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不恨你,能叫你一声妈,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麻烦你,从今往后,再也别干涉我的生活!”她起身,转过身瞪着乔玉芬,扬声吼。
乔玉芬的脸色一白,很气愤,也难过,“董京梦!你就这么对你妈的?你该恨的是梁仲霆!”
“他有什么错?我凭什么恨他?”董京梦嘲讽地反问。
“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他现在翅膀硬了,才敢反抗我们,要是还像四年前那样,早巴不得贴着我们了!”对梁仲霆,乔玉芬满口鄙夷。
“我不准你这么说他!他是个有骨气的人!不是你想的那样!别把所有人想得跟你一样势利!你当初不也瞧不起爸爸吗?瞧不起他是个教书的,现在,还没后悔吗?”董京梦冲上前,激动地吼。
“啪!”乔玉芬上前,气愤地打了她一巴掌。
“我为你好,你为了一个男人,这么对你妈!”
董京梦像没听到,走到柜子边,将衣服塞进箱子里,然后,提起箱子,从乔玉芬的身边经过,走去了门口。
谁也拦不住她,也不敢拦。
她顺利地到了机场,登了机,离开了家乡。
在飞机上,上卫生间时,发现裤上有滴血,以为是推迟两星期的例假来了,问空姐借了卫生棉垫上。数个小时的飞行后,她到了伦敦。
大学毕业后,梁仲霆建议过她,按照人生原本的计划,出国深造,她说,舍不得他,不想出国,为此,他生气了好几天。
现在才明白,他一直在躲着她。
包括要不要孩子这方面,他一直说,她还小,不要早早地被孩子牵绊住,其实呢,是他不想被孩子绊住,一直想着将来跟她离婚吧?
董京梦站在异国酒店的窗边,看着陌生的城市,暗自地想。
伦敦和她记忆中的不太一样,曾经来过一次,高中时作为全国优秀三好学生代表来这参观游玩过。那时候是夏天,气候温暖宜人,不像现在是秋天,虽然不是太冷,但受北大西洋暖流和西风的影响,空气湿润,雨雾多,让她这个常年在空气干燥地方生活过的人很不习惯。
让她有些疑惑的是,以为来例假了,实际不是,只那么几滴血,没再出血,她忙着找住所,在伦敦定下,顾不得这些,也就没在意。
她才参加工作一年多,没什么积蓄,出国前也没拿家里一分钱,接下来的两个月,她得省吃俭用,还得找份兼职工作。
感谢梁仲霆这几年对她的严格态度,别把她养成一个五谷不分的柔弱女人,这几年培养起来的独立自主的性子,帮了她不少忙。
首先,找到了一间便宜又实惠的出租屋,是一栋老式的洋楼,条件虽然不算好,但基本的设施都有。
其次,联系好了国内的教育机构,报名了伦敦经济学院的一些游学课程,跟自己以前的专业接轨的,24岁的她,虽然还很年轻,但面对困难时,有足够的应付能力,也明白自己的出路在哪。
她不会自暴自弃,她会变得更好,不让梁仲霆瞧不起。
还找了一份在一家24小时便利店打工的工作,工资挺可观,足够她在伦敦每天的花费。
伦敦最让人恼火的就是天气,出门必须带把伞,因为雨说下就下,还不是滂沱大雨,是她很讨厌的绵绵细雨,就连空气都是雾蒙蒙的。
这倒让她怀念起京城的干燥和洒脱了。
课程不紧,游学,主要目的是游玩和学习,更重要的是感受异乡的风土人情和文化传承。
她的英文不错,在这边应对自如,便利店的工作不是很辛苦,就是一星期有四天是夜班,从夜里十一点到早上六点,开始时很不习惯。
夜里,店里的客人很少,大部分时间她都是站着发呆。
每当打瞌睡要睡着时,就想梁仲霆,一想起他就什么瞌睡都没了。
他和夏依复合了吗?
