得一股强大的钝痛瞬间自胸口传来——他的内力之深,虽然只是这未用尽全力一掌,便让我感觉四肢百骸都被震得好像撕裂了一般!
“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打湿了我遮着脸的面巾,顺着我的嘴角,流过我的颈,流过我胸前凸起的双峰,点点滴落在地上;一阵尖锐的疼痛瞬间席卷了我,让我不由自主捂住了胸口。
子默因为我刚刚的做法,不由得一愣,微微有些错愕,停住了手盯着我,没有再展开下一番的袭击。
但当他幽深的黑眸,与我晶莹的眸子相撞时,他的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双腿不由得向后猛退了两步。月光下,子默仙人般的俊脸霎时变得惨白,连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张大了嘴大口大口地吸着气,满脸地不可思议,眸中是满满的悔恨和难以置信——
霎时,四周响起嘈杂的脚步声和呐喊声,大量的侍卫从四面八方涌来,而前方正赶过来的侍卫也不停地高喊着“抓刺客、抓刺客。”
我看着越来越多的侍卫,深深地望了子默一眼。纵然有太多的话,我此刻已说不出口,也不想说!猛地提起一口气,我纵身一跃,飞身消失在朦胧的月色中;而身后的叫喊声也越来越远……
“不要追了!谁让你们过来的!”祺王看着我捂着胸口的身影在夜色中消失不见,才从呆愣中和震惊中缓过神来,随即冰冷的声音响起,对从四面涌来的侍卫怒喝道。
侍卫们都呆住了,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彼此疑惑不解地大眼瞪小眼。
侍卫们更加不解的是,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暴怒的祺王——仙人一样的祺王一向都以睿智温和著称,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而且明明是祺王自己来追刺客的,怎么会在他们围过来之后,居然引起了他如此大的怒气!
侍卫们左看看,右看看,终于无奈地摇了摇头,纷纷在首领的带领下向自己原本站岗的方向走去。
夜色中的子墨完全不理会大家惊诧的眼神,朝着我消失地方向,飞身追来。
夜色中的祺王,加快了自己飞腾的脚步。
“是她,是她!刚刚看到那个女子吐血的时候,自己的心象被谁揪住了一样痛!只有丫头才能有那样晶亮的眼神!只有她才能给我这样心痛的感觉,一定是她!丫头,我一定要找到你,一定!”
祺王无意识地轻声低喃,仍然以箭一般的极速向前飞行,失去了平日的从容和冷静。如果他能静下来仔细想一下,就一定会醒悟,一个心口受伤的人,就算轻功再好也不会有如此的速度,那人必定还在他的身后……
夜色越来越浓了;月亮已经不知所踪,苍穹中只有闪闪烁烁的颗颗夜星,宛若无边的蓝缎上的洒印着数不清的碎玉小花儿。淡淡的夜雾,轻轻地飘浮着;露水,悄悄地凝聚着。仿佛还是在我刚刚受伤的那个地方;仿佛还是在那株小白杨树旁;仿佛还能看见那双震惊和懊悔的黑眸,那张瞬间苍白,却让我日夜魂牵梦绕的俊逸脸庞……窗台上的盆栽那繁茂阔大的桃心形叶子上,这时全都挂上了露珠儿。露珠儿渐渐大,渐渐圆,蓦地,一滴,滚落下去,又一滴,落下去,扑嗒,扑嗒……
想起刚才的过招,我还是心有余悸,如果我没有看清子默的脸,如果我的匕首再晚拿开半分,现在躺在床上的就是子默了,而整个京城现在一必定陷入抓刺客的慌乱之中……他们是否能找到刺客对我而言根本无关紧要,我最介怀的是会令子默受伤。虽然拿开匕首差点就让我经脉尽损,但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没有丝毫后悔,反而还有一点点的欣慰和庆幸。
“小姐,你有没有好些?奴婢还是去请大夫吧!您这样不行啊!”翠儿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水,满脸担忧地急步跨进房门。将热水放在床头的支架上,翠儿又快速地拿起手帕,沾了少许热水,小心翼翼地为我擦拭着我嘴角刚刚咳出的鲜血。
