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由于是周六,米多西决定搭乘上午9点半的那班大巴去康复中心。马威卡之前只去过一次,听说今天改在上午去,也忍不住要求去玩,反正自己也没事儿。
“你不打球啦?”米多西握着话筒故意问。
“都打一个星期了,烦也烦死了。我这可是为了咱们‘课外侦探组’做牺牲呢,让欧阳那小子捡了便宜,你以为我乐意呀?”马威卡在电话里说。
“哈哈,就知道你坚持不住了,正好现在牧笛爸妈也不像开始那么警惕了,你去了估计也没人怀疑。”米多西说,“你赶紧去儿童医院,我和欧木棋准备出门了。”
“好嘞,我这就起床。”电话里随即传来扑通一声巨响,接着一声“哎哟”。米多西猜想那准是睡在上铺的马威卡又激动地掉下去了。
像是约好了似的,米多西他们等来了马威卡,急匆匆登上大巴车,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车尾的欧阳炎炎。
“你倒是积极呀。我说,你把‘真相’也揭开了,也该在家看看书写写作业了吧?”马威卡不客气地坐在欧阳旁边。
“哪儿呀,和你们锲而不舍的精神比起来,我还差得远呢。”欧阳似笑非笑的样子真让马威卡恼火。
一路上,马威卡故意大声说笑,以显示这一周来自己在篮球事业上倾注了多少辛勤汗水,赢得了多少赞美掌声,收获了多少开心喜悦。
欧阳炎炎似乎并不受干扰,微闭双目,气定神闲。
到达康复中心后,他们习惯性地去找负责牧笛的那位护士姐姐,却在护士站得到了一个惊人而又意外的消息:牧笛从康复中心跑掉了,去向不明,现在牧笛家人、演出公司和院方都在找他,大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由于康复中心派了不少员工去协助找牧笛,结果日常工作严重缺人,目前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米多西问。
“昨晚,或者清晨,反正起床时间就没见到他了。”留守的这位护士姐姐一边照顾五个小病号一边说。
“姐姐,能借用一下电话吗?”米多西指着桌上那台淡绿色的电话机问。
“可以,打外线先拨0.”护士姐姐忙得都要顾不过来了。
“表姐,我是米多西,我们在康复中心,东方牧笛又失踪了。”米多西拨通麦洁的手机。
“我们已经接到牧笛父母的报警了,现在正在返回的路上。你们留在康复中心不要走,我们马上赶到。”麦洁焦急地说。显然他们去白马山自然保护区搜捕犯罪嫌疑人的计划被这一意外情况搅黄了。
音乐神童东方牧笛在精神康复中心再一次失踪,这消息像长了翅膀,引得各路记者再次蜂拥而至。康复中心不得不宣布今天停止探视,所有人员没有得到允许不得进入大楼(由于没有大门和围墙,所以只能把记者们挡在大楼外)。米多西他们暂时被困在楼内,顺便做一下前期调查。
“牧笛就睡在这个房间。”欧阳带他们来到九楼东走廊最前面的一间病房,推开门说。
米多西注意到这层楼起码安装了两个摄像头,可以监视整个走廊和楼梯口。但牧笛所住的这间距离电梯口很近,如果行动迅速,应该可以在保安注意不到的情况下,溜出房间,进入电梯里。
这是一个单间,有一张病床和一张陪护人员床铺,连通大阳台的推拉塑钢门上拉着一半的门帘,屋内很整洁。米多西查看了壁柜,里面的衣物摆放整齐,毫无凌乱迹象。一转身,发现欧阳正在观察卫生间。
“有什么发现?”米多西问。
“昨晚这里还有人住——卫生间的垃圾桶还没清理。而每天下午6点,这些便纸都会被保洁员清理掉,所以这些便纸应该是昨天下午6点之后丢弃的。”欧阳盯着马桶旁边用于盛放便纸的垃圾桶说。
“是谁在这里陪护牧笛的?”欧木棋站在陪护床铺旁问。
“按照康复中心的规定,只能是直系亲属陪床,我想应该是牧笛的爸爸或者妈妈。”马威卡进门时看过墙上的规章制度牌。
“可是,究竟是牧笛的爸爸还是妈妈呢?”欧木棋问。
“问问护士姐姐不就清楚了吗?”米多西走过来,“对于这种通过询问就能知道答案的问题,请不要浪费脑细胞去猜测了。”
“哎呀,人家想推理一下,看对不对嘛,反正现在也没事儿可做。”欧木棋说,“我猜是牧笛妈妈,因为这床铺收拾得很干净,而且床上地上也没有烟灰,可以排除爸爸。”
“那我很遗憾地告诉你,你的推理是错误的,仅仅凭借床铺的整洁程度就妄下断言陪床的是牧笛妈妈实在很可笑耶。”欧阳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如果你去过卫生间就知道了,昨晚陪床的是他爸爸。”
