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窗户,白云如烟,碧蓝色的天空澄澈无垠,街头小巷,行人络绎不绝,各各精神奕奕,甚至彻夜歌酒的风流人士也未见萎靡,动作轻灵,开始了新的一天。
这就是石叶城,他的故乡。
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赫连一古转身,看了一眼桌上收拾好的行李,垂下眼睑,又瞬间抬起,换了一副轻松愉快的神色。
“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一古,你不再等等她们?或许路上耽搁了。”再无昨夜迷离沉醉之姿,此时,钟离无痕眸若清泉,与往昔并无一二。
万俟玄心双手抱胸,走了进来,偷瞥了一古一眼,目光移向别处,“掌柜方才告诉我,赫连城主昨夜就回城了。”
赫连一古一愣,随即神色有些慌张,抿紧了双唇,压了压不安的心神。
“他知道师兄回城了吗?”左丘圭元抱着行李,不知怎么地,也染上了一丝紧张的气息。
“我怎么知道!”
“即使如此,我们就不必再等了。”赫连一古看向儿时挚友,不舍地叮嘱道,“无痕,就此就别,饮酒伤身,还望你多加保重。”
“一古放心。”
赫连一古拿起赤霄剑,扫了一眼房间,确认没有遗漏,就拎起师弟手里的包袱。
“啧!城主了不起吗!要是给我碰上了,一定给他好看!”
万俟玄心边说边伸手,手还未碰到房门,房门就被打开了。
只见赫连家的三姐姐都站在门口,后面还跟着一位藏青色长袍的男子,器宇轩昂,贵气十足。
“不知你要如何给老夫好看呢?”
听着口气,以及赫连家三位小姐的脸色,万俟玄心就将对方的身份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哈哈……哈哈……小辈自然是要献上最精美的礼物给赫连爹爹咯……是吧……哈哈哈哈……”
“不敢,你是执杖祭司的爱徒,长女的师叔,老夫不敢担当这个小辈一词!”还有爹爹!赫连爹爹?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成他爹了?
对万俟玄心自来熟早已见怪不怪了,可是,这一上来就对着她们的父亲大人喊爹?也未免太奇怪了吧……赫连三姐妹不约而同在心底腹诽着。
“哎呀,赫连爹爹不要这么见外嘛。”万俟玄心瞬间扑了上去,一把搂着赫连复兴的手臂,还用力摇了摇。
赫连复兴可没遇上这个架势,虽说家里有三个女儿,可是一个长年在外,一个多年不出药园,也只有二女儿倒是与他亲近许多,不过也心怀敬畏,不太黏着他,这突然遇上,倒是让向来庄重的石叶城城主有些吃不消,暗使力气想挣脱,可……可这个万俟玄心居然还就扒拉着他的手臂不放了?!
赫连家三个女儿可谓是目瞪口呆,发觉父亲暗自挣扎的样子,又忍不住想笑。
“赫连爹爹,你今天怎么过来啦。”
这一问,赫连复兴才想起今日来的目的,咳……差点都忘了……也忘了面前这个乖巧单纯的小少年,他可是执杖祭司的徒弟,绝不是普通角色!
赫连复兴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臂,目光冰冷地扫了一眼所有人,最后才正视着站在门口浑身僵硬的幼子。
紫眸一眨不眨,就这样呆呆地望着突如其来出现在眼前的亲爹,与出生之时匆匆一瞥的样子并无一二,可举手投足却有了当年不曾的为其独尊的高傲,没有失落更不再有彷徨之态了。
看来,这十七年,他过得很好。
紫眸的华彩刺痛着他的内心,往昔的回忆也接踵而来,赫连复兴咬了咬压根,几乎是逃离般将目光移向钟离无痕身上。
“金心祭司。”
“赫连城主。”
俩人抱拳作揖,也算客套过了。
“不知金心祭司如何认识犬子的?”
钟离无痕云淡风轻一笑,似乎没有听出对方的不悦,以及戒备。
“十年前,我受了重伤,一古路过,救了我一命,这才相识。”
赫连复兴嗤鼻一笑,昨晚已经听女儿说过,自然知道他们的相遇过程,甚至也知道了那块独一无二的血珀凤凰,提问不是为了知道真相,而是为了抹去堆积在心中的落尘。
“能够有幸结识金心祭司,犬子真幸运。”
“不,我与一古的友谊,与我们各自身份并无关系。”
“哦?”
万俟玄心在一旁打量着赫连复兴和钟离无痕应酬客套,甚至聊起了一古的事情。这老头怪奇怪的,明明……明明自个的儿子就站在面前,十七年没见了,反而跟别人聊起来了?这是什么意思?能不能考虑一下当事人、主角的感受啊!
万俟玄心走到低着头,呆呆直立的赫连一古身边,抓着他的手,冰凉冰凉的,相比,他的心底也同样如此。
“一古……我们走吧?”
赫连一古面色无光地点点头,手心的温暖稍稍减轻了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哼!要聊天,滚一边去,挡在门口算怎么回事啊!
万俟玄心抬起头,翻了一个白眼,正想牵着赫连一古绕过这群不识相的人,赫连复兴却长臂一伸,挡住了去路。
“赫连一古就不与你同去了。”赫连复兴冷冷地望着对方,不容置疑地开口。
“嗯?”万俟玄心的扯起僵硬的嘴角,瞪大了眼睛,努力展现笑意。
赫连一古也终于抬眼,直视父亲,不明白他究竟是何意图。
“老夫知道你身负封印四灵神的指责,必须要出海寻找补天卷轴,你身系苍生大任,老夫代表石叶城上下,恭送你离城。”赫连复兴抱拳作揖,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冷硬地说道。
“不过,犬子赫连一古不会前往北海,就此与你别过。”
赫连复兴的态度已经十分明白了,要走你走,而且是快走!可你别想拉着我儿子走,我不准!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啊!难不成你要分开我们俩?!啊啊啊!我刚刚表现不好吗?明明是可爱温驯,长辈居家最疼爱的呀!万俟玄心内心咆哮着。
赫连一古的喉结动了动,声音干涩地开口,这是他们父子俩所说的第一句话。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