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步过去,要抱起小翠红,小酷却揪着心的痛,实在不忍心强行让小翠红起身,那就只能自己坐下,摊了两条腿,这才掐了小翠红的双腋腋下,拖着她把她拖到自己的大腿上,拼了命的使劲抱着小翠红的腰身,嘴里安慰:“别怕,别怕,霹雳不是龙虎搞出来的,不要怕……”当然,他这些柔情的安慰在雷声中其实连他自己都听不到。
敞开衣襟,再一次把小翠红裹在衣服里。
“小翠红……我应该带着你尽快离开的,但是……我还不能走……”小酷尽可能的隔着衣服寻找小翠红的耳朵说话:“我做不到现在就抛弃我刚刚结拜的哥哥。”说完话,他把天书咬在嘴里,用一只手抱着小翠红,另一只手抬起来推一把残墙。小酷是要推倒残墙,为的是能够看到西门无色的状况。
残墙已然被震荡的处于崩塌边缘,小酷力气不小,推动之下,残墙应手而倒,仍是在雷声中听不到残墙倒塌的动静,但是有砸出的灰尘荡了起来。
灰尘么?灰尘算什么?好家伙!那积云电光已是猖狂,却又有……从云中洒下了纷纷扬扬的大雪……好雪!千里飘絮、鹅毛纷纷,半个天空的朦胧、半个天空的氤氲,这世界……
一半的晴空万里、一半的阴霾豪雪,一半的星辰熠熠,一半的霹雳横行……
小酷略略张着嘴巴哑口无言,天书倾斜,险一险要从他的嘴巴里滑落出来。
电光忽而消失,雷声很快也遁去,积云之下一片漆黑,从云中传来暴怒的喊叫:“什么人弄冰!?滚!!!”声音颇显年轻,似乎喊话的是个少年。
电光又起,却不再是满池的游蛇,取而代之一根根扭曲的电光从天而降,打击的地点是——西门无色所处之地!
难道……飞雪是西门无色的手笔?
看过去,闪电劈落地面,地面上炸开了锅,密密麻麻一处处火光生发、惊爆乍起,而碎石屑四处飞溅,浇淋的场面黑线重重好如冰雹淋落。
闪电有眼,都是照准了春香楼废墟而去,小酷距离电雨不远不近,他可以感觉到从大地传来的电流,遍及全身好似针扎,小酷诶诶叫唤着,他头发根发紧,全身肌肤收紧,四肢不由自主麻酥酥的开始颤动。
而西门无色正在躲避电光,蝴蝶穿花一般在扬尘之中东南西北游荡。
何其密集的闪电,电光有粗有细,渐渐加疾,落如倾盆大雨,西门无色无法全数摆脱闪电,他捡着细条电光硬挨,随着电雨击打的淡淡烟气,衣衫烧起来,红红的火焰跟随着西门无色的动作而飘动。
“这样下去不行的,色哥生怕会波及到龙虎镇未曾逃难的人,他不肯穿街过巷……麻烦大了……”小酷喃喃自语,他心急如焚。
大雪兀自在下,电雨映照,暴雪灰灰白白的挥洒,在震耳欲聋的霹雳声中,在烟尘肆虐的反衬之下,好一场雪,它带出了许许多多的苍凉与末世感,而这种大自然给予的沧桑最是感染内心,小酷悄然之间萌生了一些感悟,可惜这感悟只可意会而无法言表,似乎世界的存在与否……似乎生命的前生今世……也许……都不重要。
西门无色的动作渐渐迟钝,难为他躲避了这么久的电雨,当然,他的意图早已经被小酷猜到——云中落雪,积云内自然是冷若寒冰,而寒冰……岂不正是冰封龙虎的利器?
小酷等着龙虎从云端掉落,可是等来等去,现如今西门无色岌岌可危,那龙虎却依然藏在云中不知所踪。
“我要继续等么?不,色哥支撑不住了,就算他现在冰封了龙虎,他还有余力收服龙虎么?我……吸引霹雳?为色哥分担重担?直到龙虎掉落……”电光惨白,把小酷脸面映照的更加惨白,他内心中愿意帮助西门无色分担忧愁,但是现实是——怀里的小翠红怎么办?
被长衫阻隔,看不到小翠红的脸,小酷默默的一笑,默默暗道:小翠红,好好的躲在这里,我要走了,人都说义气当头,为兄弟两肋插刀,我去插刀,会不会被插死……九成九回不来了,你好好的活下去,活下去……
轻轻的缩手,轻轻的把手臂从袖子里退出,轻轻的抽腿,轻轻的把小翠红放在地面,最后,小酷把脑袋缩进衣衫,他要轻轻的从衣衫里钻出去。
有时候,天时就是命理,当所有的准备都已经箭在弦上,那么……巧合的发生也许就不能再称之为巧合。
接下来的事情小酷看不到,因为他已经把脑袋缩进了长衫,他只需要从长衫中钻出就可以去实施义举,这是小酷做的准备,箭在弦上。
天空上,暴雪荡荡悠悠,想来积云之内寒彻骨,而这寒彻骨已然维持了一段时间,那么,龙与虎会不会肌骨僵硬而掉落?这是西门无色做的准备,箭在弦上。
有意无意做出的准备万事俱备,只欠……
此一时电雨分毫未曾减弱,天空在震颤、大地同样也在震颤,小酷把脑袋缩进了衣襟,与此同时,两颗好大的金色‘水珠’从积云之中掉出,一个水珠浑圆,另一个水珠狭长,都带着金光,是龙与虎……它们掉出了积云!
偏此时小翠红动了,她抓住了小酷的粗腰,十根手指头用力的掐,她顺而抬头,不知道两颗金色‘水珠’的掉落对她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居然让她抬头,无巧不巧,小酷被掐的张了嘴,天书自然要掉出,偏偏小翠红抬头,后脑勺一家伙撞上小酷的下巴,结结实实的撞击,就算雷声整耳欲聋,仍然清清楚楚的听到小酷牙齿撞击的声音——咔!
而后……一道惨绿色的光影从小酷的衣衫内飞射而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一瞬间刺入狭长的金光之中,那金光原是一动不动的掉落,在惨绿色的光影刺入之后,金光活了,扭动、扭动、忽而扑向浑圆的金水珠,当两个水珠发生撞击,一时砰然而散,散成雾气挥挥洒洒的迷蒙在飞雪与电雨之中。
金色水珠崩散的同时,积云开始蒸发,蒸发的速度奇快,眨巴眼的工夫那万丈的云壁被星光穿透。
积云不复存在,薄薄的云层显然不足以支撑电雨,电雨随即停歇,而薄云之中忽而向下射出一道黑影,惊天动地的暴怒吼声:“是谁放出精魂?!!!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