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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无痕——无痕——”那素手轻轻将那静静躺着的人儿搂入怀中,眼中那噙着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点点滑落在那皓月般的颊上,竟腾起片片浅雾。她没想到,他竟为了她舍弃自己的性命,心中早已慌作一团,是焦急,是担心,更是愧疚。

那微微阖着的双目缓缓睁了睁,她竟然为自己落泪了,努力的睁了睁,那沉重的眼帘终是无力的垂下。

“皇兄!”端木晓月也快一步在端木无痕身旁站定,一把将那娇小的身影推向一旁,双眸中是忧伤满满,望一眼那颓然倒地的慕容七,带着些许的愤恨,皇兄当真为她舍了自己的性命。

欣长的红影缓缓垂下身来将那抹白影徐徐抱起疾步而去,那娇小的身影急急的跟在一旁望着那又重重阖上的双眸,心不由揪在一处。素手紧紧将那宽大的手掌握在掌心,生怕那指尖的温度瞬间便抽离了,隐忍着眸中那如断了线般的泪珠,紧随着冷傲天进了屋内。

“你暂且在外候着。”掌风将那精致的木门重重阖上,将那一抹玲珑的红影隔在了门外。

修长的手指搭上那温热的手腕,感受着那微弱的脉息,似乎瞬间便会消失不见一般,俊眉不由皱做一团。

“他会不会有事?”那菱唇小口微微颤着,脖颈间的那道血痕已微微凝固,此时方觉得那生生的疼痛,双眸深深望入那冷眸之中,有着片刻的躲闪,却不曾开口。看着冷傲天那般为难,慕容七不由满满的担心,是否真的没救了?不由的俯下身去,顿时哭做一团,“无痕,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七儿,七儿还不想当寡妇——”

那大红喜袍微微一颤,那修长的手指瞬间收回,她不想当寡妇——那一字一句深深刺向心间,如用锋利的刀剑剜着心口一般——一道绵长的结深深在心中系上,望着那泪眼磅礴的小脸,亦是满满的心痛,她终究是他的妃子。

收起眸间的那抹伤感,从怀中摸出一精致的瓷瓶,轻轻的抖了抖,一枚血红的药丸瞬间落入掌心,抬手轻轻覆上那早已毫无血色的双唇,轻轻用上一力,看着那喉间微微滚动了下,这才安下心来。缓缓起身,薄唇微微动了动,徐徐说道“七丫头放心,他会没事的。”

“真的?”那泪眼磅礴的双眸忽而闪出一丝矍铄的光芒,冷傲天的话顿时让她安心了些许。

“真的,我何时骗过七丫头。”复而又坐回床边,在那深深的伤口之上洒上一层暗紫色的药粉,扯下一旁那轻柔的鲛纱,将端木无痕徐徐扶起。

“你扶着他,让我来吧。”那素手徐徐自那修长的指间将那抹鲛纱接过,极其认真的在那修长的脖颈上小心翼翼的缠起,动作分外轻柔,生怕弄疼了他。

那沉沉的脑袋随着长臂徐徐放下,便静静的回到了那柔软的枕上。轻轻阖着眼帘,如浅浅睡着了一般。

“你的伤?”那修长的手指缓缓抚上那微微干涸的血痕,亦是满满的心疼。

“我没事。”慕容七浅浅的摇了摇脑袋,唇畔铃起一道暖暖的笑容,只要他没事了便好,若是他真为了自己而送了性命,她会愧疚一辈子的。素手随之轻轻抚上脖颈之间,还好,只是有着些许的疼痛。

“来人,打盆水来。”冷傲天徐徐起身,向门外吩咐道。

不期然迎上那一直侯在门外的那抹玲珑的红影,朦胧的双眸往屋内担忧的望了望,“冷大哥,皇兄他?”

