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凛然庭,惜春走了进去,但见屋内年羹尧一脸正气的坐着。
惜春打量这年羹尧,虽然已经是步入中年,可却显得自成一股魅力威严,惜春心中暗叹,这样一个人,若是第一次看见,必然觉得是个正人君子,可谁又知道他竟然会有这般的野心。
年羹尧看着进来的惜春,眼中也有一丝的诧异,他从没想到这个传说中的固伦公主竟然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女子,这不说,只这容颜,似乎比不得那探春出众,而她却离奇的吸引了自己的目光,只因为她眼中那一丝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智慧。
年羹尧不是肤浅的人,作为一个有野心的人,肤浅是绝对不会让他沾上了边的。
“让年爷久等了,倒是本宫的不是。”惜春嘴角含笑,雍容高贵的走到了自己的主位坐了下来。
年羹尧笑道:“下官等等也无妨,谁让下官来的这般突然。”然后又顿了顿道:“再说下官来也没实现打招呼,如此说来反倒是下官显得唐突了才是呢,还请公主不要怪罪。”
惜春看了一眼年羹尧,然后笑了起来:“瞧年大人说的什么,平日可是请都请不来年大人呢,如今哪里会怪罪你了。”然后一挥手,让宫女们上茶。
惜春又看了一眼年羹尧道:“本宫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只这茶还是上次进宫的时候,皇上给了,原留了也不吃,倒不如今儿拿出来请年大人尝尝。”说着好似很熟悉似的,示意年羹尧尝尝看。
年羹尧看了一眼惜春,倒也不拒绝,只拿起杯子呷了一口,然后点头道:“是上好的大红袍。”
惜春微微一笑:“到底是年大人见多识广,虽然本宫也喝茶,可总觉得这茶味是苦苦的,大都一个味道,从来也没有特别去识别这茶叶,可见这种罕见的物什到了本宫这里,倒也是辱没了它了。”
年羹尧深深看了惜春一眼:“公主这话可说差了,下官可认为这茶叶倒了公主这里反而抬举了它呢。”
惜春眼中露出一丝的诧异:“这话是如何说呢?”
年羹尧笑道:“这茶虽然名为大红袍,可吃过的又能有几人,因此就算有这名字,若是没人尝它,反而显得它默默无闻,倒是公主能这般大方的拿出来招待人,可见体现了它的价值,如此一来,这茶不就要谢谢公主了。”
惜春听了轻笑几声:“到底是年大人,说的话竟然让本宫有一种舒畅的感觉。”
年羹尧心中在等,等惜春发问自己的来意,可是却不想这惜春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假迷糊,竟然丝毫不问自己的来意,只淡淡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这样竟然更加挑起了他的兴趣,他倒想看看这么一个年轻的女子,为何却有这般的定力。
惜春何尝不明白这年羹尧此次来公主府,必然是有所为,不过惜春好歹也有佛女的定性,因此这一场定力较量倒不怕输,要知道如今谁先开口,谁就会失去先机。
惜春轻轻的茗了口清茶,她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她在等,等这年羹尧的不耐。
年羹尧也喝着茶,并不曾失去多少耐性,他也在等,等惜春的不耐。
凛然庭中似乎静得厉害,好似并不曾有什么人存在,轻轻侧耳听,偶尔淡淡的清茗之音还是有了。
年羹尧佩服这个惜春,此刻他不得不承认那入画和史湘云败眨这样的人的手中也是绝对的,因为没有人能够有这般的耐性,就算是征战沙场的将军,自己制造的沉默能这般的接下了,也是难得的。
年羹尧将茶盏放在一旁的茶几上,惜春微微一笑:“想来是没茶水了,来人,还不快给年爷换茶。”
年羹尧炯炯的目光看着惜春:“公主不愧是公主,难怪先皇和当今都如此的看重公主。”
惜春笑了起来:“年大人这话说的,惜春不过一个平凡女子,哪里有什么看重不看重之言的。”
年羹尧微微摇头:“公主说这话可就太谦了一点了,公主虽然是纳兰家的姑娘,可正经皇室中都很少有被封作公主的,而公主不但受封,更不要说是被封作了固伦公主,这样尊贵的你,自然也是让先皇和当今看重的。”
惜春微微摇头:“年大人说笑了,本宫成公主,不过是个意外而已。”
年羹尧则一副不赞同的表情道:“公主可别这般说,这天下谁不知道公主的尊贵,不但封为了天凤尊号,更执掌了凤印。”
惜春笑了起来:“年大人,你的消息可不灵通了,如今这凤印可是皇后掌管的。”
年羹尧笑道:“这一点,下官自然是听说了,只是那是公主谦让的,其实公主就是一直执掌凤印也无人反对的。”
惜春对于年羹尧说这样话,心中泛起了淡淡的警觉,不过脸上却还是一脸沉静道:“年大人,虽然先皇在的时候,这凤印的确是本宫长官的,可这凤印到底是皇后之物,当今皇后贤德贤淑,是个难得的后宫之主,如此这凤印自然理当是给皇后的,年大人以后切莫再说这般的话,传了出去,还当本宫是个小人了。”
年羹尧忙欠身道:“是下官糊涂了,还请公主莫要见怪才好。”
惜春微微一笑:“年大人不用在意,本宫也不过是嘱咐你一些而已。”
年羹尧看了惜春一会,才想说什么,却见雨荷进来道:“公主,午膳准备好了,公主要用吗?”
