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他想:病人有求于我,我为她们解除伤痛,收受点“红包”又有什么不可以呢?自以为这种事情也太理所当然的了。多年来,接受“红包”对于他来说,早已形成了习惯性动作。
然而,只有在这次四川汶川发生大地震的特殊时刻,他才一下子被震清醒了。一想到自己平时还有收受病人的“红包”之举,“石一刀”就羞愧得脸红心跳,无地自容。是呀,此举那不正是给“灾民”(病人)雪上加霜吗?
如今,对于收受“红包”这个几乎是医学界特有现象,他终于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于是,他和妻子小妹一拍即合:家中560万元“红包”款全部支援远方的灾民。并作出一项决定,凡做手术从此不再收受病人一分钱“红包”。
这事说起来容易,可要真做起来还确实有很大的难度。尽管对送来的“红包”,“石一刀”决定一概不接受,然而老百姓却不领情。为了让患者放心治病,他现在只好还常常会接受“红包”。
既然说不收“红包”,可为什么手术前,他也还要收下“红包”呢?这是因为,有些病人家属非要他收下“红包”不可时,他也就先行收下,那都是为了让病人家属放心。一旦病人病症痊愈出院时,他就会主动找到病人家属,将“红包”如数奉还。
所以,人们发现,自四川汶川发生大地震之后,当病人出院之际,他总要找到病人家属私下谈一次话。每当这时,病人家属总是千恩万谢,带着无比感激的心情离开医院。
此举,病人齐赞他大好人一个,可是社会上却有很多人说他:有钱不要,大傻子一个。尤其是那些同行们,不少人对他开始冷眼相看。
对此,他只是淡淡地一笑了之:人生的路,各人有各人的走法。至于别人说什么,那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关键是要走正自己脚下的路。
缺席者的感悟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调理,老章总算从梦幻中回到了现实。
虽然回到了现实,然而,从此却一蹶不振、忧郁寡欢。
也是难怪他了。是呀,随着自己被组织上因年龄问题,“一刀切”给切掉了局长职务之后,过去那些个当局长的特权,一一没有了还事小,最为难受的是,自己虽有满腹经纶,却总因年届50岁,硬是找不到工作,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呀。
似这般与外界隔绝的生话,莫说是接触人,就连一个信息都难以接到。长此以往,还不要把一个人活生生给闷死呀。
是呀,让老章一个人一天到晚总是在家发呆,那没病的人不也会给憋出病来了吗?
这可怎么办呀?还是老伴想得周到。每天早上,她会极力劝说老章去晨炼。
长期一天到晚坐在家中,不运动那成?于是,老章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小区东边一角的游乐场地。
围着一个大型篮球场,四周草坪中布满了诸如吊环一类的运动器材。过去每天上班路过此地时,老章总是感觉很热闹,但从没来这儿光顾过一次,那是因为工作忙。现在好了,有时间了。所以,每天清晨,他也开始兴致勃勃地跑来这儿凑凑热闹了。
这天,老章起了个大早。6点半不到,他已来到篮球场。想不到这儿早已是人头攒动,乐声悠悠。这真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呀。
球场中央,一伙身穿花格短衬衫休闲服、年约50左右的妇女们,双手各拿一把彩色扇子,在悦耳的歌曲伴奏下,正沉浸在翩翩起舞的欢乐之中。
球场南边,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双手正在一上一下拉吊环,显得休闲自乐。
这边,走来一位年轻一点、年约50的平头小个子,在年长者对面,双手握着吊环,开始了引体向上的慢动作。
球场东边,在一排高大的樟香树下,运动器材一字儿排开。绿树丛中,不时传来欢快悦耳的鸟鸣。一位身着运动服,年近50、身材极好的男性老人,正在双扛上一上一下,运作自如。一看就知道年轻时是位体操爱好者。一位戴眼镜的大胖子,正在摆腰器上闭目惬意的摆腰,如梦似仙一般。一位老太娘,正帮着年约4——5岁大的小孙子荡秋千,笑容可掬。
球场西边,没有运动器材,但有不少人正在草坪中打太极拳。那种如痴如醉的感觉,真叫人羡慕。一对年近50的男女,绕着球场有说有笑地走了一圈又一圈,好不开心。
老章问了一下身旁的人,原来他们不是夫妻,是一对“运动伴侣”。
球场外面,小区四周慢跑的老者络绎不绝。
半个小时下来,老章各项运动器材也都尝试了一回,全身显然是湿透了,感觉身心也轻松了许多。
这时,老章忽然意识到,原来这么美妙的好地方,就在身旁,为什么早就不知道来呢?非要等到退居二线了,才有时间来吗?工作再忙,早晨的时间还是能够完全挤出来的。那又是些什么原因,让自己缺席了这么多年了呢?
