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心头一暖,眼眶有些湿润,咬了咬牙,头颅甩出一个豁出去的造型,猛提口气,略微纵身,便潇洒地跃到了袁啸对面。
孰料,我脚跟尚未站稳,袁啸就幽灵般欺身近前,扳子似的手掌一把抓住了我的左腕,冷冷地问道:“林园主,可否告知袁某,你从哪里习得我朝天宗的轻功绝学——祥云纵?”
“这个……不……就是……那个嘛……”我支支吾吾地,脸憋得通红,已然顾不得手腕上的痛感了,心中叫苦不迭。
我该如何回答?无师自通,天赋异秉,连林文逸都不信,袁啸会相信?才怪!偷师学艺,究竟跟谁偷得啊,总得编出个子午卯酉吧,可惜人家朝天宗神出鬼没的,连编都不知道该怎么编。告诉他事情的真相,说我就是林若曦,只是与莫颜这个丑女换颜才变成如今这个鬼样子,如此一来,且不说以往的所有努力全部付诸东流,关键是,莫颜活生生地坐在哪里?讲真话,可信度有多高?就算有陆氏兄妹作证,他真的相信了,可对莫颜来讲,对她已经收入囊中的幸福来讲,是否太不公平了?!
袁啸见我答不出来,手腕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眼神中的寒意又浓了几许,一瞬间,我只觉得澎湃跳动的心脏完全被冻结了,手臂上已经麻木,竟然感觉不出一丝痛感,于是,自尊地抬起头,倔强而又略带委屈地直视着袁啸的目光,紧咬着嘴唇,索性缄口,不发一言。
我们的视线就这样在半空中纠结着,时间仿佛已然凝固,突然,袁啸的身体陡然一阵,目光中泛着迷离,喃喃地声声叫道:“曦儿,曦儿……”抓住我左腕的手慢慢松开,抬起,缓缓向上攀爬。
“袁大哥!”平地一声娇叱丛台下传来,紧跟着,一道粉红身影翩然跃上台来。来人冲袁啸嫣然一笑,“袁大哥,你有所不知,林园主其实不是外人。她就是曦儿曾经跟你提起过的,一年前,曦儿在京城救起、后成为曦儿的贴身丫头,唤作莫颜的!”
此话一出,满场皆惊,名振武林的桓山乐园之主竟然曾是个小小的婢女,这料,的确非常之猛,足够大家消化个一年半载的。现场只有少数几个人皱着眉头,满脸担心地看着我。而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其中居然就包括方志民。
袁啸闻言,上上下下将我打量了个遍,问道:“你真的是曦儿的丫头莫颜?”语气中仍带有一丝质疑。
我目光在面前二人的身上停留了片刻,果然,男的英气挺拔,女的国色天香,真的超级登对,心里骤然一痛,突然瞥见莫颜正偷偷地冲我使着眼色,仿佛在说,你快答应啊!心里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罢了,除此之外,别无选择!想到此,心境竟豁然开朗,朗声道:“对,我就是莫颜!曾经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服侍曦儿小姐左右!”
见我如此爽快地便承认了,袁啸面色却陡然一变,眨眼间,便一把掐住了我的咽喉,使我动弹不得。
“子彤……”
“子彤姐姐……”
“园主……”
“林姑娘……”
陆绝尘、林文逸众人见状,当即就要冲上台来救我,却被我的眼神及时制止住了!袁啸的武功,别人不知,我可是清楚得很,用“深不可测”四个字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绝对不是夸张,即使把台下的人捏成团,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难道,这大州王朝神武侯的威名是凭空捡来的吗?
“袁大侠,你这是何意?”我勉强忽视着咽部的不适感,微微一笑,有些喑哑地问道。
“何意?既然你已承认是曦儿那个畏罪潜逃的丫头莫颜,那么,聪明的,就马上交出翔凤碧,否则,休怪袁某不客气!”
“什么?畏罪潜逃?”我生生地被这个词吓住了,不置信地看了看袁啸,又瞅了瞅莫颜,想知道为什么会凭空出现这个词。
“莫颜,我知道你当初从也是因为好奇心太重,才偷偷拿走翔凤碧的,这个,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只是,翔凤碧乃朝天宗的圣物,万万不可遗落他人之手,袁大哥来参加这个武林盛会,也是因为这件事,所以,只要你将它交出来,我一定会恳求袁大哥既往不咎的,好不好?”假曦儿、真莫颜在一旁苦口婆心、涂抹横飞地说着,虚伪地将好人装到底。
那一刻,我才嗅到了一股子阴谋的味道,突然间,竟觉得面前这张自己曾经的脸,已经完全扭曲变形,是如此的面目可憎,令人作呕!算我瞎了眼,竟然救了一只白眼狼,彻彻底底地当了回南郭先生。
“哎呦,真没想到,堂堂桓山乐园的园主竟是个偷主子东西的下贱货,怪不得长成那副鬼样子,原来,人是可以貌相的!”早就对我心怀不满的楚婷芸岂能放过这次落井下石、雪上加霜的机会,遂见缝插针地送上一句嘲讽,脸上闪烁着无比得意的神情,虽然当场遭到了陆绝尘的高声喝斥,但她的话还是令有些不了解情况的人受到了相当程度的影响,因为,他们看向我的目光中已然透着赤裸裸的鄙视。
“楚婷芸,你这个坏女人,血口喷人,胡说八道,子彤姐姐才不是那样的人呢?子彤姐姐,丫丫相信你!”丫丫气不过,第一个跳出来为我辩护,眼中含着晶莹的泪滴,然后是林文逸、程咬金、王子、妞子……
见此情景,我心酸地闭上眼,两行清泪不由自主地顺着脸颊汩汩淌下,把心一横,无比坚定地说:“我根本没有偷翔凤碧!”
“没有偷?哼,桓山山脉一百单八寨的寨主身中青魔教舞儿媚剧毒,普天之下,只有翔凤碧可解,别说你不知此事?”袁啸的声音一点点沉了下来,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我说我没有偷,就是没有偷!”我咬牙切齿地说道,平生最恨之事,便是被人陷害和冤枉,今天两样都占全了,做人还真是失败。
“如此这般,就休怪袁某心狠手辣了!”面具后的目光里寒意一闪,高高举起的手掌带着凛冽的掌风朝着我的脑袋便劈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