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有的男人想做女人,当然也会有女人想做男人,”杨柳春说,“我虽然曾经是女人,但是我有一颗男人的心。当有机会选择的时候,我就毫不犹豫的选择做男人。”
这事情还可以选择?
丁峰点点头,杨柳春本来就有一颗男人的心,不然也不可能去挑战那些基本上看起来不能挑战的人和事情。
“也可以说是男鬼。”白无常补充说。
他们三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占据了有利于自己的位置。
高手相争,就是一点点偏差,都能倾斜胜负的天平。
所以,高手绝在决斗的时候,绝对不会忘记一个好的位置对自己有帮助,这一点绝对不能忽视。
丁峰仿佛不知道他们正在占领好位置,正在选择最好的出手机会似的。
风越来越大,风中间夹着雪花,难道八寒地狱也下雪不成?
丁峰没有动。
因为他发现,无论他往那个方向动都不是好的选择,无论往什么地方动,有会陷入危机。
所以,他站在那里,精神紧张的戒备。
那三个在抢占地形的人也发现,无论他占的地形有多好,总会有一处更加好的选择。
所以,他们很紧张的占据着更加好的地形。
他们的脚步越来越沉重,渐渐的,他们的呼吸有一些乱了。
丁峰的呼吸也不像原来那么平稳了,有汗水从他脸上滴落了下来,掉在地上化为冰粒。
丁峰和很多人交手过,从来就没有这么累的感觉。
他知道,这些人没有动手,是因为他们还没有找好动手的时机,他们都是高手,他们一定会在最有把握的时候出手,他们一出手,就一定会流血——要么是丁峰的血,要么是他们自己的血。
丁峰不愿意自己流血,所以他还在坚持着。
风,越来越肆虐。
庙门被狂风吹开,庙中那高高的神龛下,燃着长明灯,神龛上那具高大的神像,面目狰狞。
那神像俯视着庙外,神色冷漠。
突然,那神像发出一声叹息。
叹息声音很轻,但是有如一柄大锤敲击着顶峰的心,他的注意力竟然不由自主的被那神像的叹息吸引了过去。
神像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叹息?
他在叹息什么?
叹息中充满了怜悯,充满了悲叹,充满悲天悯人的慈悲。
神像有灵吗?
为何,这样的叹息,却发生在这个时候?为何会发生在这决战的生死关头,为何如此影响着人的心智?
一声叹息就能改变一场战斗的结果,那么这个人有多么可怕?难道,他真的是高高在上的神祗?
丁峰来不及多想,他就感觉到空前的危机。
因为那三个人,都出现在他的眼前,他们的手中有有武器。
丁峰甚至还没有拔出自己的剑,他就倒在了地上。
知觉开始远离了他,他甚至看到了自己流下的血,看到自己那被黑无常一拳打开裂的鼻子。
——难道人真的有灵魂,灵魂在离开自己的时候可以看到自己的身体?
一种难于形容的悲伤之意从他的灵魂中升起,悲伤的源头是那一声叹息影响了自己的心智还是因为自己坚持了这么长时间,竟然这么简单的功亏一篑?
那个供奉在神龛中的人,到底有多么可怕?
