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齐王府沐明坤派来的人?还是司徒王府司徒阳找来的人?不过,司徒阳应该没有这么大本事才对。
一边想一边看了看残破的牢笼,她撇了撇嘴,不出意外的话,明天肯定会有人来造访她,她该想好该如何应答了。
安紫越离开天牢之后本想去一趟清月宫找安紫嫣,但一想时间太晚了,后宫又非等闲之地,他只好作罢。
翌日一大早,天牢里的人相继醒来,两名狱卒巡视牢房一眼就看到沐清灵躺在稻草上睡得正香,可她的囚笼却已经残破的连牢门都没有了。
这根本就不能称作牢房,沐清灵要出去的话,好几个门都向她敞开着,因为这牢房已经支离破碎了。
见此情景,惊的张大嘴巴的两名狱卒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狱卒甲去报告牢头,留下的狱卒乙则连忙进去踢了沐清灵几脚,把好梦正酣的沐清灵给踢醒。
“喂,这是怎么回事儿?”狱卒乙态度极其恶劣,粗粗着嗓子问沐清灵。
“什么怎么回事儿?”沐清灵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在睁开眼之后故意惊呼了一声,“咦,怎么会这样?我的牢门呢?”
她不但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还义正言辞的责问狱卒乙,“喂,你干嘛趁我睡觉给我换了囚牢?”
也不知是被沐清灵的气势吓到了,还是顾忌着她的身份,狱卒乙身子一缩没有回话。
沐清灵得寸进尺,“你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况且我还是后宫嫔妃,你是不是也想被拖出去喂狗啊?”
听到后面那句,狱卒乙身子直接颤抖了起来,他怎么就给忘了,眼前这位是不好惹的主儿,李强的下场就最好的证明了。
先前嚣张的气焰立刻消弭,狱卒乙小声回话,“昭仪恕罪,小的并没有给您换牢房,这还是您住的那一间,只是不知为何一夜之间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沐清灵在心里冷笑,狗仗人势的奴才其实也不难对付,无非就是你弱他就强,专拣软柿子捏罢了,遇到强的,还不是得乖乖服软?
昨儿个白天她忙着睡觉,也没怎么折腾他们,结果他们就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居然敢这样对她。
“你们是怎么当差的?好好的一间牢房变成这样得多大的动静,你们居然一个个都不知道,昨儿个干嘛去了?玩忽职守么?”
沐清灵彻底的把昭仪的架子端了起来,哪里还有半分身为阶下囚该有的样子,几句话就把狱卒乙唬得不敢说话。
好在狱卒甲很快就把牢头请来了,有牢头在,也没狱卒乙什么话,他乖乖的站在了一旁。
牢头的官儿虽然还不如芝麻县令大,在这牢里却是举足轻重的,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有入狱的一天。
他们堪称是大牢里的地头蛇,背地里会干些什么见得人的事谁也不知道,所以一般人都不会得罪他们。
可沐清灵并非一般人,她是连自己都分不清是人还是鬼的怪物,对于任何人,她都可以无所畏惧。
“昨夜发生了什么?”牢头一来就以审讯的语气问沐清灵。
“发生了什么不该是你去查么?怎的问起我来了?是不是以为我身陷囹圄就能任你们欺负了?我可是很记仇的。”
沐清灵说着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狱卒乙,看的后者忍不住往狱卒甲身边靠了靠。
李强拖出去喂狗的事虽然过去这么久了,但沐清灵在人们心里留下的狠毒形象却是没这么容易被淡忘的。
进了天牢的人还能出去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拖到菜市口等待午时三刻行刑的,另一种则是沉冤得雪逃脱升天的。
沐清灵会是哪一种,谁也说不清楚,牢头看她这气势,自是不敢轻易得罪,甚至还陪着笑。
试探性的问了几句关于昨晚的话,最后都反被沐清灵给质问了,他不想与她纠缠,便亲自给她换了一间牢笼。
安紫嫣仗着有哥哥帮忙,根本不屑来天牢这种地方,也没给牢头任何的好处,牢头自然觉得没必要为难沐清灵了。
不过这也不是安紫嫣笨,而是有了小玉这个前车之鉴,她对别人都不放心,怕被出卖,认为唯有自家亲人才不会背叛。
只是,自家人可靠,不等于万事大吉,安紫越昨夜失了手,这会儿就来清月宫禀告了。
安紫嫣气得不轻,可昨夜是安紫越亲自出马的,她也不好责怪,只能忍着气,请他下次务必要做好这件事。
安紫越火气并不比她小,身为一名将军,他竟然那么快就被一个藏头露尾的人打败,他面子都丢光了。
若不是那人没有杀他之心,此时他怕是早已身首异处多时了,因而他想不通,那人为何不杀他?
