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了,余毒应该已经清了,现在感觉全身都很轻松。正因为有丫头的悉心照料,我才能恢复得如此神速。”子默不疾不徐地说到,声音诚恳而充满了感激,脸上笑意更深,清澈的星目中盛满了灿烂的笑意,火热的目光仿佛惊扰了千年不可触动的情劫,正散发着摄人心魄的魅力,牢牢地笼罩着我……一朵红晕悄然爬上我的脸颊,他的目光太迷人,我竟感觉自己像一只羞赧而局促不安的小鹿,在这样的目光中无所遁逃!急忙调转了视线,“没关……啊!”一个客套的“没关系”还没讲完,我一眼瞥见梳妆台上铜镜中的自己竟然是这样一副摸样:雪白的肌肤衬着乌黑的凌乱秀发,星眸闪烁,两腮上一抹桃红……天啊,我刚才兴奋和激动之下竟然忘了昨晚拥着他给他疗伤的事情,而且还被他看了那么久!再次爆发出一声尖叫,我迅速地一把扯过被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脸上感觉热得简直烫人。“呵呵丫头向来洒脱,不在乎尘世俗礼,为什么这一次反应竟如此激烈?”这个假装无辜的人还在讲着这样冠冕堂皇的话!我用阴沉得不亚于严寒冰雪的声音和足以将他毁灭的目光一齐甩向他:“你,立即给我背过身去!”闻言,子默强忍着笑意,乖乖背过身去。我以最快的速度跳下床,捡起地上的外袍迅速穿好,继而以最快的速度冲出门外,身后终于传来了子默压抑了很久的爽朗笑声。
一口气一直跑到山坡旁的溪水边,才停下来休息,我喘着气坐到软软的草地上。柔柔的溪水缓缓地流着,倒影着蓝蓝的天空,映出朵朵白云,也映出了临溪而坐的这位女子美丽的倩影:双颊上一抹醉人的酡红,星目中流光闪烁,嫣红的唇瓣由于喘息的缘故而轻轻开。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刚才竟然那么害羞、慌乱?定了定神,我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我在救他回忘忧谷的路上因为要救他,就已经在他面前解开过衣服,被他看见过我的身体;而他也因为要疗伤的原因,早就已经被我“坦诚相见”了,所以我这一次应该不至于如此慌乱呀!是不是因为上次他是清醒的,而这次是昏迷过去,而我一醒来就被他看见,所以才使我猝不及防、手足无措呢?……唉,好怪!好烦!我最不喜欢的就是研究自己了,怎么会这样啊?
“姑且不管这么多吧,幸好子默的毒已经全解了!”想到这里,我不禁又对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开心地笑了……
经过这一次的疗伤,子默的身体状况大大好转了,这让我大感欣慰。而我们的关系,也在那个夜晚之后,变得温暖而微妙……
令人尴尬的两幕
第一幕
“子默,该擦身子了!”我端进了一盆温泉水,笑意盈盈地走到床边。
“我、我可不可以自己来?”他面露窘色,一改平时的冷静和淡然,小心翼翼地轻声询问道。“不行,如果你现在乱动,那这些天我可就白费功夫了!”我怒嗔道我把热腾腾的丝巾叠成方块状,沿着他的脖子,慢慢地擦拭,他的身子也随着我指尖方巾的移动越来越僵硬。一瞬间我羞窘得手足无措,连握着丝巾的手,都轻轻颤抖了。“镇定,镇定!你慌什么,胡颖晨?”我定了定神,暗暗对自己说到。
深深吸了一口气,为避免更加尴尬,我将身子轻轻向后转,用背部对着他,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擦拭着他结实双臂、他修长而有力的双腿……其实我的心早已象烧开了的水一样翻腾不已!即使我的面具再厚,即使我再会掩饰,但面对一个俊逸非凡如谪仙人一般却又赤身的阳刚男子,面对着有着一双摄人心魄双眸的子默,面对他那陌生而又温暖的体温和气息,我还是无法平静,无法泰然处之。我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我是医者,他是病人,仅此而已。但是我的心似乎根本听不到我的呐喊,仍然毫无规律地跳动着。