这就是他最后的意识。
很久,很久。
他的意识又回来了,他张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庙中。
庙中有一个高高的神龛,神龛下面,燃着长明灯,在寒风中摇曳着,发出冷冷的光芒。
神龛上,盘坐着一尊神像,和记忆中那叹息的神像长得一模一样,神像冷冷的看着自己,一副俯视众生的样子。
丁峰恨不得暴起将神像打碎。
有梵音高唱,一众僧尼在诵经,在拜忏。
丁峰感觉到一身冰凉冰凉,因为他看到了一只猴子,一只小小的猴子,他就如一个人一样盘坐在神像的边上,它双手合十,非常虔诚的在祈祷。
丁峰看了它的眼角下,竟然有泪水流下。
丁峰认识这只猴子,这是一只了不起的猴子,他绝对不该出现在这里,因为这里是地狱。
它属于上苍,而这里确实地狱。
突然丁峰的心如同沉入了冰窟一样,因为他看到了棺材。
一口新鲜的棺材,棺材是新的,上面的油漆还没有干,一定是新做的棺材。
大庙的一角,停放着一口棺材,棺材上面有一块青色的灵牌,上面写着:“故男乔白羽生西之莲位。”
棺材边上,一个魁梧的中年正低着头,冷冷的看着自己。
“你是衡山派的人?你杀了白羽?”中年的声音很冷,很冷。
丁峰叹息了一声,说:“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
“你说。”中年非常威严,“我乔三做事一向很公平,我从来就没有做不公平的事情,我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是谁错了就谁负责。”
“我该如何负责?”丁峰问。
“死。”乔三爷说。
丁峰不怀疑乔三爷的决心,也相信他能做到。
早些年,江湖上流传一句话,宁愿见阎王,不愿见乔三。
这句话有两个意思,第一个意思是乔三非常恐怖,第二个意思也就是乔三非常公平,他可能比阎王爷还公平。
“我为什么要杀乔白羽?”想了半天,丁峰觉得只有这句话才能最好的为自己辩解。
“因为你是一个英雄,”乔三说,“乔白羽做了一些荒唐的事情,他当着你的面叫了两个姑娘,然后将姑娘丢在雪地上,这样的人,别说是你,就算是我自己,在你这个年纪我也想杀。”
“就算是我杀的,那我杀错了吗?”丁峰问。
“错了,”乔三爷说,“这并不是因为他是我的儿子,而是因为这女人本来就是九幽宫的人,九幽宫的女人,本来就是可以随便在什么时候抛弃的,她们的存在就是为了满足那些有特殊癖好的人的要求的。”
九幽宫丁峰也听说过,听说那地方是男人的天堂。
但绝对不是女人的地狱,因为哪里的女人,虽然她们对你非常温柔,但是她们确实是一头头批着狼皮的羊,她们虽然温柔得要命,但是她们的武功也高的要命,她们的价格,当然也贵的要命,也许只有乔白羽那样的二世祖才能付得起她们的价格。
乔白羽将她们丢在雪地中,这对她们来说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的,这只是她们工作的一部分。
她们的职业不光是满足男人的生理要求,也满足男人的心理要求,所以,她们值这个价。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找这样的女人?”乔三爷问丁峰。
丁峰没有回答,乔三爷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因为他的命已经交给了你,他的命都交给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对自己好一点?他把命都交给了你,你为什么还真的要了他的命?”
乔三爷在呐喊,他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悲痛。
一个人的儿子就如同自己的手指头,哪怕是有十个指头,断了一个手指头的疼痛程度和那只有一个手指头的疼痛程度都是一样的。无论你有多少个儿子,只要有一个儿子出了意外,那么疼痛的程度都是一样的。
“你不应该杀一个将自己的命都交给你的人。”乔三爷说。
“假如我说人不是我杀的,你会信吗?”
“谁还能将衡山派的石廪风声发挥到这个地步?”乔三爷说。
“死人。”丁峰很认真的说。
“那告诉我,你的鼻子是谁打的?”乔三爷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回家,继续问。
丁峰愣了,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那将他的鼻子打破的手法,好像是山西乔家的三阳开泰。
那么,情况应该非常明了,丁峰拼着挨上一拳头,然后一剑杀了乔白羽。
这非常符合丁峰的武功,他可以杀了乔白羽,但是他无法做到自己不受伤而轻易的杀了乔白羽。
所以丁峰叹了一口气,仿佛他不承认都不行了,乔白羽一定是他杀的。
那只猴子的眼睛也盯着丁峰,它的眼神充满了仇视和悲愤。
“既然我杀了他,为什么我不逃呢?难道等着你们来抓我?”
“因为你遇见了冰鬼,”乔三爷说,“这地方四周是山,这是风口,冻风在这里回旋,形成了冰鬼,正好被你遇上了,你正好受了伤,你被冰鬼冻了起来。”
一切都那么合情合理,就算丁峰想否认也是做不到的。
也许,这是一个早就设好的圈套。
只是谁在主持这个圈套,为什么会有这个圈套呢?
丁峰想不出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力气去设这个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