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赤炎的烧灼真的很痛苦……为什么我要继续忍受这一切?行吧,你们想要什么,我都答应,只要让我不用再如此痛苦了……我什么都愿意做……啊……啊……
“朱雀!我要杀了你!我要毁了这个世界!我要狠狠砸碎这个痛苦的世界!啊……”
热浪席卷着赫连一古的每一寸肌肤,烘烤着每一滴血液,无尽地绝望摧毁着他的灵魂,没有任何依傍的心灵,犹如被抛弃于混沌之初,他不是一颗石头,他也不是一阵清风,能够感受痛苦的灵魂,却孤立无援,世间再没有给与他任何羁绊,仿佛草芥一般,被抛弃,被遗忘着……
“你感受到我的痛苦了吗……我忍受了上千年的痛苦……我在乎的人全都离我而去了,我信任的人,却亲手把我扔在这个角落里,世间已经不会再有人记得我了……你也是!再也不会有人记得你……”
“不……万俟玄心……不要……”被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火龙牢牢禁锢着,赫连一古双手抱头,嘶哑地叫唤着,叫唤着永远不会出现的人。
察觉到双手已渐渐消融于赤炎里,赫连一古不由惨烈地笑了笑,轻轻闭上紫眸,我终于要解脱了吗……
“一古师兄!”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紫眸猛地重新睁开,一张仿佛已经遗忘的容颜再次回到记忆中,即使再经过赤炎百年的锤炼锻造,他也不会忘记!
心,已经平静下来。
日光从茅草屋的缝隙里钻入,洒在赫连一古的眉眼间,暖洋洋的,眼睑微颤了一下,在舒适的温度中,缓缓睁开了双眼。
简朴的屋子,一把桌子,一把椅子,除此之外,几乎没有多余的用品了,由此足以得见其主人抛却人欲的坚持。
赫连一古想坐起身来,却发现手臂被牢牢压着,甚至有些发麻。收回目光,才发现万俟玄心正蜷缩在地,脑袋枕着自己的手臂,呼呼大睡。
“你醒了。”
一位衣衫古朴的老者背着一个篓筐走了进来,由其简单的装扮和气韵,正是这件茅草屋,或者说,他正是心锁的设计者,玉龙寒泉的主人。
“多谢前辈收留。”
老者认真地忙活手头上的事情,过了好一会儿,才冷冷回应。
“你谢错人了!是那个臭小子看中我这破烂草屋施加了御寒之术,强行闯进来的!还霸占了我这里唯一的床!简直是强盗行径!”
赫连一古低着头,看着睡得香甜的人,强抢主人的床,倒是他会做的事情,不过……他是为了我而为的!想起昏迷前,玄心说的话,内疚之情油然而生,这么些年,他为了自己心底好受,一直刻意遗忘了对方曾经回到紫霞洞府中,与他一起忍受赤炎火龙的痛苦,而自己却一味将其当作幻觉。
在桌子边上整理药材的老者,斜睨了一眼满目内疚的赫连一古,忍不住不屑一笑。
赫连一古小心挪动万俟玄心的脑袋,揉了揉挣脱出来的手臂,离开床铺,轻手轻脚地将蜷缩在地上的人抱上床,见对方舒服地躺平后,才走向老者。
赫连一古双手作揖,弯腰鞠了一躬,才开口,“如有失礼之处,还请老先生恕罪,待他醒来,我们就会立即离开的。”
“哼!”老者只哼哼了一声,未抬头。
明白对方不愿搭理自己,赫连一古也识相地准备走至万俟玄心身边,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下山前,师尊拾孤给他的锦囊,让他转交给玉龙寒泉的“那个人”。
赫连一古回头,看了一眼苍老孤独的背影,想这玉龙寒泉,恐怕是只此一人了。
“你想说什么就说!不要一直盯着人不放!”老者不耐烦地抬起头,狠狠刮了对方一眼,毫不客气地开口。
“在下下山之前,师尊曾让我将这个锦囊转交与您。”赫连一古向前走了几步,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绛红色锦囊,双手递给了对方。
“你师尊?老夫不认识!”老者皱了皱眉头,盯着赫连一古手里的锦囊,露出一个兴趣缺缺的表情。
“师命难违,还请前辈一看。”赫连一古不卑不亢,依然保持着方才的动作,递着锦囊一动不动。
“麻烦!”
像是在继续与对方争辩,和看一眼锦囊,这两个麻烦里非得选一个,老者嘟嘟囔囔着,夺过锦囊,从里面取出一张纸,嘴里的嘟囔也一直未停止,打开纸条,整个人倏地僵硬住了。
“前辈?”
见对方犹如见到鬼一般,死死盯着纸条,半天没有一点反应,赫连一古看了一眼,纸条上空空如也,没有一丝痕迹。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老者用呆滞的目光望了一眼赫连一古,又再次低头,双手紧紧拽着纸条,反复在确认着什么一般。
“一古。”
赫连一古还想说些什么,身后就传来一个清脆的嗓音,回过头来,对方已经扑了上来。
“你没事吧,还痛吗?”万俟玄心揉着迷蒙地双眼,声音却十分洪亮有神,看着紫眸,问道。
“不痛了。”赫连一古低着头,认真回答着。
“那我们赶紧走吧,这个破地方,再也不要来了!”
赫连一古对着万俟玄心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尔后转身,双手抱拳鞠了一躬,牵着玄心走出了茅草屋。
“等等!”
屋里传来老者的声音,比起初次相闻,仿佛瞬间又苍老了数十年。
“对面山头,有一座高前山,那里有一口泉眼,叫帝台之浆,水质清寒,饮用后可以暂时压制心锁,也可平复你的心绞痛。这是暂时的拖延之法,你若想彻底摆脱心锁的劫难,只有去地下森林,找回属于你的心锁之钥,方可!”
“多谢前辈指点。”
不知师尊拾孤究竟写了什么,不过,似乎是十分重要且机密之事,否则无须动用乾坤咒印这种高级之术加密信纸,令他人道法多高深,若非收信人,谁也无法窥知其中一二。
赫连一古再次朝着茅草屋抱拳作揖,与万俟玄心离开了独立于世外深山之地。
俩人离开后,老者才拖着年迈的身躯,踉跄地走出了茅草屋。
“大帝……您究竟想做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