惜春笑道:“你这不说,我还真忘记了,自己也确实饿了,今儿年大人在这里,你们另外在这凛然庭的客厅摆设一桌酒席,另外去请了纳兰侍郎过来,让他陪这年大人一起用餐就是。”又回头对年羹尧道:“还请年大人见谅,虽然年大人是客人,可到底男女之别还是有的,因此本宫请族弟,当今榜眼如今封为户部侍郎的纳兰思沉来陪大人用餐。”
年羹尧心中佩服这惜春的安排,也不过就这么一会功夫,竟然能想的这般周全,原本自己就是有心为难她,就是想看看她会有什么作为,如今看来倒是自己落了下风了。
惜春假装没有看见年羹尧的沉思,只吩咐人去请了纳兰思沉来。
纳兰思成听说了惜春这里的一切后,自然也就二话不说过来了,他到达的时候,正好是已经在凛然庭的客厅摆好了酒宴之时,惜春一看见纳兰思沉笑了起来:“思沉,你来了,年大人难得来这公主府,如此,要你陪客了。”
纳兰思沉忙躬身道:“姐姐无需客气,自家姐弟,自当相帮。”因此又转头对年羹尧道:“年大人,请。”
年羹尧点了下头,也道:“如此,今儿就叨扰了。”
惜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年大人只管请便。”又吩咐纳兰思沉道:“思沉,好好招呼年大人。”
纳兰思沉抱拳道:“姐姐只管放心。”
惜春点了下头,然后起身:“如此本宫就暂不奉陪了。”
“公主好走。”年羹尧也起身道。
惜春点了下头,然后扶了棋灵的手走了出去,回到灼华轩,惜春索性就脱了鞋子,躺在了榻上:“真正累死人了。”
早有雪梅端了清水进来,然后觉的手巾给惜春:“公主不耐那年羹尧,只问了他的来意,打发了他也就是了。”
惜春微微摇头:“这年羹尧来意可不简单,他就是在等我开口问他的来意,我便就是不如他的意。”
雪梅不明白了:“为何公主认为他在等公主开口呢?”
惜春笑了起来:“年羹尧素来跟我没什么瓜葛,我也不认识他,可是他却突然来访,这就说明一点,在经历了入画和湘云事件后,他想试试我到底是如何的人,为何竟然能脱离他的算计。”
雪梅明白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公主准备怎么对付他。”
惜春笑了起来:“对付?不,我才不对付,素来我是和平主义者,怎么会随便去对付一个人呢。”
房内所有的丫鬟听了都笑了起来,这惜春还真是大言不惭,什么不随便对付一个人,若不对付,何必如现在这般应付那个年羹尧呢,惜春自然明白几个丫鬟的意思,不过如今也只能这般说了。
再说那年羹尧和纳兰思沉在客厅用餐,纳兰思沉作为主人自然亲手给年羹尧斟酒:“年大人请。”
年羹尧笑道:“纳兰侍郎客气了。”说着倒也不客气的喝了一盅。
纳兰思沉笑了笑,再度给他斟满,然后才将酒壶放一边,又指着满桌的菜肴道:“年大人请不要客气了。”
年羹尧点了点头:“自然,年某自然是不会客气。”说着果然象征的夹了一块盐水鸭吃了起来。
纳兰思沉微微一笑,倒也不说什么,只劝菜劝酒,并比提别的任何事情。
如此一来这年羹尧心中更加对那惜春好奇了,她自个有耐心,可不想这叫做纳兰思沉的小伙子也这般有耐心,不说这小小年纪做了榜眼,若不是也是因为他年纪小,只怕能做个一品大员,哪里现在做了个三品侍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