“为什么?”欧木棋特意进卫生间转了转,还是没看出什么来。
“如果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在洗面池底部有一些细碎的毛发,其实那是男人刮胡子后残留下来的胡茬。另外,垃圾桶里有少量烟灰,这应该是牧笛爸爸怕吸烟影响儿子,所以躲在卫生间里吸,才会把烟灰留在这里,而不是床边。”欧阳详细地解释。
“哇塞,好眼力!比我强多了。那我们就去问问护士姐姐,看你们俩的答案谁正确吧!”马威卡鼓起掌来。
经过询问,昨晚陪床的确实是牧笛的爸爸,正因为爸爸睡觉太死了,所以连儿子溜出去了也不知道,说不定这会儿牧笛爸爸正在懊悔呢。
麦洁和皮小冬很快赶到康复中心,他们从拥堵的记者人潮中开辟出一条“道路”,满头大汗地进入了大楼。保安在他们进门后,迅速关上大门,动作之快明显不同于平时的懒散工作表现。
“许先生,你们现在在哪里?”麦洁刚进门就接了一个电话,很显然是牧笛的爸爸许家雄打来的,“好,你们继续找,我们已经到达康复中心。”
“麦警官,你表弟和那几个小孩在9楼东方牧笛的病房,我带你们上去。”牧笛的主治医生黄易辉迎上来,同他们一一握手。
“黄医生,牧笛昨天有什么异常表现吗?”在电梯上升过程中,麦洁问黄易辉。
“如果我说正常,或许你不会相信,就像他的父母那样。他们死活不信自己的儿子在正常状态下自己溜出去了,这不,早上和我们吵了一架,坚持认为牧笛出走是我们医生失职,是医院管理混乱所致。”黄易辉哭笑不得地说。
“那他受了什么刺激没有?”麦洁继续问。
“据我观察,应该没有。你表弟他们昨天下午也在这里,还陪牧笛看了电视,一切都很正常嘛。”黄医生第一次感到心理康复医生不好当。俗话说,人心隔肚皮,这病人怎么想,医生哪儿能一门清呢?
一走进牧笛的病房,米多西马上向麦洁汇报了所见所闻所想。麦洁四周查看了一下,立即带他们来到保安监控室,询问监控录像拍下什么异常没有。
“没有啊,早上那孩子父母都来看过几遍了,昨晚的录像再正常不过了。”保安坐在操控台前,点击鼠标,输入密码,很快将那段视频文件打开了。“你们看,这是九楼的两台监控器画面,时间从昨天晚上7点半开始,持续到今早8点,整整一夜,那个孩子出现了三次,分别是7点54分从电梯出来,进入病房;8点42分出门,在护士站玩;9点08分回房。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奇怪!牧笛是怎么溜出去的?”马威卡看得一头雾水。
“这里,叔叔,请倒回去,再播一遍。”米多西盯了好半天,终于开口说话了。
画面已经播放到11点55分,在保安的操纵下,又倒回11点52分。镜头里是一位胖阿姨保洁员推着一个装满被褥、衣物的平板推车,从东走廊尽头走来。胖阿姨走得很慢,似乎每走一步都很吃力,46秒才走完约50米的距离,最后进入货运电梯间,消失了。
“这有什么好看的?”欧木棋不解地问。
“叔叔,请把胖阿姨站在电梯口的那几秒钟用慢镜头再播放一次。”米多西继续要求。
慢镜头里,胖阿姨像一尊塑像,一动不动。“快看,这里有东西在动!”米多西指着画面中保洁员两条小腿之间的地方,本来应该是灰白色背景的地方瞬间出现了一个白点。
“那是什么?”马威卡瞪大眼睛。
“好像保洁员身后有人!”欧阳看明白了,“那是浅色裤子的颜色。”
“哎呀,你们小孩子眼神太厉害了!我们看了好多遍,也没发现这个情况。”保安惊呼道,“没错,是有人躲在保洁员身后,利用堆起的被褥衣服阻挡监视器视线,从另外一个电梯间溜掉了。”“能躲在胖阿姨身后不被发现,应该是个既不高又不胖的人。”米多西说。
“难道是牧笛?”欧木棋问。
“我想说的正是这个。”米多西推推眼镜,“我观察过了,从牧笛的病房到电梯间只有七八米的距离,他一定是利用胖阿姨运送被褥的机会,躲在后面,进入电梯间的。这样,监视器里只有胖阿姨,而不会出现他。看来,牧笛是故意溜掉的,他会去哪里呢?”
“昨晚11点50以后,楼外监视器的画面呢?”麦洁问保安。
“楼外有六台监视器,不过是用于白天观察孩子们在户外活动情况的,到了夜晚就关闭了,因为那些摄像头没有加装红外线,即使打开也是一片黑糊糊的,什么都看不清。”保安解释说。
“这么说,牧笛是清楚这一切的,所以他才会毫无迹象地‘消失’在病房里。”麦洁点点头,“这孩子不傻嘛。”
“谁说他傻了?他只是失去记忆,智商丝毫不受影响。”黄医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