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大果端着茶壶走过去，又往他杯子里续续水，安慰说：“宾省长，您过的日子真不轻松啊。叫我看，您说的一大堆问题，老父亲的事儿，才是最重要最关键的。”宾相符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看着大果说：“是这样的，最近两年，我一直都在想，如果不把年迈的父亲接到我身边，我即便给他再多的钱，给他再增加一个保姆，也挡不住我的父老乡亲，编排出生动的故事情节来。他们会说，省长在省里享福，老爹在家里受苦。我告诉你大果，我在老父亲身上的底线是，过去的就算过去了，但在今年之内，如果我不把老父亲接到身边赡养，副省长可以不当，老婆可以不要。所以，老何在决定和我协议离婚之前，她实际上也经历了一场痛苦选择。在她的选择中，有的存在变数，比如她基本上答应，可以考虑有条件地把老父亲接过来，但不住家里，另租房子。我知道，她这辈子已无法改变她自己了。英雄可以改变世界，但难以改变一个女人。更何况，她还想改变我呢。对老父亲是这样，变相寄养。对我，她向我推荐柏拉图的《理想国》，希望我成为禁欲主义者，做现实生活中的圣雄甘地。”
窗外电闪雷鸣，暴雨如注。狂风刮得窗户瑟瑟抖动，些许清凉的气息浸透到了书房。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朝外看了一眼，书房内默然无声。大果起身到一楼去，说去到楼下再看看。宾相符也趁机去方便。
当两个人重新坐下来的时候，宾相符为了图凉快，依然穿着裤头背心，只是嘴里塞进一块口香糖，一边的腮帮鼓胀着，长了痄腮一样。大果把一杯新沏的茶水，放到他面前，在刚才坐的地方坐下。
外边虽然大雨倾盆，但室内感觉仍然燥热。大果抚摸自己的脸蛋儿，照样热乎乎汗津津的。轻薄的连衣裙，遮挡了她曲线分明的躯体，却裸露着她雪白而光泽的胸口，像有涓细的汗液，从她细巧的脖颈分泌出来，贴着她狭隘的乳沟，蚂蚁似的往下游动。
水杯里，漂浮的茶叶，还未完全沉底儿。宾相符认真地吹着水面，随意喝了两口，他放下茶杯，看了看大果，心中感慨颇多。雷雨交加的夏夜，风姿绰约的姑娘，自己不爱的妻子离开了，举足轻重的副省长，一颗心捧给了小保姆。无法抑制的冲动，气象万千的欲望，似海市蜃楼一样缥缈，又似探囊取物般垂手而得。他虽是心猿意马，但有上次撞线未果的提示，这回也不敢贸然造次，双手不觉就有些颤动。他连着几次端起茶杯，想喝没喝再次放下，然后注视了大果片刻，说：“大果啊，雷雨夏夜，书房聊斋，副省长和小保姆，总觉得是个美丽动人的画面。今天，你知道，我并没有心理准备，只想着要跟你再聊聊。但也许会说出来不搭界的话，比如说，想把生动的画面，变成生动的现实，就请你多多谅解啊。大果，上次你拒绝我的亲昵，我就开始端正我的态度。但不知怎的，总很难纠正、端正不过来似的。可能，这就叫缘分。说实话大果，自从你来到我们家之后，我的感受就开始复杂化了。我想问你，你需要我的帮助吗？”
说到上次，岂止是没有忘却，大果连细枝末叶都记忆犹新。说来也挺奇怪的，上次她对他的感觉是，他只是一个冲动不已的老男人，呼吸粗重，四肢僵硬。而今天，她面前的宾相符，的确是个朴实儒雅真诚可鉴的副省长。她没有说话，从皮椅上悄悄站立起来。虽然也是躁动不安，但她却几乎冷峻地环视着书房，保持着舒缓有致的呼吸，难得的不动声色。
书房里，原来灿然明亮的吸顶灯，早已摁灭。只有写字台上的那盏灯，撒了一书房橘黄暧昧的光亮。图书、盆景、钢琴以及堆放在书架下的陶瓷礼品，在影影绰绰的阴影中，显得朦胧而遥远，把有限的书房空间，衬托得宽大寥廓起来。亭亭玉立的大果，不时地、真真切切地在他眼前晃动。每次晃动，都是一次勾魂摄魄。终于，宾相符声音发冷似的打战说：“大果，你今夜，你千万别把我当副省长，我是个男人，一个普普通通而又血肉丰满的男人。”
这时，大果又坐在皮椅上，她低着头，不正面看他。她十指扣在一起，她看到，自己的十指像葱白一样细长，比刚从老家过来的时候鲜嫩多了。由此想起自己的红白脸蛋儿，也联想到自己雪白的凝脂般的胴体。什么都懂的她，知道漂亮是她的资本。她看到，多少女人因此设计人生，重整山河。
宾相符站起身，一步走到大果面前，伸出双手，把大果一双纤细的手攥在一起。他不想给大果遭突然袭击的感觉，就拉大果的手，放在他自己胸口，用自己的食指，轻轻敲击大果柔软的手背。他希望能由这个平缓的过渡，叫大果做出积极的反应。比如，她浑身瘫软，一脸羞涩地倒在他的怀抱里。大果给他的等待时间长了些。