出了清月宫,安紫越一边走一边低头想着该查查黑衣人的底细,却又无从下手,那人来无影去无踪,翩若惊鸿。
不过,只要沐清灵还在牢里,他就有机会引黑衣人出来,不如今夜多安排点可靠的人,将黑衣人当场抓获。
俗话说得好,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虽然安紫嫣千叮万嘱暂时不要把后宫那点事传扬出去,但最后还是落入了轩辕墨耳中。
皇宫再大,也是皇帝是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安紫嫣又能瞒得了多久?就她的能力,离只手遮天还差的太远。
但今天傍晚时分轩辕墨知道沐清灵被打入天牢之后却没有立刻去看她,反而去飘湘馆看望中毒的云纤尘。
云纤尘懒懒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听闻皇帝来看她,喜得差点没一蹦三尺高,挣扎着就要起来让小珍给她梳妆打扮。
小珍好心的提醒她,“主子,您现在可还病着呢,妆容太艳不怎么好吧?”
云纤尘哪里管得了这么多,不屑的责备,“你知道什么?皇上来一次多难得,可就我现在这副鬼样子,谁看了能喜欢?”
小珍坚持,“可是主子,奴婢瞧着就挺好的,说不定皇上见了会更加疼惜您,给沐昭仪定罪呢。”
云纤尘往日里都是想仗着美色来引诱轩辕墨,可惜从来没有奏效,听小珍这么一说,她也觉得有理,便开始装柔弱了。
不是说男人除了爱美人之外,还喜欢弱不禁风的小女子么?那她就弱给皇上看。
往床上一躺,她一声接一声的呻吟了起来,好像快要死了一样,而小珍也很配合的在一旁柔声安慰。
于是,等轩辕墨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主仆俩在演绎着生离死别的好戏,一个泪眼汪汪说要坚持下去,一个气若游丝的说自己不行了。
轩辕墨冷笑一声,他来之前就已经问过太医了,云纤尘中毒不深,昨日就解了毒,今日只会有点虚弱罢了,根本死不了。
可瞧着眼前这情景,岂止是虚弱,简直是半个身子已经埋进黄土了,若不是他心中有数,怕也是要被这两人的演技给骗了。
看到轩辕墨进来了,云纤尘表演的就更夸张了,弱弱的喊了一声皇上,然后两眼一翻直接装晕。
轩辕墨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冷笑,走到床榻前,低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朕这是来晚了么?”
小珍脸上还带着泪,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才哭诉道,“皇上,您可要为主子做主啊,昨儿个还好好地人,只是去了一趟琉璃阁向沐昭仪请罪,回来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轩辕墨嫌弃的看了一眼地上匍匐的人,径自在椅子上坐下,淡淡开口,“后宫的事自有安贵嫔处理,你要朕为她做什么主?”
小珍的声音低了下去,“奴婢……奴婢只是为主子委屈。”
轩辕墨轻笑,斜睨着小珍,“真的是她委屈,还是被你们弄进牢里的那人委屈?”
小珍不敢再开口,甚至都不敢抬头,几乎把脑袋低到了衣服领子里去。
云纤尘装不下去了,不趁着轩辕墨在场,她卖力的表演一番虚弱给他看,就浪费她装晕了。嘤咛一声,她悄然睁开了眼睛,偏着脑袋有气无力却又柔情似水的唤了一声,“皇上……”
轩辕墨循声望去,只见床上的人脸色的确是有点苍白,可一点都不像是快要死的人。
“何事?”他起身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云纤尘。
“皇上恕罪,臣妾身子使不上力,没法给皇上行礼。”云纤尘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
“那可还有说话的力气?”轩辕墨眼中没有半分担忧之色,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皇上……”云纤尘娇嗔一声,然后拼命的喘气,表演很到位。
“先前还听太医说你已无碍,但如今看来,竟是他们胆大妄为的在欺骗朕了。”轩辕墨冷笑。
云纤尘缩在被子里的身子微微一颤,原来轩辕墨已经问过太医话了,那他不就知道自己是在装病么?
轩辕墨扫了她一眼,“看你这样子是好不了了,不如让人尽快去给你安排后事吧。”
“皇上!”云纤尘有些怒了,好看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看着轩辕墨,他这不是在咒她么?她怎么会死呢?
“怎么,这会儿又有力气了?”轩辕墨冷哼一声,“朕还以为你这场戏还要一直演到棺材里去呢。”
把戏被识破,云纤尘也只好爬起来,外衣都来不及穿,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给轩辕墨行了个礼。
轩辕墨却不再理她,径自出了飘湘馆,走前留下一句命令,让她随后到绛云殿去一趟。
绛云殿是安紫嫣的住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云纤尘已经猜到了,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连忙让小珍伺候梳妆。
梳头的时候云纤尘还忍不住责备小珍,“都是你,给我出的什么鬼主意,是不是真要给我安排后事了你才满意?你当自己是小玉么?”
小珍的动作一顿,拿着木梳便跪了下去,“奴婢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主子恕罪。”
云纤尘又催促道,“你还不快着点,让皇上等急了,迁怒与我,你也没好果子吃。”
小珍应了一声,只得站起来麻利的给她梳头,挑选合适的首饰带上,然后才出了门,直奔绛云殿去。
他们到达绛云殿的时候,轩辕墨和安紫嫣已经就坐,似乎正在等着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