“公主放心,太子他已没事了。”侧了侧身,将那抹红影让进屋内。

端木晓月沉沉望一眼那静静躺着的皇兄,冷大哥说没事,那应该便没事了,不由的安下心来,双眸自那泪迹未干的精致小脸而过,看着满眸的愧疚担忧之色,方才心中的愤恨,已悄然隐退。

冷傲天从丫鬟手中接过那袅袅冒着热气的水盆,轻轻在桌前搁下,将宽大的大红色袖子缓缓撸起几分,那道醒目的嫣红铃在那古铜色腕间,夺目至极。将那浸润着的巾帕徐徐从水中捞起,挤干了些许,缓缓向床边而去。

“公主,你先回房歇息吧,太子这,有我和慕容妃照顾着。”低眸瞧一眼那抹红影,瞬间又抬起头来,向外吩咐道,“来人,将公主扶回房歇息。”

“冷大哥——”端木晓月努了努嘴还想说些什么,双眸迎上那瞧不清是何表情的冷眸之中,撇了撇嘴,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出了门去。

那暖暖的巾帕轻轻抚上那干涸的血痕之上,极其轻柔的擦拭着,眸中亦是满满的担心,听着那“咝”的一声,心中不由一顿,手上的力道不由又轻了几分“疼么?”腕上那道鲜艳的嫣红也随之一颤。

“不疼。”贝齿轻咬菱唇,慕容七浅浅的摇了摇头,双眸却不由落入那醒目的嫣红之上,他还留着那姻缘绳,本该欣喜,可此时心中却是复杂至极。

门外那抹红影透过那门缝间的点点余光,将那柔情的一幕收入眼中,寻不着她,他的那般盛怒原来不是因为她是太子的妃子,瞧着她时那眼中的那抹柔情,却是从未见过的。他与她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千丝万缕,心中陡然间凉成一片,缓缓向新房而去,新婚之夜,她只得一人独守空房。

破漏的小屋中,凄冷的寒风自缝间侵入,一灯如豆,随着那寒风飘忽不定。

“主子,计划已顺利进行。”一黑衣人躬身道,低垂着双眸徐徐望向一侧那静静倒着的两抹身影望去。

“办的好,挑起两国战乱,我们便等着坐收渔翁之利。”那一道绵长的红影越发的妖娆,在那残破的墙壁之上铃下一道长长的暗影,娇唇轻轻上扬,铃起一道得意的浅笑。

双眸不由滑过那暗紫色的身影,随即在旁的那抹淡紫色身影上落定,眸中露出一丝柔情,指了指那抹暗紫色身影向那黑衣人吩咐道,“将他带回去。”

看着那黑衣人将那轩辕南澈扛走,那抹妖娆的红影,缓缓俯下身去,白皙的长指轻轻在那俊逸的颊上滑过,随即将其轻轻搂入怀中,一个完美的跃身,悄然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初冬的朝阳徐徐升上空中,那精致的马车随着绵长的吆喝声徐徐的在宽敞的道上行着,许久,才在那恢弘的太子府门前落定,府内管家家丁随即蜂拥而出,将那太子小心翼翼的抬回府中。

轻轻的将那被角压好,慕容七静静的伏在床畔,一眼不眨的望着那俊逸的容颜,心中是丝丝愧疚,若不是自己,他定好好的,断不会差点送了命。

伸手撸一撸那颊上凌乱的发丝,隔着那锦被缓缓贴上那结实的胸膛,喃喃道“无痕,只要你醒来,今后你不弃七儿,七儿便此生不离。”

突然门外是倾天的喧闹,慕容七不由皱了皱眉,缓缓站起身来,向屋外而去,木门轻启“何事如何喧哗?”

“奉皇上口谕,赤国士兵大闹国师府,行刺太子,证据确凿,慕容妃系赤国之人,自难辞其咎,一并抓起关押,等候审讯。”为首的那将士瞧一眼慕容七,双手抱拳,举过头顶,口中念念有词道。

慕容七微微一滞,昨夜行刺之事是赤国所为?定不会是这样的,满脸疑惑“你们定是搞错了,这赤太子,三皇子都在这太子府内,怎会做这行刺之事。”转眼望向一旁的丁放,他定也能为之作证。