一星期以来,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短短的十来天的时间,她认为的,曾跟他的幸福,都已成为上辈子的事了。
在梁仲霆的生命里,她像个过客,她插脚了他和夏依的爱情,最后,他们有情人还是终成眷属了。
她不该怨他,要说怨,唯一怨的是,这四年里,她一心一意的付出,她对他的爱,没换来他一点点的爱,四年夫妻,她在他心里,却是一点地位都没有。
家里人没找来,她手机换了,号码也变了,谁都没告诉,也没和国内联系,报名教育机构用的是座机号。
又是一个阴雨绵绵的夜晚,大概被隔一个小时,才会有一两名客人,跟她一起看店的还有的一名中国留学生,她正在理货,董京梦站在收银台。
门口的铃声响了,她立即站正,进来一个穿雨衣的,块头很高大的男人,进门的刹那,一股狐臭味飘过,虽然很难闻,出于礼貌,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微笑,那客人没看她一眼,去了货架边。
她透过监控画面,看着客人的举动,同事小敏还在最后一排货架理货,她蹲在那,在理最下面一排货架上的货,这时,穿着雨衣的客人朝她走近了,董京梦微蹙眉,仔细盯着。
大半夜,夜深人静的,附近只有这么个便利店,小心点为妙。
她最担心的就是,夜里遇到打劫,虽然店里都有自动报警系统,但,附近的治安听说不太好,游手好闲,失业的流浪汉比较多。
世界性的繁华大都市,并不像想象中地那么美好,也有它丑陋阴暗和破败的一面。
那客人弯下腰,拍了下小敏的肩膀,好像在问什么,小敏起身,带他去了靠西的一排货架边。
这时,还对小敏问什么,小敏连连摇头,那客人好像很生气。
她立即站正身子,面带微笑,帽檐下,那客人的脸上笼着一层阴影,看不清他的长相,一股浓浓的狐臭味又传来。
“先生,晚上好。”她微笑着,礼貌地说,对方在收银台边站定,没有放下手里那个的意思,董京梦只见他的手很粗,很厚实,甚至有点肥,像熊掌,拇指和食指捏着一盒蓝色的那个,他手太大,显得那盒那个异常地小巧。
董京梦见男人没放下的意思,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先生?”她催促了下。
穿着深红色制服的小女人,拥有一张完美的东方女人面孔,完美小巧的鹅蛋脸,白皙无暇的肌肤,甜美的面容,纤细修长的身材,却有着不输于西方女人的凹凸有致的身材。
帽檐下,男人那双掩藏在阴影里的双眼正贪婪地打量着她的脸。
“先生?”董京梦第二次操着礼貌的语调以及标准的英语发音,又提醒了他一遍,男人终于回神,松开了手里的盒子,董京梦伸手去拿,男人的手有意无意地抚了下她的玉手,她挑眉,有些不悦,心脏收紧。
她扫了下条形码,说了价钱,男人从兜里掏出钱,董京梦接过,连忙找零,只想快点送走这个让她不舒服的客人。
门开了,带进来一阵风,和一股狐臭味,门关上,那人终于消失了!
“小敏!”
“梦姐,怎么了?”
“刚刚那位客人是不是有点奇怪?”董京梦叫来小敏,对她问,小敏的脸微红,皱着眉,“那个变态,他问我怎么用?”小敏愠怒地说,董京梦也挑眉。
“梦姐,你别担心啦,其实这种人我见多了,有时候还有醉汉闯进来呢,按下报警器,有警察五分钟之内会赶到的!”小敏见董京梦好像挺担心的样子,连忙安抚。
她点头,她是新来的,没小敏有经验。
门口的门铃这时又响了,她们刚想说“欢迎光临”进来了三名人高马大的男人,其中一个,好像就是刚刚离开的那个,董京梦有点心惊,看向小敏,小敏对她使了个眼色。
她伸手就去按报警器,“啊!”身材最高最壮的男人,冲了上前,把她拉住,“你出来,跟我们走!”对方说着英语,说话时,一股难闻的烟酒味传来。
“梦姐!”小敏惊呼,摸着手机要报警。
董京梦几乎是被那男人提起从收银台里拽出来的,她的身材相较于男人来说,显得很娇小。
“你们干嘛?放开我!”她用力挣扎,却被男人拦腰抱住,朝店外走去。
“梦姐!”小敏机灵地按了下报警器,然后冲了出去,对方抱着董京梦上了一辆机车后座。
自小到大,她头一次遇到这种事,而且是在异国他乡,即使再勇敢也是害怕的,对方车速很快,她拼命地捶打男人,挣扎之间,听到警笛声,她来了勇气,甩了男人一巴掌,男人吃痛,一手捂着脸,而她的身子失去了控制,直接从机车上掉下。
“啊……”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响彻了阴暗潮湿的巷子里,她的身子在地上打了几滚才停下,那一刻,以为自己会死,脑子里,清晰地浮现起那张深沉的俊脸,“老公……”她低喃,浑身都在痛,尤其腹部,温热的液体像潮水,涌出……
不一会儿,灯光亮起,已经吃力地坐起的她,被水泥地面上,那一滩血水惊住。
她要死了吗?
她的意识一直是清醒的,被当地警察抱上了救护车,“小姐,你听到我说话吗?”
“我听到!”车上的护士在叫她,她连忙回答,身体不知哪一处,疼得有些钻心。
“小姐,你是否怀孕了?现在留这么多血,我担心你是小产!”护士焦急地问。
董京梦的表情僵硬了,目光呆滞地看着护士,“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喃喃地回答,吃力地抬起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情况。
“老公,今晚别戴了,安全期呢,不过,怀了也正好啊,我们该要宝宝了。”她此时想起那一晚,床上,她拦着要拿安全套的梁仲霆,撒娇地说。
清澈的泪水,如涓涓细流,不断地从眼角滑落,“救,快帮帮我,我不能失去它。”她吃力地说出这句,手怎么也摸不到肚子,而后,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