再次吊环时,一不小心,老章的左脚扭了一下。不听使唤的左脚,一下子红肿了一大块。为什么别人就没事,我一锻炼就出事了呢?老章心想:很可能是天天坐车把脚养娇了吧?这就是平时不锻炼所造成的苦果。
是的,生命在于运动。老章心想:从现在起,我要坚持每天来这儿好好锻炼身体了。
老章,你回来了?你脚怎么了?比老章小5岁、还是上班族的老伴急切地问:要不要去医院?
没关系。老章说:过一会儿就会好的。
下次锻炼你可千万要小心呀。老伴还是先帮老章洗了脚,再找来一块伤湿止痛膏为其贴上了:老章,不急,再过几年,我就可以陪你一块去锻炼了。
老爸,老妈说的对。不要太心急了,慢慢来哦。处在大学实习期的女儿,正从阳台的穿衣镜边走来:你又不比我们,你有得是时间锻炼的。
听了老伴和女儿的话语,老章点了点头,尔后又摇了摇头,欲言又止:借口,纯粹是借口。身体的锻炼,这与时间有关吗?
不过,话又得说回来。老章自言自语:过去的自己,不也正是这样的一类人吗?
进而他还感悟到:为什么一件事物的被认识,只有身临其境了,才会看得更清楚,整得更明白了呢?
那天深夜。老章朦胧中,看到一个面目可怕的外星人,来到地球村中国侦察。
清晨5点来钟,外星人看到,在公交车中,乘车的人大都是一个个身背着个大大的书包的小朋友。这些小朋友有的在认真地看书,有的在用耳机精心地听外语,满脸一色严肃相。
奇怪,他们的童趣和笑容都丢失到哪儿去了呢?
随后,外星人又来到公园。他惊讶地看到,在那一棵棵绿叶飘香的参天大树之下,到处都有中、老年人的身影。有的在舞剑,有的在打太极拳,也有的在跳扇子舞。下象棋的棋逢对手,练嗓子的引吭高歌。好一派“白色海浪”、旖旎风光!
他忽然发问:此时的青年人呢?他们都干什么去了?难道他们天生就身强体健、不再需要锻炼了吗?
晚上,外星人看到的又是另一副景象。许多青年人正在酒店大吃大喝、尽情酗酒,在茶座通霄赌博,在迪厅往死里吸毒。
这些青年人怎么就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呢?他突然连续大笑起来:哈哈!中、老年人身体锻炼得再好又有什么用?战争是青年人的事情。而地球上的青年人,如果说都成了这样的酒囊饭袋、赌徒、吸毒狂,那么,哪堪一击?我们和地球人战争的胜负不是早就明摆在那儿了吗?哈哈,地球人死定了!
笑声将老章从睡梦中惊醒,惊出一身冷汗……
换位
那天,老朱收到一封外地来信。虽说那儿没有自己的亲朋,但他还是将信封拆了开来。
原来,这是一位姓洪的小学老师,看了老朱在一本杂志上发表的小小说《仙池浴梦》的感慨:这篇小小说很有新意。确实,生活在喧嚣闹市中的我们,有必要走进那纯朴的自然。让原始的天然,荡涤我们胸中的浮躁虚伪之气。朴实的文字,平淡的浴游故事,却给人以人生的启迪。
小洪要拜老朱为师。反正退居二线的老朱不缺时间,加上从来信中已看出小洪文笔不错。于是,老朱自然就同意了。
自然,每天晚上,他们在QQ中聊得都很开心,乃至常常忘记了时光的流逝。当然,聊天过程这主要是以老朱讲,小洪写,老朱改这样一种方式进行。
写小小说,我也不懂得什么大道理。老朱说:我就坚信“三个一”。
哪“三个一”呀?小洪急切地问。
要有优美的文字功底,这是写小小说的前提条件。老朱说:也就是说,要有一手好文笔。不是一般的文字功底,而是要有深厚的文字功底。只有具备了这个条件,才能把平凡的故事写得优美、动听、吸引人。这就需要作者在文字上多下功夫。
哪要怎样才能做到这点?小洪学得很仔细。
要多看、多练。老朱说:只有读书破万卷,才能下笔如有神。
光有这点还不行,还要有一个好点子。老朱接着侃侃而谈:没有好点子不动笔,有了好点子就等于写好了一半文。一般的点子容易找,好点子却不是想要就来的,她是外部事物在人脑中引起的一个闪念,她是心灵的感悟。就是说,写作小小说,必须把生活中那些带有诗意、能引起美感或给人启迪的‘顷刻’,迅速地逮住。
这么说来,点子就是那些事物对我们心灵有促动的东西吧?小洪问。
那是灵感。老朱说:当然,这是产生点子的前提条件。有了灵感,再深化下去就成了点子。
有时候,光有一个灵感还不够成一个好点子,太单薄了,这就需要补充材料,使之成为一个好点子。老朱接着说:引起我写《一个比一个快》这篇小小说的动因,是在一次会议上,一位乡长刚说到他们乡安全稳定工作抓得好时,县长在会上接到县公安局长电话:该乡一企业一氧化碳渗漏,10人中毒,正在医院抢救。此刻,我就有写的冲动,但总是写不下去。后来将脑海中积存的有关这方面2个材料一调动过来,这篇稿件点子就渐渐丰满起来。
你那2个材料,实际上只是灵感,当然,深化以后也算点子,只是还没形成一个好点子。合起来就成就了一个好的点子。小洪说:是这样吗?
