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只留下垂头丧气的袁振和目瞪口呆的莫颜。
昏黄摇曳的烛光在低垂的绡金纱帐上搔首弄姿,透着几许无奈,几分寥落。此时,一个略显孤寂的身影侧坐在床边,轻抚着那张酣睡的容颜。
“曦儿,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你的心意,我怎会不知!只是,千言万语,柔情百转,只能压抑在心中,无法向你细细倾诉、娓娓道来。因为,自诞生那刻起,我们便被上天、被皇朝赋予了重大的使命,所以时至今日,才会有如此多的身不由己吧!曦儿,别怪我!”
袁啸轻轻地附下身去,吻上了令他朝思暮想、魂萦梦绕的樱唇,片刻,方才依依不舍地直起身,情难自禁地说:“曦儿,我爱你,你是我袁啸今生唯一的挚爱!”
睡梦之间,仿佛听到袁啸在我耳边低语,感觉到袁振轻吻着我的嘴唇,我想睁开眼,想大声呼喊,想挣扎着起身,奈何睡意滚滚袭来,还没付诸于行动,便被周公那家伙给拐走了!
第二天,日上三竿了,我才缓缓醒来,在床上美美地抻了个懒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四处张望着,莫颜那丫头不在,只有微痛的头昭告着自己昨晚的贪杯畅饮。我对脑海中的昨天的记忆进行了全盘搜索:进宫面圣,见到了我今世的亲生父母,狠心抛弃我的父皇和母后;冤家路窄,那个嚣张的蒙面黑衣人竟然就是当今太子,那个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坏小子;袁振献金蝉脱壳、瞒天过海之计,我以鬼哨相赠,托他去江北陆家庄找陆绝尘和丫丫帮忙,晚间狂饮,我为其舞剑助兴;睡梦之间,袁啸似乎在我床边说些什么……
“元宵,你还在吗?”想到袁啸,我披头散发、穿着亵衣就跳下床,屋里屋外地寻找着,可是连半个人影也没发现,失望之余,喃喃地说:“大元宵,你在哪?为什么好长时间都不来见曦儿?不是说好了永远在一起吗?难道你又反悔了吗?”
“元宵是谁?”一个冷冷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元宵是……”我猛然反应过来,转过身才发现那个讨厌的太子方志民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的身后。
我实在无法消化这么大的震惊感,只能“啊”地一通尖叫,记得前世坐过山车时,在出发的前一刻,讲解员告诉大家,如果害怕,就大声地叫吧,因为叫喊可以缓解气流对胸腔的压迫,也可以消除紧张和恐惧感,乘过山车的口号就是:想叫就叫!据说,适当的尖叫还可以治疗抑郁呢!
所以,在太子的强烈刺激下,我大约尖叫了5分钟,抚了抚胸口,顿时觉得心情舒畅不少!虽然知道自己现在睡眼惺忪、蓬头垢面的样子实在是“不雅”之极,但我本就不想给他留什么好印象,况且对他也恶感甚烈,故而冷冷地问:“不知太子殿下清晨来此,有何贵干?”
“清晨?曦儿小姐的时间观念还真是特别的很啊!”方志民脸上带着明显的嘲弄神情。
我正要反驳,就见莫颜端着菜饭走进来,大声叫着:“小姐,您起来了,请梳洗打扮吧!莫颜已经把午饭给您端来了!”
“午饭”,我所有的气焰都在莫颜的一句话中化为无形,只能站在那里干瞪眼儿,面对方志民的讽刺,哑口无言。
“对了,小姐,今早袁将军临走之前,让莫颜转告小姐一声,将军他今儿一早就出使南国了,最快也要三个月才能回来!”
“原来,他昨晚真的来过,可是,他为何不当面跟我道别呢?为什么……”我心神一阵的恍惚,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
突然,我的手臂忽然传来一阵刺痛,方志民那张放大了的脸渐渐贴近我的脸颊,脸上还带着隐隐的怒气,“元宵就是神武将军袁啸,是吗?他昨晚在你这儿做什么?”
我怔怔地望着他眼里不可遏制的怒火,一瞬间,居然忘记了手臂的痛感,忘记了要反抗,心中有个声音在不停地说:“他是在吃醋吗?不可能啊!没理由啊!”
方志民见我沉默不语,半晌,轻叹了一口气,低下头,轻轻地在我勒红的手臂上呵着气,温柔而不失霸道地说:“记住,曦儿爱妃,你是我方志民的,永远都是。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抢走的!”说完,头也不回地飘然而去。
我猛地回过神,顿着脚,冲着他的背影大声地吼着:“方志民,我才不是你的,我只属于我自己!你这头大沙猪,大沙猪!”
我百无聊赖、四仰八叉仰倒在床上,浑身散发出阵阵霉气,细数着周围的个把人:袁啸出使南国了,袁振去陆家庄寻药,安妮据说也回国了……除了莫颜,还有那个嚣张的太子,我的身边竟然再也找不到第三个可供娱乐的人了,连逛街都变得索然无味,难道我竟然要在大州王朝寂寞而死,然后立个衣冠冢,上书:独孤求乐之墓!
不行,我堂堂穿越者林若曦的人生决不能如此蹉跎,想到这儿,猛地坐起身,冲着屋外大声叫到:“莫颜,去柜中将我的吉他取来!”
不一会儿,莫颜把从柜子中取出的一把漆成蓝色的吉他快速地递给了我。
我把心爱的吉他横在胸前,轻轻地抚摩着,左手按着和弦,右手轻轻拨弄,调了调音,清了清嗓,刚想开唱,忽然余光瞥见莫颜正猫着腰蹑手蹑脚地朝房门口移动。
“莫颜,你干什么去?”
莫颜的身子猛然顿住,慢慢转过身,结结巴巴地说:“小,小姐,莫,莫颜想去厨房看看,有,有什么点,点心,给,给小姐取点儿过来!”
“我不饿,你不用去了,快坐下来听我给你弹吉他,唱小曲!”
“哦,知道了,小姐!”莫颜苦着一张脸,极不情愿地选择了一张离我最远的椅子坐了下来。
“莫颜,干吗坐得那么远?”我拍了拍床边的木墩,“来,坐这儿,能听的清楚些!”
莫颜的脸上刹时变换了“赤、橙、黄、绿、青、蓝、紫”n种颜色,看执拗不过,只得慢吞吞地磨蹭到床边的木墩上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