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慢慢地僵硬在他的脸上,猛地站起身子,身下的木凳因为冲力居然倾倒在地,东方毅狠狠地拍着桌子,愤愤地吼叫着:“为什么她不在乎我,就像那些人,为什么都不在乎我?他们不是我的亲人么?为什么都不在乎我?”
仿佛一只手上的狼王,在月下凄惨翱叫着,却没有一个在意,他的伤口在滴血,似乎从来没有一个人来真的关心他。
“王爷,你醉了!”柳盼如呆呆地看着他,从来没有见过东方毅如此软弱的一面,骄傲如他,怎么会在别人面前表现自己的脆弱呢?
他会这么真实的表现自己的真实意愿,那只有一个可能,向来千杯不醉的十五王爷,真的醉了,而且,醉得失去了本性。
“云姐姐,你干嘛呢?”红儿脆脆的一声呼唤,顿时将思绪杂乱的云桑梓轻轻唤回。
缓缓侧身回过头,云桑梓浅浅一笑,又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没有想,什么也没干。
“许管家唤了你好多遍呢!”红儿蹦跳着走进云桑梓,小手指着不远处的许管家,弯下身子在云桑梓耳旁轻语,带着一丝的娇嗔。
云桑梓感激地瞥了红儿一眼,这才缓缓直起身子,一崴一跛地朝许管家慢慢走过去。
眼中带着疑惑与不解,在望向许管家的时侯甚至尚未来得及隐藏自己的心绪,却直直对上了许管家的眼。
“小云,你十分好奇王爷的事情么?”许管家慈祥地笑着,宛若春风般亲切。
不可言喻,对这个长相虽然不是很出众,却真心关心王爷的女子充满了好感。他从来没有看到,有一个女子,会如此真心的关心王爷,甚至为了王爷而大发脾气,大无畏于他身为管家的权威。
假若她真的想知道,或许他不介意告诉她一切他所知道的,只为了,能让这个可爱而又聪明的女子,能够更加真切的了解王爷。
更为了,她能心甘情愿地一直呆在王爷的身边,照顾王爷。
假如有可能,她要是能成为王妃就好了!
这样的话,王爷的心病,或许有痊愈的那一天。
云桑梓摇了摇头。许管家眼底的期盼她岂会看不见?
可是,她对寿王,只是心疼,并非男女之间的爱意。对寿王的秘密好奇,只是为了她要守护的人,并非想要更深切的了解寿王。
“小云,为何你明明想知道,却要拼命的拒绝抵制呢?”许管家望着云桑梓,满是皱纹似乎皱得更紧,皱纹之间的沟壑也愈加深厚了,忽然发现,眼前的这个女子,并非他想像中的那么简单。
“许叔,假若你是想告诉我而让我知道,我可以一听;假若你是有条件地让我知道,我可以拒绝知道。”云桑梓对上许管家的眼,身子挺得笔直,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微微眯着眼睛,脸上写满了倔强。
许管家长长地叹了口气,转着脑袋看了看身边带着欣慰忙碌着的下人,对云桑梓努努嘴,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他的步履有些沉重,粗布鞋子的硬鞋板触到地板的时侯发出啪啪的声响。
云桑梓低垂着额头,眼睛直直地盯着地上,原先挺得笔直的身体终于软了下来。这场不形与色的“战斗”,她应该赢了。
她可以从许管家那里得知关于寿王的秘密,却不用付出许管家希望的代价。
一路向北,再次回到了那座高大的假山下。
奇山怪石,磷峋百状。每一块石头,都有着自己不同的形状,组合在一起,堆彻在一起,却又形成了另外一番模样。
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许管家右手握拳抵住嘴唇,轻轻地咳了咳嗓子,摆出庄重的样子,严肃地对云桑梓说道:“小云,我派人调查过你的身份。”
云桑梓一怔,背脊处滑过一阵凉意。她怎么疏忽了这个呢?
“我知道你爹是一位师塾教书先生,因为你爹沉迷上了的赌博,你才被迫卖身来王府的。”许管家眼睛里溢满了同情的神色,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又开口缓缓地说道,“我觉得你聪明伶俐,很希望你能成为我们的王妃,希望你多多关心王爷,能够得到王爷的喜爱。”
云桑梓的心情刚刚放松片刻,听到许管家后面一段无语的时侯,后脑勺不由得霎时滴下几颗冷汗。
许管家的意思,不是想撮合她和寿王吧?
“许叔,你还是给我讲寿王的事情吧。”云桑梓急迫地打断许管家的话,不希望他再继续这个话题。
许管家见云桑梓好奇而又急迫的样子,忍不住暧昧地笑了出来。
看来,这个小丫头,果然是对寿王有那么点心思呀!
“其实,寿王生下来的时侯很健康的,只是后来,被人下了药,才会双腿残疾!”许管家抬头看着天空,眼神迷蒙。
早晨的太阳已经渐渐升上了东方的天际,一片白云遮住了它的光辉,自身反而被镶上一层金边。
学着许管家抬头望天,云桑梓漫不经心地问道:“寿王心里的那个蝶姐姐是何人?太后么?据我所知,太后的闺名,也带蝶字呢!”
许管家全身一个哆嗦,看着天空的迷蒙的眼神渐渐变得兴奋,眼神变得痴痴的,却一闪而逝,转瞬间又充满了恨意,那股强烈的恨意,似乎连天空上的太阳也难以承受,倏忽一闪,一下子跳进了云层里。
云桑梓没有忽略他眼神的百转千回,她的心绪也变得复杂起来。
似乎有越来越多的人,仿佛被一张巨大的网,紧紧的裹在一起。
好像有一只手,不断地推着网中的人朝中心方向走去,然后,等待着收网,将这些网中之人一网打尽。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好像是网中人,又有时候,她感觉到,自己好像是网外之人。
“蝶姐姐到底是何人?可是太后?”云桑梓再次问道,声音却变得沙哑,甚至带着一丝颤抖,心里有股害怕在蔓延,想要知道问题的答案,却又害怕知道。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害怕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