副省长也不好勉强，只有再增加一段内容，刻意慢条斯理地说：“大果，雨夜是发生故事的良机，但我不想有太多的悬疑，也不想有太大的落差。给你点儿心理准备空间吧，咱就待在书房里，谈书怎样？我的书房里，藏书不少。有很多伟人哲人，都在见证咱们的纯洁。大果，这个多元社会，一个常务副省长，如果要性，汗牛充栋，我难以招架。我现在单身，我有权利有资格，而且理直气壮地追求实用的爱情。因为在雨夜，我才有机会，向我的小保姆倾吐爱慕之情，你应感到很幸运才是。你看，在这个大都市的黑夜里，我们这个家属院，有武警，在守护着我们的安全。我们，处在全省的心脏地带，我们，实际上都在寻找和谐的生活方式。一个单身男人，一个未婚女孩儿，这样深沉的雨夜，处在这样的气氛中，难道，不该发生些什么事情吗？”
大果端坐在那里，依旧没有说话，仍在低头思索。宾相符又啰嗦了几句：“我有个好朋友，当然也是官场人物。他说，天下名山僧占多，人间春光官占多。领导干部，和女下属对话共事，从不勉强的。只会发生唐伯虎点秋香的故事，谁见过秋香拿唐伯虎的什么错？所以，有个民主党派的官员说，官场尽是风流才子，‘高雅流氓’。当然，这说法太偏激，可能是他所处的角度不同。”
听了这话，大果为之一振，仰面瞧了宾相符一眼，忍不住给了他一个微笑。宾相符即刻抓住时机，一把将大果拥在怀中。他一双花眼紧急聚光，顺着大果低圆的裙口往下看，窥到她丰满胸脯的全部秘密。大果本来穿得就简单稀少，除了薄纱般的连衣裙，就是那件比基尼小裤头了。再加上她今夜对宾相符的感觉，应对是矛盾的，激动的，或者说是深度不设防的。说不上红粉诱惑，但至少是有功利的企盼。好多事情，到了水到渠成瓜熟蒂落的时候，再想重新开始，再想退回原来的状态，都成痴心妄想了。
大果睁开眼睛，想看一眼宾副省长，此时此刻是怎样一副表情，没来得及。刹那间，她根本看不到刚才那张道貌岸然学者风度的脸了。他稍带胡楂的下巴，紧贴在她的下巴上，一张嘴被另一张嘴封堵了。他温热的舌尖，把她的舌尖顶了进去。她鼓胀的双乳，被他颤抖的手抓得紧紧的。转瞬间，她的连衣裙，被连根掀起。当她还在思考将要发生什么时，她已经被他抱进隔壁的卧室里去了……就这了，任他削峰填谷去吧。
大果眼前黑糊糊的，除了感觉到一堵厚实的肉墙外，什么也看不见。她被嵌在他柔软的胸怀里，听到他大口地喘气和怦怦的心跳。足足有几分钟的时间，她才看到楼下小院子的灯光，把在雨中摇曳的玉兰树影，隔着玻璃投在卧室宽大窗户的幕帘上。她明白了，老宾是摸黑作业。毕竟他是副省长，她想，毕竟这事儿不光彩，是件叫人脸红害羞的事儿。此时此刻，连大果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是在哼哼呢，还是在呻吟。她心里一遍遍猜度着，这个夜，不知是她人生的陷阱，还是里程碑。
这时，宾相符就像一列进站的火车一样，刹住车，一下子松弛下来。他长长呼了一口气，两个嘴角儿跳动着在笑，并用黏稠不清的口气说：“累！廉颇老矣。甘蔗没有两头甜，老虎眼花掉毛了。我只能低谷供电，粗糙地品味花开的声音。”
骤雨初歇，说着，他伸直了四肢，甜蜜而困顿地横陈在床上，话匣断电。过了一巡酒的工夫，他一手拥着大果，一手揿开床头灯。一缕柔和的光芒淌过来，他缓缓抬头，像欣赏一幅仕女画一样，欣赏静静仰卧着的大果。只见她一张红润亮丽脸蛋上，溢满泪水，犹如带雨梨花、溪边海棠；一双美丽的大眼半睁半闭，恰似月下的安详睡莲，欲放还羞；她蓬松纷乱的长发，在洁白的枕头上舒卷，仿佛一团温香丝绢，纷扰的经纬叠压在一起。没人说清楚，她告别处女时代的真情实感，只有宾相符看到，泉涌般的泪水，从她美丽的眼睛里汩汩往外流。长长的睫毛，沾满晶莹的泪珠。大果赤裸的胴体上，斜搭着她的低胸粉红小背心，从羊眼一样的肚脐那儿，一直提溜在她肉墩墩的屁股上。宾相符突然想起油画《裸体的玛哈》，于是，又仔细欣赏一遍她的绵软细腰，蓬勃的乳房，滑爽的长腿以及她那溪流冲刷下的嫩草清芽，大果的世界，他尽收眼底。
他俯下身，用他肥厚的嘴唇，咬啮她的耳轮。他把她的泪水，吮吸到嘴里，他把她的头轻轻托起。他贴着她潮湿的面颊，吟诗一般说：“大果，软玉温香，你是一首诗，雨夜的一幅画。明月邀不来，泪水做清茶。”
大果的眼泪，像熟透的果子汁儿在流淌，她一直没有回应他近乎痴狂的爱抚。宾相符抚摸她的玉体，感到她身上有汗。他吻着大果的红唇，说：“红苹果诱人，真要吃出香甜来，必须削皮。”大果还是没有搭腔。宾相符缓缓坐起身来，抓起大果身上仅有的那件小背心，于是，她赤裸的全身，在弱光的映照下，简直就是活的裸体玛哈。她微抬眼皮看了看宾相符，眼前一片模糊，好像只看到他脸的轮廓。但她知道，他正凝视自己的胴体。这时，宾相符变换姿态，他紧贴着大果跪下，欣赏品味着这个女人。他抚摸着大果，从上至下，从左到右。每每抚摸一块地方，他就会赞不绝口：“太美了，大果，真是一件艺术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