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世界是公平的,那么在被春天浓妆艳抹的草地上,靠着正是妙龄的桃花树,享受着日光浴的楚安想的就不会是他的下一餐会在哪里。一阵风吹来楚安瞬时打了个激灵,单薄破烂的衣服还是敌不过春寒料峭。他站起来抖抖身子朝不远处的小溪走去,溪水潺潺,水深最多不过膝盖。溪水绕人家,小溪对岸就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外墙。楚安到溪边卷起裤腿就准备趟过去,可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又蹲下来,对着溪水照了照,看着自己瘦削的脸脏兮兮的,不禁摇摇头笑了笑然后捧起水洗了脸。顺着外墙听到院子里在荡秋千,时不时传来笑声楚安便觉得倍感凄凉。
“楚安你来啦。”如黄鹂般清脆好听的声音从楚安上方坠下来。楚安抬起头看着已经从墙内探出半个身子的少女,这少女绾着发髻,大方方的露出了清纯绝美的容颜,这时候她正笑着,这露出的笑靥就胜过了所有的春意撩人。才十六岁的碧玉年华就有如此,若再年长些,少点稚气多一丝妩媚,足以让所有君王为她征战杀戮。楚安说道“大小姐你小心点。”。这时少女一翻过墙头,道“那你在下面接着我,我要跳了。”话音刚落就看见身袭鹅绿色紧身束衣裙的女子纵身一跃,少女跳下来时正迎着阳光,弄的楚安一阵晃眼不经想就张开双臂,正好将少女拥了个满怀,少女的玉体柔若无骨,楚安只感到胸前正抵着少女全身最柔软处,又有处子芬芳由嗅觉漫布全身,骨头都酥了,虽然楚安已经十五岁了,可天天食不果腹也没什么力气,直挺挺的就倒在了地上成了少女的肉垫。少女从楚安身上爬起来拍拍自己身上的灰笑骂道“你真没用还是个男子汉呢!”楚安现在可不好受刚才是把他给摔狠了,强忍着坐起来,听到这话便想反诘道“摔的又不是你,我还没说什么呢!”可刚抬头想说出来就看见少女凑在他身旁笑盈盈的看着他,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冰肌玉肤,两排皓齿生辉。顿时什么话都没了。少女看楚安有些异样便站起来敛了笑容道“走吧,去姆妈那。”说完转身便走了,楚安应了声便跟了上去。
在临安城郊几十里外的竹林里,当正午无风这些墨绿色的精灵也出奇的安静,繁茂的竹叶偶尔也会漏掉几缕日光,让竹林深处的两个人感到温暖。楚安和那少女来到两座坟前,那两座坟虽然小也并没有如何修葺,但四周都很清爽且还种着各种颜色的花,要知道林间不时就有鸟飞过会,清理鸟粪落叶就需要花不少功夫,何况还有这些花,唯独就是这两座坟都没有墓碑。少女望向两座坟,再看看楚安衣衫褴褛,心头一酸,眼泪刷刷的滚出眼眶哭道“姆妈,楚安的娘亲,你们能不能显灵劝劝楚安别那么固执了。”说完便跪下朝着两座坟磕了三个头。楚安在旁边无奈的叹道“你怎么又哭起来了,姆妈又没把我托付给你,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少女脸一红,泪止了但还哽咽着没等换口气,愤愤的还了句“闭嘴,我哭我的碍到你了!”被这一冲楚安也没了脾气静静想“这苏家是名门大户书香世家,怎么生出这么个性子的小姐,难道是姆妈带出来的?”
这少女姓苏叫苏云,是豪门苏家的女儿,而且是独子,万千宠爱于一身,加之倾国之色,对她动心思的人不在少数,还好苏父对这女儿守的严实,否则搞不好她就是妲己的命。话说回来她怎么会和楚安这落魄货关系密切呢?因为她们是同一个妇人带大的,李大娘是外人对姆妈的称谓,至于她全名是什么没人知道。其实按辈分她应该是楚安的奶奶
,楚安的父亲是喝着李氏的**长大的,楚安的父亲楚宏,生母早丧,楚宏视李氏如母。楚安为什么还叫李氏为姆妈,那是因为李氏说主人家怎么待我是主人家的好心肠,做仆人的却不能乱了礼数。
多少年前楚家也曾显赫一时,家资颇丰。可惜楚安的曾祖父,
祖父都是纨绔子第,楚家到楚宏这也就是个空壳子。楚宏这个人很特别,他喜欢木头,而且只要是木头他就能雕刻,而且雕什么不光像还带着灵气。后来等他父亲死了家也就彻底的败了,他用余下的所有钱遣散了家眷,自己却孑然一身只带着乳母李氏到乡下居住,他只对别人说那是他的娘亲。按说他要有这手艺他也
