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烈把秀莲送到家,由于经常有邻居过来帮忙收拾,所以屋子倒是显得干净点。接着又怕秀莲淋雨生病,想要去外面棚子里弄点柴火烧点水让她洗澡,秀莲说什么都不干。最后邢烈没有办法,只能把堆在炕上的被子铺好让她睡觉。
秀莲把自己脱了精光,邢烈也没有忌讳,拿着毛巾给她把身子擦干净,然后让她赶紧钻进被窝里。
秀莲裹着被子,对着邢烈笑的很灿烂:“小烈,快点回去吧。等明天你柱子哥回来,我给你们炒两个菜再喝点。”
邢烈点点头,低沉着声音说道:“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秀莲又笑了:“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秀莲呼吸慢慢变得均匀,已经熟睡,邢烈才站起身走了出去。
不知道肥狐什么时候进了外屋,正站在木质的门前看着外面的大雨:“你怎么进来了?”
肥狐说道:“进来看看,她睡着了?”
邢烈把烟拿出来看看,幸亏外面有一层塑料皮包着没有被沾湿:“睡着了!”说着拿出一根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肥狐叹口气:“说句心里话,我这条命也是因为她才捡回来的。”
邢烈微微一笑:“你说的有道理,要不是因为她,我就不会去找田虎,也不会遇到你,估计你现在的坟头都已经长草了。”
“你等我一会!”肥狐说着跑了出去,时间不长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摞厚厚的钞票,估计能有八千一万的。这些钱在九二年,尤其是在农村,绝对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邢烈看着肥狐手里的钱,是真的很意外:“你这头老狐狸,怎么了,良心发现了?”
肥狐把钱递给邢烈:“我有来看过她,可她对我很警惕,只要我一接近她就跑,还大喊大叫。我怕别人误会,之后我在也不敢来了。”
邢烈不客气的把钱接过来:“我还真没看出来。”
肥狐突然笑了一声:“其实是因为我知道你跟她的感情,所以我跑过来看她,希望能帮她一把,然后你就得欠我个人情。要知道,能让你欠人情的机会可不多。”
邢烈也笑了,拍拍肥狐的肩膀,转身进了屋,把钱放到秀莲枕头边,接着又走了出来:“我们走吧!”
两个人出了屋然后上了停在外面的车,肥狐启动车子:“她看起来挺正常的,说话聊天的时候,根本就不像一个受了刺激,精神出现问题的人。”
邢烈把淋了雨的烟紧吸几口,张开嘴,看着在嘴里缓缓爬出的烟雾,轻声说道:“其实她心里是明白的,只是不愿意接受现实而已。尤其是她知道就是因为自己,她的父母、丈夫、婆婆还有孩子才被人害死的。所以她才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这是在惩罚自己。”
肥狐一愣:“那为什么不给她找个心理医生?也许能治好。”
邢烈摇头:“如果我告诉你,我就是一个顶级的心理学专家你信吗?”
肥狐毫不犹豫的点头:“我信!”
邢烈接着说道:“她这属于自我封闭,是自我意识行为,不是受外力刺激造成的,什么心理专家都不管用,只能靠她自己,什么时候想通了,过了这道坎才行。”说着最后抽了口烟,然后打开车窗把烟扔了出去,“等过两年,她要是还这样,我在想办法吧,总不能这样活一辈子。”
邢烈的家跟秀莲的家距离并不远,也就是二三百米,顺着胡同走,拐个小弯就到了。肥狐把车停了下来,邢烈推开车门。
肥狐把车往边上靠了靠,也下了车跟着邢烈进了院子。灵棚就靠在院子的墙边,用手腕粗木头搭的架子,外面是防雨布。正面敞开着,边缘插着在山上弄来的松枝,一个小灯泡挂在里面,散发着昏黄的光芒。骨灰盒摆在灵棚正中央,前面放着一个炕桌,上面摆着贡品,还有一个碗里插着三炷香,正在燃烧着。
邢烈走进灵棚,在兜里拿出烟点了一根,插在香碗儿里,然后站在那里看着骨灰盒上邢涛的照片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肥狐走过来,深深的三鞠躬,然后拍拍邢烈的肩膀:“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三哥回来了!”一个女孩有些沙哑的声音在后面的屋内传来。
“哥!”邢文拿着伞跑出来进了灵棚。
邢烈揉了揉邢文的头:“雨下这么大快点回屋去,不要着凉,我在这陪大哥一会。”
“哥!”邢文叫了一声,接着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一天之内两个最亲的女孩子在他面前流泪,即使他心坚如铁也难掩心中的悲哀。说句心里话,在这个世界里,他邢烈真要想做点什么,还真没人能挡得住,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他还能做什么?只能去弥补,让自己的亲人能够开心快乐。
邢烈轻轻搂住妹妹有点单薄的身体:“不怕,大哥走了,你还有二哥和三哥呢,以后我会守护好这个家,守护好你,不让你们再受到任何伤害。”
“三哥!”
“三哥!”
两个跟邢烈年纪差不多的青年跑了出来,一个叫孙宇,长的又黑又壮,另一个叫杜志远,又瘦又小,都是跟邢烈从小一起长大的,也是邢烈最信任的两个人。
邢烈看着他们说道:“远子,东西还在吧!”
杜志远点头:“在!”
邢烈说道:“这一次该用到了,晚上我去你那住!”
杜志远眼睛一亮;“好!”
“我也去!”孙宇说了一句,表情很兴奋。
邢烈搂着邢文:“走,我们回屋!”
屋里冷冷清清,只有邢振国和邢烈的二哥邢军在:“我妈还有大嫂呢?”
邢军说道:“妈陪着嫂子在西屋睡觉呢,你二嫂也在。”
邢烈看着头发花白,神情憔悴的邢振国说道:“爸,都十点多了,你也休息吧。”
邢振国摇头:“我不困,一会雨小了我就去陪陪你哥。”
邢烈叹口气,老头太倔,除了他妈没有人能降得住,不过要是邢烈真的登起眼睛,这个老头还是很听话的。但邢烈并没有再劝,毕竟老头的身体一直不错,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二哥,你看着点这倔老头,我去远子那里住,明天早上回来。”
邢军说道:“家里这么大的地方,你去远子那里干什么?”
邢烈转身往外走:“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