我艰难地扯起一抹浅笑,示意她安心,本想开口说些安慰的话,但刚一提气,喉头一热,我的嘴里又瞬间满是腥甜,鲜血再次顺着我的嘴角溢到我胸前的丝巾上。
翠儿惊呼出声,手不由自主地一抖,小脸瞬间变得煞白,颤抖着双手急忙加快了帮我擦拭的动作,本就湿润的眼睛,瞬间凝成泪珠,大颗大颗地顺着脸颊滑落。
“小姐——呜呜呜——小姐!”翠儿转眼间已泣不成声。
“嘘!”我缓缓地抬起右手,接过她手中的手帕,阻止了她继续擦拭的动作,“翠儿,我没事的,不要担心……你去和绿儿帮我烧一桶水,我想泡澡!”我虚弱得只能小声说话,喉咙里也火辣辣地疼,这伤比我想象中的要严重很多!幸好有师傅的“凝香玉露丸”,否则我苦练了十年的武功就要付诸东流了。
“小姐——”翠儿抽噎着,一边哭,一边用手擦拭着眼睛,看着我那坚定的神色,无奈地应道:“是,奴婢这就去!”转身,翠儿迅速跨步出去,顺手掩好被风吹得叮当作响的房门。
“哎——”我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挣扎着扶住床头的圆柱子,勉强盘膝而坐,手朝上捏成兰花指,开始运功吐纳。半响,我只觉得除了感到体内有几股气流在迅速地乱撞之外,没有收到任何效果——看来,“凝香玉露丸”虽然可以护住我的心脉,但是我的经脉已经逆转,现在已严重受损,根本无法冲开我的任督二脉。
“噗——”又是一口鲜血,受我体内互相冲撞的气流压迫而喷出。
我赶紧用手点住身上几个主要的穴位,用手按压着颈部,将身体倾斜着靠在床柱上,以减轻我的不适。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我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浑身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流失殆尽了。
“仅靠我个人之力,这伤至少要养三个月,养伤期间又不能动用内力,这样我还怎么离开?如果在京城多逗留三个月,恐怕太子已将我抽筋扒骨了吧!”我紧拧秀眉,暗咬银牙,长叹了一口气。
这时,门口传来了稀疏的匆匆脚步声,“嘎吱——”紧掩着的房门被推开,一抹淡蓝色身影迅速移动到我床边。
“小姐,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些?”映入眼帘的是绿儿焦急的鹅蛋脸,和那双布满了担心和焦虑的大眼睛。
“我没事……我已经好多了!”我费力地调整了姿势,轻轻地拍了拍绿儿紧紧抓着我衣服的小手。微微张开眼帘,冷寒那刚毅的身影跃入眼中。
“哎,翠儿这个大嘴巴,非要弄得人尽皆知!”我轻轻地摇了摇头,勉强扯起一抹浅笑,无奈地叹气道。
“小姐受伤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和冷寒,你还把不把我们当作一家人啊!”听着我的叹气,绿儿瞬间努起小嘴,不满地嗔道,说着,眼眶就红了。
“小姐,属下已经发了信号给冷青,他明天早上就能到,到时候我和冷青一起帮小姐疗伤!”冷寒冰冷的声音响起,夹杂着一丝担忧,眼神里却是浓浓的关切和焦虑。
“呃——”我本想拒绝,就是不想让他们为我疗伤,他们两个要是为我疗伤,必定会消耗很多内力。我十分清楚内力对练武之人有多么重要,只是转念一想到后天就是太后的寿辰——如果不要他们的帮助,我也实在想不出其他方法。
“好吧,辛苦你们了!”左思右想,我终于拿定了主意,勉强扯起一抹苦笑道;平时我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的医术,然而当真正给自己治病的时候,却时时刻刻需要别人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