为了减轻他的尴尬,我唯有硬着头皮装作若无其事,轻轻地为他擦拭着;虽然他昏迷的时候我也每天为他做着同样的事情,但是这次毕竟是他清醒的情况下,作为一个芳龄少女,我又情何以堪……等到给他的全身都擦拭完毕之后,我已经是大汗淋漓了,而他额角也布满了豆大的汗珠。“擦好了,你休息一下,我去给你弄晚餐!”本来想调侃他的我,却根本连多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立在他床边,羞涩地绞着手中的丝巾。“谢谢丫头了……”他也不敢看我,声音低沉中透着沙哑,竟不似平时的动听和纯净;听到他的回话,我像得到大赦的人逃离牢笼一样,快步离开了那个充满暧昧气氛的小屋。靠在树上好久,好不容易,我才平息了狂乱的心跳……这次,我们两个“戏子”都输了个血本无归。“丫头,我、我……”子默的脸涨得通红,欲言又止。“怎么了?”我疑惑地望着他。“哦,好!”我马上把马桶拿到床边,将他扶下床,然后快步地走了出去。等听到他那声羞赧的“我好了。”从屋里传来,我再从屋外走进来,将他扶上床,替他盖好被子,然后把马桶拿出去。几乎,每一天,这样令人尴尬的场景都会上演;而每当这时,子默的俊脸就会涨得通红,不用我调侃,他也会害羞得不敢看我,而我自己,也不好意思多说一句话……
就这样,我和子默的关系在这样“亲密无间”的暧昧中,越来越亲近。他也越来越习惯我的碰触,我的温柔,和我的任性;我也逐渐习惯了他的儒雅,他的爽朗,他的幽默,他柔情似水的眼神……
他的温柔极在每一刻、每一个细微之处都极尽地展现着。从最开始他宁愿强忍着重伤的剧痛艰难行走,也不把全身的重量压在我身上;从他宁愿忍着剧毒发作所带来的寒意,直至最后晕了过去,也不愿打扰睡梦中的我;到半夜他想“方便”,为了不吵醒我而一直忍到早上;再到每次喂他吃饭前,他都会体贴地询问我是否吃过……而我也越来越习惯他的碰触、他的怀抱、他的温柔和他的关怀,习惯他温暖而澄澈的目光,习惯他温润如玉的气息,习惯他的一切一切。
和他,我早已分不清何时是戏里,何时是戏外。我们的戏,似乎演得越来越逼真,也越来越投入……
阳光热情地洒向大地,微风轻轻地吹拂着溪畔的依依垂柳,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花香,时时传来清脆悦耳的鸟语。姹紫嫣红的火莲花,在晨光中盛开得分外妖娆,滴滴晨露点缀在亭亭玉立的花瓣上,在阳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像一双双调皮的小眼睛,一闪一闪,惹人怜爱。这样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却是我和子默分别的时刻。
茂密的无忧林前,站着令天地生辉的一男一女。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停住了脚步,侧首幽幽的对他说。
子默顿了顿,执起我的手,将一枚硬物放入我手中。
“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我会回来找你!”子默凝视着我的目光温柔如水,郑重地缓缓说道。
我摊开掌心,一个晶莹剔透的麒麟玉赫然映入眼中,玉的正中央刻着一个“祺”字,想必这才是他的真名吧。
“不,我不能要,救你只是缘分,我并没有想过要任何回报。而且麒麟玉本是上古神物,它认主人的,我也要不起!”说着,我将玉递回给他。
我们之间相处的感情有几分是真我自己都不清楚,又何必收下这样的信物?况且能拥有“麒麟玉”的人,身份必定不凡,非富即贵,我不想跟这样的人有太多牵扯。
“玉再珍贵也没有人的性命珍贵,我只是希望丫头能够记得我,如果丫头真的不要,就扔了吧。”他紧蹙着眉,眸里闪过一丝失落。
我眯起眼睛定定地望着他,想要从他的眸中读出些含义,而他的眼睛也一眨不眨地望着我,清澈的眼中流露出浓浓地——不舍,对,是不舍!他是在对我不舍吗?这双深邃的清眸中,那份浓浓的眷恋和柔情是给我的吗?难道,他对我的感情果真的是真的吗?
我摇了摇头,迅速整理了一下思绪。
“好吧,那我暂且帮你保管,等你后悔了再向我要回!如果——我们还能见面的话。”我微微低下头,刻意忽略他眼中那抹足以教人融化的温柔,轻声说到。用一块“麒麟玉”当道具,他演戏的成本未免太大,如果我们不能再见,他的损失可就大了,我在心里轻叹。既替他惋惜,同时,心里也有小小的满足感:毕竟,他把这样贵重的饰物送给了我,至少证明我在他心中的重要性。思及此,一丝掺杂着微微苦涩的甜蜜悄然涌上心头,我抬头,对上他如明月般目光滟潋的双眸,给了他一个幽兰般皎洁无暇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