“赤太子,三皇子,连同那媚儿姑娘昨夜便一道消失了。”那低沉的声音压的不能再低,这赤国派人刺杀太子许是有可能,但决不会与慕容妃有关,他这才一挡再挡,想将这前来抓捕慕容妃的将士挡在门外,待这青儿去宫中寻得九皇子前来相救。

消失?慕容七不由一怔,莫非真是行刺败露,逃走了?心中已然没了方才的笃定,眸色不由有些慌乱。

“慕容妃,得罪了。”那为首的士兵大手一挥,两侧的士兵便将慕容七押上,慕容七挣扎一番,却只是徒劳,也只能顺从了。

“慢着。”丁放眼见这慕容妃将要被押走,心中着急万分,双唇微微动了动,终是喊出声来。

“丁管家可是要抗旨不成?”那为首的士兵顿了顿,剔一眼那焦急的丁放,徐徐说道,晾他也没那个胆。

那干涸的双唇微微动了动,却没再发出任何声响,即便公然抗旨,也救不了慕容妃。如今除了九皇子也只有太子能救的了慕容妃,太子却沉沉的睡着,心中不由着急万分,慕容妃此去,定是凶多吉少。

“走!”随着那凌厉一声,两人押着慕容七便出了太子府去,众士兵随之跟上。

丁放慌乱的在原地踱着步子,却是一脸的无可奈何。也不知这青儿顺利进宫了没,顺利见着九皇子没?

那一抹水蓝色身影瞧着慕容七被押着出了门去,这才急急忙忙往端木无痕房中而去。玉手轻轻将那精致的木门掩上,望上那沉沉睡着的端木无痕,心中不由心疼一片,自那日慕容七求情将她留下,太子便将她禁足在蝶园之中。今日府中纷乱,她才寻的这机会偷偷溜出,素手轻轻抚上那脖颈间那一际白纱,眸中雾气渐浓,他竟会为她舍了自己的性命。

“七儿——七儿——”感受着脖颈间那轻柔的抚慰,那宽大的手掌微微颤动着,薄唇微微动着,喃喃的唤着,双眸却依旧紧紧的阖着,俊眉皱往一处。

那紧紧握入掌心的玉手不由微微一颤,粉颊轻轻的覆上那宽大的手掌,银牙暗咬,他连昏迷时都唤着她的的名字。如果她不再了,他会不会爱她?眸中的凶光层层盖过那浓浓雾气——

森冷的天牢阴暗潮湿,散着入骨的寒意,慕容七蜷缩着身子,双臂紧紧怀上自己,汲取着那臂膀间点滴的暖意。

随着那链子剧烈晃动的声音,一双脏污的鞋子缓缓在慕容七身旁落定,抬退轻轻踢了踢那娇小的身影,“起来,起来,来人问话了。”

那娇小的身影颤颤微微的自那杂乱的草堆上而起,微微幌了几幌,不想被那粗糙的双手猛然推了一把“磨蹭什么,还不快些。”

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稳稳的扶上那一旁的栅栏,这才直起身子,抿了抿双唇,剔一眼身旁那凶神恶煞的牢头。

“看什么看,还不快走。”粗糙的双手再次推向前来,宫中有人吩咐,要对这慕容妃特别“照顾”些。不然他哪赶如此猖狂,怎么说她也是太子的妃子,如今落难,却指不定哪日便又飞上了枝头,若不是有人特意关照,他定不会惹这麻烦的。

慕容七往前连冲数步,好不容易才稳下步来,徐徐向那满是刑具的牢间而去。

“慕容妃在这牢中可好?”那褶子微起,却是白皙的让人有些作呕的公公缓缓在慕容七身旁站定,眸中亦是满满的嘲讽。

傲然的仰起脑袋,嘴角扯出一丝倔强的笑意,慕容七迎向来人,她认得,他是那皇后身边的公公,“多劳公公挂心,本妃在这很好。”