能谋个出路,可怪就怪他雕的东西就是烧掉也不会卖,宁愿上山砍柴维持生计。不过他卖的柴不多但贵,因为他打的柴确实比别人的好,大户人家也都找他买,好像他的柴烧出的饭都香得多。还有更怪的不知是哪一天他突然领出个天仙似的人儿说是他媳妇,因为楚宏唤这姑娘叫瑶儿,所以相熟的人都称她为瑶姑娘。一家三口过的也很融洽圆满。直到瑶姑娘有了楚安,便诡异起来,在怀胎的日子里哪怕是最开始的几个月瑶姑娘都是足不出户,可不满五个月肚子还没显形却传出瑶姑娘要生了。这早产也太早了就在大家在楚家门外等消息的时候,一阵悲恸哭声从楚家传来,只听楚宏在哭喊着瑶儿。几个与楚家关系亲近点的村妇赶进去一看,床单都被染成了殷红色,楚宏伏在床头两眼发直,披头散发的,像是丢了魂,身体还在不住的抽搐。李大娘抱着楚宏眼泪也像断了线似的在往下掉。而床上的瑶姑娘那本来清丽出尘的脸庞,已经消瘦的不成模样,可嘴角却还带着笑容。村妇赶紧找来村长,村长觉得这处处透着怪异,决定要将瑶姑娘火化,李大娘跑过来苦苦哀求,但还是被几个人拉开了。就在要将瑶姑娘抬走的时候,发现楚宏死死的握着瑶姑娘的手。村长叹了口气,对楚宏说“人已经死了,你守着尸体也没有用啊!”可楚宏还是那丢了魂的样,手怎么都不松开。村长没办法硬生生的把楚宏的手掰开,这一掰楚宏跟疯了似的跳起来扑向村长,旁边几个村汉也吓到了,过来拉住楚宏,看情形不对,不知是谁一棍子把楚宏打晕了。李氏看到这一幕幕早已瘫倒在地泣不成声。几个人抬着瑶姑娘就往村外的空地去了,这时李氏也顾不得许多就跟了上去。众人将瑶姑娘抬上火化台,当点起火时由于村中好些人喜欢这清雅娴淑的女子,都不禁潸然泪下。李氏此时也是心力交瘁,在恍惚中突然他听见微弱的啼鸣声,这声音越来越大,在场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声源火化台。
李氏下意识的冲向火化台,那干柴早已燃着噼里啪啦作响,火焰滔天。众人反应不及,只看见李氏被烟火淹没了身影。等反应过来要去灭火只见那火焰连同柴木旋转散开,形成了一个高两丈的如楼房般,巨大的火焰漩涡。没有人敢靠近也没有人知道这漩涡中心发生了什么,不一会火焰堆轰的炸开,正当人们避无可避,骤然间一切又烟消云散,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要不是在被火烧过的空地上有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呱呱落地的婴儿,谁都会认为刚刚发生的都是幻觉。
“妖孽呀,妖孽呀,这孩子,不能留啊。”老村长踉踉跄跄走过来对李氏说。李氏仿佛没听到村长的话,低低着头慈祥的看着小楚安轻轻的道“安儿,既然这不留咱们那我们就走。”楚安这名字是瑶姑娘在的时候就取好了的。村长摇摇头规劝道“你没看到么瑶姑娘是妖物,化烟跑了,这孩子也是妖物不能留”李氏听到村长说最后三个字的音特别重。她默然的看看怀里的安儿,好一会儿,她猛然间抬起头睁大眼睛怒视着村长,村长被这突如其来眼神看着发虚,下意识的躲开了。李氏却径直从村长身边走过,片刻村长反应过来想叫住她,可李氏也走远了。
回到村子每个人的眼光都很怪异,李氏也不理会,可当他回到家时却发现楚宏不见了,李氏这才慌了神,到处唤“阿宏,阿宏。”嗓子都喊哑了,就是找不见楚宏。村子里的几个心好的跑过来说“李大娘,你儿子刚才醒了之后看不见瑶姑娘,疯了似的叫。后来我们实在看不过,便告诉她瑶姑娘死,现在怕已经火化了。我话还没说完他噗的一下就吐出一摊血。头也不回的就跑了,看样子是疯了。”李氏大叹一声,便转身回屋收拾东西。村妇跑过来问“你是准备走么。”“没办法,这里是呆不住了。”“你不留点话给你儿子,他回来找不到你怎么办!”“他要是没死他不会找不到他的儿子。”李氏坚决的答道
后来李氏来到了临安城,临安是座大城,面朝长江,背倚仙乐山。战火很难波及到这里,所以自古繁华。靠着帮别人洗衣硬是把楚安养到四岁,可后来觉得要供楚安读书只帮人洗衣是不行的。那时正是苏家最心烦的时候,苏家大小姐出了名的闹腾,才五岁竟没人管的住她。那时苏小姐就长的粉噗噗的,特别可爱,更重要的是苏文才苏老爷爱苏云的母亲爱的极深,虽然娶了妾但正妻位一直空着,为了防止母凭子贵让苏云受欺负他宁愿不要儿子,可见苏老爷是把她疼到心坎里了。这不就苦了下人了,真把小姐当瓷娃娃了,好像一碰就碎。好几个贴身佣人都不干了。直到李氏来到苏府这情况就有变了,开始是一样,李氏天天被捉弄,令人称奇的是,后来小姑娘变乖了,最后居然变得离不来那个乡下来的姆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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