是的,有这么层意思在其中。老朱说。
当然,再好的点子,没有一个好的构思也不成。老朱说:也就是说,写小小说一定要有一个好的构思。确定思想内涵后,关键是要布局好。只有布局好了,才能下笔如有神,一气呵成。否则,你就是有再好的点子,也写不出好稿来。
针对这“三个一”内容,老朱为小洪进行了细化讲授。
不久,小洪送来一篇习作。老朱看后评语:文笔不错,点子不行。
就点子的产生老朱举了个例子:我、老婆和女儿三人都很胖,需要减肥。听说跑步有效,就买了台跑步机。先是争着跑,后是让着跑,最后都不跑。后来跑步机成了一堆废铁10元钱卖了。
由此我想到,老朱向小洪讲述起自己由此引起的一篇小小说产生的灵感:为何我家减肥不成功?因为只有三分钟的热度。于是,《热度》这篇小小说点子就这样产生了。
小洪后来送来不少习作,其中不泛有算是一个点子的文章,但都难说是好点子。
聊天时,小洪无意中说了一件事。说她男朋友,每天都要用自行车送她到公交车站台乘车上班。有一个星期天,男朋友说好带她去城区玩。可当来到那个公交车站台时,她立即下了车,正赶上了一辆开往她上班路上的公交车。当男朋友感觉车后座轻了时,才发现她已在上班的公交车上了。
这算是一个好点子。老朱问:当时男朋友知道你这是误坐车了吗?
知道。我一上车也知道不对了。小洪说:我男朋友只好再骑了一站来接我。
如果说这事你俩都还没发觉错了,也就是说,你真去上班,他也骑车真去上班了。直到单位上后才猛然发现今天是星期天。老朱说:这就更有意思了。
当老朱看到小洪送来的又一篇习作后,他知道,小洪对好点子的捕捉能力,已经有了一个很大的提高。只是开头和结尾都没有摆布好,也就是说,还欠缺一个好的构思。
当对小小说中细节、对话、背景、道具等话题慢慢都有所涉及后,小洪拿出了一篇在老朱看来,也应该说是可以发表的小小说《反复》。
文中大意是,结了婚的我与结了婚的男友A相聚。男友非礼,我严厉地拒绝了他。可他还不死心,说了些“你我都有工作压力,在家外放松一下,可以调节一下彼此的心情”之类的话语,我一气之下跑了。却不知怎的,竟然来到了也是结了婚的男友B家前。进门后,想与之亲热一下,遭到拒绝后,我说,你以前不是也喜欢我的吗?现在机会来了。男友B说,那时你我不是都没结婚吗?现在不同了。于是我竟也说出了男友A说的那些话来。
老朱点评:此文点子、构思都不错,人物言行也很符合性格特征。只是标题改为“换位”昂或是“错位”那就更好。
老朱对标题进行了进一步解说:因为标题是文章的“灯笼”,“灯笼”不亮,那内容再好也要打折扣。
几年以后。老朱终于出版了自己有生以来的第一本小小说选集《花开花落》。
多年以后。老朱一篇小小说参加全国廉政小小说征文大赛获奖。意想不到的是,前来为老朱颁奖并为他的作品作优、缺点评的人,居然是已成为全国着名作家宛亭的小洪。
原来,在当今全国各种大型报刊上,三天两头可以见到的宛亭大名,就是小洪的笔名。
老朱见到小洪这位过去的学生为他的作品点评,有点不好意思。
朱老师是我走上写小说道路的引路人。小洪竟在他进行作品点评时说出了这样的话来:没有朱老师,就没有写小说的我宛亭的今天!
看到这对师生在这样一种场合上会面,场下爆以经久不休的掌声一片。
谁还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