“好,好,好便好。杂家今日来可不是与慕容妃叙旧,慕容妃还是快些招了吧,行刺太子的同党,现在何处?”那笑意瞬间荡然无存,眸中顿闪过一丝阴冷。

“本妃不明白公公之意,什么同党?什么行刺?”慕容七依旧高高仰着脑袋,一脸鄙视的望向那苍白的褶子脸。

“慕容妃,若是不愿说,那就别怪杂家了。来人——”只见那肥厚的手指向身后之人挥了挥,那身后的牢役几步走上前来,将慕容七在那刑架上绑上。

“你们干什么?胆敢如此对本妃。”慕容七不由怒吼一声,怒目瞪向那趾高气扬的公公。

“慕容妃若是现在说还来的及,省的受这皮肉之苦。”那公公随手剔了剔指甲中的污垢,头也不抬,淡淡的说道。

“说什么,本妃没什么好说的,大胆奴才,你胆敢滥用私刑,本妃要见皇上。”慕容七挣扎着,冷眼瞅一眼四周那码的整整齐齐的刑具,不由的惧意陡生。

“既然慕容妃什么都不愿说——”那肥硕的脑袋微微向一侧别了别,那衙役顿时授意,执起一旁那长鞭,徐徐向慕容七落来。

“你——”话还未能出口,长鞭便落在身上,生疼一片,慕容七不由咬了咬唇,“你个阴阳人,你不得好死。”

“你——,你——竟敢咒骂杂家,打,给我狠狠的打——”那惨白的褶子脸顿时变了色,那肥厚的长指直指着慕容七,瑟瑟抖着。她竟敢揭他的伤疤,眸中凶光必露,今日他定要取她性命。本就授皇后之意,难得老天能赐如此良机,将她除去,也可除了皇后心头大患。

那牢役得令,手中的力度不由又重了几分。那长鞭如毒蛇般舔舐着那娇嫩的肌肤,那华丽的锦袍顿时裂出道道口子,如梅花绽满了华丽的白锦,周身是蚀骨的疼痛。那咒骂声渐渐低缓下来,额间沁出的汗珠已聚到一处,如溪流般缓缓顺颊而下。再没力气吭声,那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入骨的疼痛,却是深深隐在心间,没有SHEN吟一声。

瞧着那慕容起低垂着脑袋,却紧咬着唇,不吭一声,那苍白褶子脸似乎有一丝挫败,招手向那牢役吩咐一声,片刻便见了那一桶红艳艳的辣椒水,那点点白点还浅浅在表面浮着,那辛辣之味瞬间弥漫了这小小的空间,迷了双眼。

那牢役握着的双鞭不由的抖了抖,果真要如此狠毒么,她一个弱质纤纤的女子,又怎受的了这辣椒水之苦。

“还愣着做什么?”那公公怒斥一声那迟疑着的牢役,“还不快动手。”

“是——”那话音带着浅浅颤抖着的尾音,长鞭缓缓伸入那红浊的木桶之中,看着那红浊的液体瞬间没过了那凌厉的长鞭,徐徐举起手来,缓缓落向那血迹斑驳的身影。

“住手!”一声凌厉自身后而起,手中那高高擎起的长鞭已然落地,腕间亦是生生的疼痛,也不知是何物咂了自己的手腕,那牢役吃痛的转过身来。

“老奴见过国师。”那公公随即躬身行上一礼,望着那怒气腾腾的容颜,心中不由大惑,这冷傲天怎会跑这天牢来了。

冷傲天不语,一把推开那正躬身行着礼的公公,急急向那遍体鳞伤的人儿而去,眸中亦是满满的焦急,小心的将那紧绑着的绳索解开,这满身的伤痕,他都不敢碰触,生怕一不小心便弄疼了她,极其轻柔的将那娇小的身子抱起,那澈目微微睁了睁,极其微弱的唤一声“宫主。”便浅浅垂下眸来。

那公公一个趔趄没站稳,便直直向地面而去,吃痛的从地上爬起,看着冷傲天将慕容七带走,上前一步,正欲制止“国师,慕容妃如今可是囚犯。”

一道凌厉的掌风自掌中而出,遂将那肥硕的身体甩出数丈之远,将她折磨成这般,本就心头怒火难消,齿颊间迸裂出冰冷几字“回去告诉皇后,我愿以这项上人头保她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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