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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花非花(5)

两人就这么呆望了好一阵,目光依旧依依不舍、难解难分,看来不仅书生对那女子牵肠挂肚、一见倾心,女子对书生也是柔情蜜意不在话下了。最终是女子先行走动了起来,她迈着轻悄的步伐,径自来到了荷塘边。在蹲下去洗刷之前,她回过头来对书生嫣然一笑,算是先行了个礼,接着张开油润柔滑的朱唇开口说道:公子!我们以前好似曾经在哪里见过的呀!?女子的口吻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惊喜,说完女子的两腮就泅染上了片片绯红,像朵朵正盛开的花朵那样鲜艳美妙、变幻无穷。面临着女子的问话,书生那刻才终于真正地从迷惑中苏醒过来。他先是打了个激灵,而后才恍然大悟似的,想清楚了女子刚才所问话语的意思。这让书生同样惊喜万分,书生万万不敢想象那女子竟然会主动开口与他搭话。并且女子的问话是如此温文尔雅,这更是大大地打动了书生那颗摇摆不定的心,让书生更是心旌摇荡了起来,一颗心又不安分了起来,砰砰砰地直蹦跳着。书生强忍着这份喜悦,尽量不让它蹦蹿而出,依旧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地回答了女子的问话,尽量保持着一个书生所该有的一切风度。但是由于书生的笨拙,以及心中急剧起伏不定的情绪的影响,书生对自己的表现还是不尽满意。当书生面对着女子说出自己心中的话语时,看到女子清纯略带着点羞涩的脸庞,不由心潮起伏,原本预计所说的话语和姿态都大变了样,本来应该流畅、富有书生气质的话语,那时却有点断续了起来,有些词句甚至含糊不清了起来,这着实让书生深感到失去了脸面和气质。于是,书生的脸庞在瞬间就氤氲起了片片的红晕,几乎占据了整个脸庞,让他面红耳赤、红光满面了。书生其实只回复了女子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是啊!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说完,书生就红光满面了。那女子听完,就扑哧笑出声来了,脸颊上的红晕也更显羞涩了起来。

那女子突然的莞尔一笑,更是笑出了自己独特的风采来,笑得清脆而自然,毫无半点扭捏做作之态。那刻,女子宛若刚出水的芙蓉,万般风情集于一身,千娇百媚之态顷刻之间油然而生了。书生微低着头,不敢直视女子。听得女子清脆悦耳银铃般的笑声后,更是羞愧难当,红云满面。书生原以为他们的缘分将就此尽了,并为自己的糟糕表现后悔难当,恨自己未能拿出充分的勇气,把自己心里的话语尽数对女子倾诉而出。未料,女子见到书生的难堪,竟即刻收住了显得不合时宜的笑声,却依旧面含微微笑意对书生柔柔地接着说道:公子,可是住在桃花巷?书生那时仿佛处于荒漠之中一极度干渴之人,猛然间发现了眼前一处存有幽幽清水的绿洲。书生迫不及待、惊喜万分地脱口答道:正是,正是,姑娘如何得知?书生说完立即感到获得了一种解脱,通体舒畅了起来。令他满意的还是,这次的匆匆而答,竟然未曾流露出半点破绽。书生脸上的红晕自然也就消解了许多,慢慢地消散开来了,与先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如此一来,书生英俊潇洒的风采也就更为自然地流露而出了,不受丝毫的遮拦,神采飞扬、英气毕现。

见到了书生此刻更为俊俏的模样,女子不由有点着迷了,她依旧笑意盈盈地面对着书生。只不过,这次,她却鲜明地感到自己的心扑扑扑跳动起来的声音,而且这样一种声音却越来越大,好似要穿透她的胸膛,径自跳将出来似的。这让女子有点坐立难安了起来,但她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姿态,尽量压抑住自己不安分的心跳。于是,女子绽开原来浅浅的笑容答道:小女子,依稀记得曾几次在桃花巷看到公子,小女子也就住在桃花巷。尽管女子说话时尽量不流露出自己那刻的心境,但多多少少还是无法掩饰的。说完女子却更显羞涩了起来,好似她与书生并未有先前那番的交谈,两人才刚刚见面似的。书生听得,不由更是惊讶万分,他不禁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亦或是女子说错了。但等心境平复下来后,他又感到惊喜万分。书生先是独自在心中责备起自己的足不出户,很少涉及尘间,整日整日地只读自己的圣贤书,几乎达到了走火入魔的境界了,对世间的一切琐事却从未挂记起。那刻书生毫不犹豫地自嘲起是个名副其实的书呆子了。而后,书生又为老天对他的特别关照感恩有加,并没就此把他抛弃了,还让他在自己人生中的重要时刻能有幸结识这样一位超凡脱俗的女子。更让书生感到开怀的是,他还与女子一见如故、一见倾心,仿佛在那刻彼此都有许多贴心的话语要对彼此倾诉,仿佛无需任何的掩饰,他们都已看透了彼此的内心了。真是老天有眼啊!书生那刻全然忘记了一切,脱口而出。

