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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会者不难

什么是难?不会就感到难。反过来说,会者不难。对对联也如此,对才高八斗、博古通今、知识渊博者而言,就不难。

(一)生而知之 死而后已

宋朝时候,有人在翰林院的墙上,写了这么一句上联:

李伯阳生指李木为姓,生而知之;

李伯阳就是老子,叫老聃[dān],姓李,名耳,字伯阳,是春秋时有名的思想家。传说老子刚生下来,就用手指着门外的李树。后来,他就用李树的“李”做了自己的姓。老子死后好多年,汉朝兴起了道教,那些道教徒尊奉老子为教主,硬说道教是老子创立的,还说他“生而知之”,即一生下来就知道天下大事。墙上的这句上联,说的就是这么一回事。

上联出得挺妙,妙在几个地方。第一,前半句人名的姓“李”跟李树有关;第二,“生”是“姓”的偏旁;第三,下半句是个成语,还是用前半句的“生”字开头;最后,整句说的又是古人的一件事儿。对上这个上联,得符合这几条,够难的。

翰林院里头净是些有学问的人,可大伙儿看了这个上联,都皱起了眉头,过了好长时候,也没人能对出下联。

诗人杨大年(又名杨亿)来翰林院找一个朋友。他走进院子,看到墙上的题句挺感兴趣,朋友也不找了,就站在那儿琢磨下联。一会儿工夫,杨大年拍腿大叫一声:“有了!”他这一喊,屋里的人以为出了什么事?都走出来看。只见杨大年正用毛笔往墙上添下联,他写的是:

马文渊死以马革裹屍,死而后已。

马文渊(又叫马援),是东汉初年有名的大将,人称伏波将军。马援一生立下了好多战功。他曾豪迈地立下誓言:“男子汉应当勇敢地死在战场上,用马革裹着尸体回家乡!”后来,马援病死在军中,实现了自己的诺言。“死而后已”是个成语,意思是干事情要一直干到死,才算完了。这个成语用在马援身上,特别合适。“屍”是尸的繁体字。

杨大年的下联说的也是古人的故事,对联实在高明。高明之处还不单是对得整齐,并且完全符合上联的几条妙处。

(二)王琪妙语对晏殊

晏殊是北宋有名的“神童”,他七岁就能写文章,十四岁就成了小进士,后来做官一直做到了宰相。晏殊不单是个大官,还是当时有名的大词人,他的词写得挺好。后来的一些著名文学家、政治家,比如范仲淹、韩琦、欧阳修这些人,全是他的学生。

有一次,晏殊路过扬州,到大明寺里休息,看到庙墙上的题诗挺感兴趣。他找了把椅子坐下,要随从给他念墙上的诗,还规定不许念出题诗人的名字和身份。

晏殊听到有一首诗写得挺不错,问:“哪位写的?”随从回答:“写诗的人叫王琪。”晏殊即叫人去找王琪。

王琪来了,晏殊跟他挺谈得来,高兴地请王琪吃饭。饭后,又一同到后花园散步。这时正是晚春时候,满地是落花,一阵风吹过,花瓣一团团地随风飘舞,好看极了。晏殊看了,触动了自己的心事,不由得对王琪说:“王先生,我每想出个好句子,就写在墙上,再琢磨个下句。可有个句子,我想了好几年,也没琢磨出个好下句。”

王琪连忙问:“请大人说说,是个什么句子?”

晏殊念道:

无可奈何花落去;

王琪即对:

似曾相识燕归来。

晏殊一听拍手叫好,连声说:“妙,妙,太妙了!”王琪的下句对得确实好,跟上句一样,说的都是春天的景色。意思是说,天气转暖,燕子又飞回来了,这些燕子好像去年见过面。拿“燕归来”对“花落去”,又工整又巧妙。用“似曾相识”对“无可奈何”也恰到好处。这两句的音调正好平仄相对,念起来非常和谐好听。晏殊后来写了一首《浣溪沙》词,里边就用上了这副对联。全词如下: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这首词写作者在花园饮酒,看到满地落花,心里十分伤感。虽说词的情调不太高,但写得情景交融。

(三)华罗庚赞钱三强、赵九章

1952年,中国首次派科学家代表团出国访问,团员是我国著名数学家华罗庚、著名核物理学家钱三强,著名空间物理学家和气象学家赵九章、著名天文学家张钰哲、著名桥梁学家茅以升等,他们都是国际上著名的科学家。在飞机上,华罗庚看看身边的钱三强,触动灵感,给大家出了个对子,请赵九章和钱三强对下联。联曰:

三强韩赵魏;

这对子看似容易,其实很难。首字是数目字,“三强”,有两个含义,一是指人名“钱三强”,二是指战国时的韩赵魏三个强国。赵九章和钱三强没有对上来,并说不通此道。这时大家都说:“解铃还需系铃人,谁出的,由谁对。”

华罗庚笑对赵九章说:“你不是已经对好了吗!”赵九章一头雾水,钱三强也感到愕然。

华罗庚故意卖关子,问赵九章:“请问,勾股定理出自哪一部著作?”

赵九章回答:“《九章算法》。”

钱三强反应过来了,说:“我知道下联了。”华罗庚笑而不语。

亲爱的读者,你想到的下联是不是:

九章勾股弦。

“勾股弦”是中国古代数学著作《九章算法》的内容,即直角三角形斜边(弦)的平方等于两个直角边(勾和股)的平方和。而“九章”又是“赵九章”的名字,恰与“三强”相对。对句一出,满座的人都称赞这是绝对,天衣无缝。从此,流传下这段趣闻佳话。

(四)“孙行者”不简单

1932年,陈寅恪应刘文典之请,为清华大学的入学考试出国文试题。陈先生的出题,除了考作文外,还要考对对子。对对子的出句是——“孙行者”。其中“孙”是名词,“行”是动词,“者”是文言虚词,孙行者又是人名。只有考虑清楚了这些内容,才能对得正确。许多考生不知所对。后来周祖谟和段学复两位有对句,他们的对句是:

胡适之。(周祖谟对)

祖冲之。(段学复对)

孙行者、胡适之、祖冲之,三个都是人名,其中孙行者是《西游记》里的神话人物孙猴子,法名悟空,道号行者。胡适之即胡适(1891—1962),汉族,徽州绩溪县上庄村人。现代著名学者、诗人、历史学家、文学家、哲学家、北大教授。因提倡文学革命而成为新文化运动的领袖之一。原名嗣穈,字希疆,后改名胡适,字适之。祖冲之(429─500)是我国杰出的数学家、科学家。南北朝时期人,汉族,字文远。生于南朝宋文帝元嘉六年,卒于齐昏侯永元二年。祖籍范阳。孙、胡、祖三个字都是姓。行、适、冲三字都是动词。者、之二字都是文言虚词。

可以说两个对句都不错,但笔者认为“祖”对“孙”的对句更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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