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黑,身子缓缓地朝青石道路上跌下去。
砰地一声响,原本处于震惊状态的倾城骤然回头,却看见东方毅无力的摊倒了地上,脸色苍白,嘴唇不见已一丝血色。
“来人啊,快来人……”倾城惊慌失措的大声喊叫着,不管他是不是主上,她都不能让他出任何事!
“东方毅,你是不是想吓死我?身子有伤,还陪着我到处跑!”
坐在床沿处,一直盯着东方毅瞧的云桑梓忽然发现东方毅右手的中指与无名指动了动,原本酝酿了一夜关怀的话语却在逸出红唇的时侯化作了责怪的娇嗔。
还没有睁开眼睛,东方毅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绽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听见她如此有精力的“怒骂娇嗔”,他就知道,现在的她,不会想前几天那样,沉溺于丧父之痛中难以自拔。现在的她,虽然依旧会难过,但是相信她可以平静地过自己的生活。
云桑梓瞥见了东方毅嘴角微弱的笑容,却见他一副仍旧闭着眼睛装睡的模样,丝毫没有睁开眼睛的打算,恶狠狠地威胁道:“东方毅,假若你再不睁开眼睛,我就去找郑管家,让他吩咐下人给你煎药去!”
谁能知道,令满朝文武文之色变的男人,市井流传中宛若天人的东方毅,居然会畏惧喝药,而且是畏惧到昏迷中都不忘记提醒众人,他不要喝药!
东方毅不甘愿地睁开眼睛,偏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云桑梓一眼,可惜病人就是病人,那一眼又被云桑梓给狠狠地瞪了回去。
“你怎么知道我害怕喝药?”东方毅低声咕哝着,要叫他承认他也会畏惧,的确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不过,他今生就会对一人一物畏惧,人就是云桑梓,物就是苦药。
想起那天早上看到蜷缩着坐在地板上的云桑梓,面色发白,全身发抖,他的心几乎差点停止跳动,那一刻,他真的畏惧了,畏惧失去了她,以前就算从来没有真的拥有过她,但至少她会一直在他身边!
云桑梓哪里知道东方毅内心的百转千回?
她俯下身子,在东方毅的耳旁,用一种将近梦呓般的声音小声说道:“我不要喝药,药好苦……”
强忍着笑容,云桑梓很辛苦地学着东方毅昏迷时侯还不忘记交代众人他不喝药时侯的委屈声音。
一股淡淡的女儿香云桑梓的身上散开,像清淡的麝香,又似百合的清新香气,一缕一缕地飘进东方毅的鼻子里,胸腔里,直到心房里。
云桑梓在他的耳边轻语,他却趴在床上心猿意马。
“东方毅,你在想什么呢?”云桑梓忽然大声在他的耳边吼叫道,震得他的耳朵轰轰作响。
原本她以为,她学他的声音,足以将容易动怒的东方毅气个半死,谁叫东方毅自己身体不好,却偏偏要陪着她进宫。看到昏迷不醒胡言乱语的东方毅,当时的她吓得手足无措。
可惜,她却错愕的发现东方毅居然眼神发直,痴痴地看着她,不知道魂游何方。
东方毅的脸上一闪而过一丝羞赧的神色,假装咳了咳,东方毅故作严肃地说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云桑梓翻了个大白眼,敢情她刚才的辛苦都是白费了?
东方毅从来没有见过云桑梓如此孩子气的一面,忍不住说道:“云儿,今天我才发现你与原来不一样呢!”
云桑梓赌气一般调转过身子,不去看东方毅,没有好气地说道:“东方毅,直到今天,我才发现你与原来一样,一直很可恶!”
东方毅沉默着,半晌不语。
过了好久,他右手食指与大拇指夹着云桑梓的袖角,轻轻地拉扯着,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生气了?”
听见他宛若孩童一般清澈又带着委屈的音调,云桑梓无奈地叹了口气,将他的手指轻轻掰开,又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摇头说道:“你觉得我哪里与以前不一样了?”
东方毅撇了撇嘴,睁大眼睛,盯着云桑梓人证地看了好久,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你好像比以前瘦了点儿吧?”
云桑梓倏地站起身来,朝门外大步走去。
与这样一个人说话,真的很容易气坏身子。当你与他开玩笑时吧,他偏偏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与你交谈;当你真的正而八经地与他交谈时吧,他又偏偏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来与你相对。
“你不会是真的生气了吧?”见云桑梓起身朝门外走去,东方毅着急地在她的身后大叫道。
站定了身子,云桑梓缓缓地转过身子,好心地提醒着他:“我脸上的麻子不见了,脚也不跛了,这就是我与以前不同的地方。还有,我没有生气,只是想去告诉郑管家,王爷您该喝药了,让他吩咐下人给您熬药去!”
麻子不见了,脚也不跛了?
盯着云桑梓的背影,出神地瞧了好久,东方毅终于回过神来。
是呀,她脸上的麻子不见了,似乎在烈焰教总坛的时侯便发现了,只是回来之后便已经被他忘记了。至于她的脚已经不跛了,为何他没有发现呢?是没有发现,还是因为他已经没有去在意了?
不过,她说她去找郑管家,让郑管家吩咐下人去熬药?
不是吧?她不是说她不生气吗?
长长地叹了口气,东方毅无奈地继续像一只乌龟一样趴在床上,他终于认命地相信,“祸从口出”这个成语,果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刚刚踏出东方毅的房间,反手带上房门,转身便看见一袭青衫的郑管家,右手不断地在左手手心窝里敲打着,同时还在院子里不断地走来走去,脸色焦急,时不时地抱头长吁短叹。
“郑管家,有什么事情吗?”云桑梓上前,看了看东方毅的房间,又偏头指了指院落外,使了个眼色,郑管家明了地点了点头,默默地跟在云桑梓的身后,朝院子外走去。
“王妃,这个……”郑管家吞吞吐吐的地说道,欲言又止,硬是憋得满头的大汗。
于回廊的拐弯处站定身子,云桑梓缓缓地回过头瞥了郑管家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以命令的口气说道:“郑管家,把你想说的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