那女子听完,先是一怔,而后会意一笑,只是微微柔柔的一笑,也便不再笑出声来了。女子的笑容像刚绽放开来的鲜花一样魅力难挡。书生终于觉察到了自己的冒失,赶忙对女子鞠躬道歉,方才感到心安。书生随即切入了正题,先是对自己的孤陋寡闻感到遗憾,谴责起自己来,方才鼓起勇气问女子家住桃花巷的哪个方位,改天必定登门造访致歉。那女子面含笑意,并未把书生的冒失放在心中,反而对书生刚才的举动感到深切的理解,自是一一应答了书生的问话,并柔声劝慰书生无须行如此大礼,他并没有丝毫的冒犯之处。原来女子家就住桃花巷里弄三尺胡同深处。书生听完女子温馨的话语,先前那生疏、羞涩之感进一步地消解掉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心溢满的宽慰与欢欣之情,脸上所有的不自然业已消失殆尽了。女子亦是如此,笑容显得更为甜美与灿烂了,脸上娇媚的鲜花终于彻底开放了。

话虽说如此,但书生内心依旧感到十分惋惜,不由再次嘲笑起自己的愚昧和孤陋寡闻来,自己长那么大了竟还见识如此短浅,枉费饱读了多年的诗书,也只是平常人口中的书呆子一个而已。原来她就住在隔壁的小巷,多年来任凭季节转换和寒暑变迁,竟然不曾得以相识。看来,这还得感谢女子的眼尖与细心,若非女子在人海茫茫、行路匆匆之中见到过他,并用心把他记住了,才有了先才的问话。自己还不明就里,以为女子与自己乃是陌路之人呢!书生惋惜之余,重又对女子增添了几分的感激之情。于是,书生兀自摇摇头,咧开嘴笑了,却笑得十分灿烂。那刻,书生极力想在脑海中搜寻自己往昔与女子匆匆而见的浪漫情景,无奈实在难寻半点记忆,只得悻悻作罢。书生想,那样的情景肯定美好异常,让人回味无穷,可惜他却实在无福消受了。书生决定从今开始,要多多关注这个充满诗情画意美妙的人世。不然,书生想他必将抱憾终生了。无论如何,知道彼此住家距离如此之近,仅隔一巷之遥,倒也简单明了,更是让双方甚感欢喜。

于是,从那次后,几乎每天早晨,他们两人仿佛约定了似的,就都一前一后,来到荷塘边洗刷了。以前,他们从没在此地相遇过,都是错身而过,不然就是一人来了,另一人却未见到来。要是在以前,书生是极少常常来此洗脸的。为了节省时间,以便读书,书生有时就用家中所积存的水勉强清洗一下,有时则干脆三两天才洗刷一次,也就作罢了。那次若非一早感到极其疲倦,想即刻洗个脸来消却疲惫,家中的积水又刚巧用完了,书生是定然不会到此处而来的。未料,书生来得及时,上天硬是让有情之人绝处相逢了。而女子的到来,更是难以预料了,女子家中的服饰自然是每隔几天才清洗一次的,况且如若女子帮忙照应家中其他琐事,这活计也不定是女子来做的,有时则是她的娘亲亦或是妹妹来完成的。为此,他们在此处相逢的机遇也就大大地减小了。如若不是冥冥之中的一种巧合,亦或是上天的有意安排,他们此生是绝不可能在此处相遇、相识的了。这都得感谢上苍的眷顾!苍天有眼!让有情之人终有机会相逢!为此,两人都满怀着一颗感恩与感激的心,带着对彼此的思念以及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就是挤也要挤出个时间来此相会。有时他们是不约而同的,有时一人先行到来了,另一人可能才尾随而来,亦或得让先来之人刻意等上一会儿,也就匆匆而来赴会了。但无论如何,他们都急切地盼望着对方快点来临,哪怕等待的时间并不漫长,也让他们觉得心急如焚、度日如年了。当然,唯一能消除他们等待的焦急的是每次都能看到彼此那会意的微笑和眼神,也更觉得如若再让他们苦等上几时亦或几天,也是值得的。只要对方迷人的笑颜能在自己即将陷入等待的深渊时及时出现,也就心满意足了,原先的焦虑亦随之烟消云散了。

但是有一天,几乎是与平常相会同样的时刻,书生却苦苦等待不到女子的到来。书生早早就来到了荷塘边,他边拿着一本书朗读,边倚靠在一棵柳树下的阴凉处等待着女子的到来。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不自觉中,书生等上了约莫个把时辰,女子并未如期来到。这让书生不觉愁上心头,又上眉头了。要是照往常女子早就带着微微歉意,快步匆匆奔来了。那刻,书生尝到了从未有过的苦恼和焦急,让他像处于生死的边缘之间,犹豫不定,焦虑万分。想到此书生实在不敢再往下想象下去了,他知道后果将不堪设想,也就此匆匆作罢,只停留在两情相悦的那些相会的动人时刻,就急急地把自己刚才胡思乱想的不良现象,从脑中即刻抹去,就此作罢了。书生着实不敢想象那不堪设想的想象,只是书生此生遇到过太多那样的景象了,让他不由陷入了那样的想象之中,书生也是身不由己的。因此,书生悬崖勒马,即刻勒住了脱缰的思想野马危险的狂奔,即刻回到现实中来了,即使眼前的现实仍是让他感到迷茫与困惑的。此刻的现实中,书生也就仅思索着这一问题:自那次朦胧之中与女子倾心一见以来,须得待到何时,才能与那女子再次相会!?

未料到,天见可怜,书生即将如愿以偿了。那朦胧中隐约所见的女子也仿佛听到了书生发自内心的执著的深切呼唤一般,即将在某天降临到书生的眼前,与他再续前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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