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副市长上前一步挡在妻女前面,右手伸入西装内侧口袋,似乎握住了什么东西,严阵以待。难道连李萃峰也发狂了吗?不论如何,威胁我的家庭,就必须阻止,即使那个人是李家的传人。他决心已下,便紧盯李萃峰,准备应对任何变故。
李萃峰撕心裂肺地狂吼一声,却没有攻击沈家众人,而是以极残忍狂暴的手法击杀了啃食他父母的那些狂人。谁也想像不到,看似削瘦的他,竟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但是,他现在还是李萃峰吗?看着他颤抖着身体,缓缓转过身来,面向沈家人,沈副市长用低沉嘶哑的声音问道:“你是谁?”
李萃峰疯狂的眼神紧紧盯着沈副市长的眼睛,瞳孔剧烈收缩,胸膛起伏,但是一直没有做出攻击动作。气氛凶险,时间过得不久,感觉却非常漫长,因为李萃峰感觉灵魂在难以想象的痛苦中,经历了无数次生死轮回,现在又回到了躯体。他很快停止诡异的痉挛,眼神一片清明,对着沈副市长勉强笑了一下,说道:“我们撤到酒店房间里去,等待救援。”说罢,他抬脚向前引路。
“等等!”沈副市长张开双手,拦住准备跟上的妻子女儿:“我有应急方案,我们撤到停机坪。”李萃峰回头凝视沈副市长几秒,最终点了点头,带着众人向停机坪空地突击。沈尘烟此时恐惧得不敢多想,她根本没有勇气去思考发生了什么,看着李萃峰浴血击退狂人的背影,一时分不清他到底是不是自己熟悉的未婚夫了。
即使距离停机坪只有三十米左右的路程,平时行走无比轻松的青葱小径,现在已经成了死亡之路。宾客和酒店服务人员合计有好几百人,多数已经发狂,正常的人也大部分遇难,到处是惨烈的搏斗和屠杀。幸好这些狂人缺少控制力,只是无序的攻击,抓到血肉就啃食,没有刻意攻击哪个人的意图。李萃峰和沈石终于护着众人杀到了停机坪附近,只有5米左右的距离了,但是他们的体力也到了极限,沈石已经没有力气推开挂在身上撕咬的一个强壮的男性狂人了。
沈尘烟和她父母的身上也有不同程度的抓伤,他们受到的保护越来越少了,母女两人终于精神崩溃了,她们瘫倒在地上相拥大哭。沈副市长尽力抵挡狂人的攻击,尽管年老体衰,却始终沉稳。
在众人快被狂人群淹没之际,天空传来了“隆隆“的轰鸣声,强大的风压瞬间到来,狂人们因为身体不协调,一下子被吹得东倒西歪。众人压低身体抵抗风压,终于获得了一丝喘息机会。直升机到了,沈副市长出一口气,挥手示意众人跟着他上直升机。
虽说狂人一时不会攻过来,但是李萃峰还是警惕地守在登记舱门前,护送大家登机。直到殿后的沈石也爬上了飞机,他才准备上机。就在他一脚踩进舱门时,他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眼这个婚礼场地的入口处。刚好有一辆出租车,如醉汉般,歪歪斜斜向着他冲撞过来。
沈石看他迟迟不上来,焦急催促道:“翠翠,你小子倒是上来啊,这时候还在思考人生啊。快快快,快起飞。”而李萃峰居然连踩上来的一只脚都缩了回去,又站到了地上,他看着那辆破出租车,竟然痴了。
车子很快撞开一条血路,在凄厉的刹车声中停在了李萃峰面前,副驾驶座下来一个娇小玲珑、风轻云淡的女孩,她叫苏画城,她竟然在这个时候到了。她痴痴地看着李萃峰,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说话,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静静站着。
沈副市长在直升机内大声道:“飞机只能坐4人,李萃峰,你现在上来我们5个人冒着风险挤一挤,不可能再带上别人。”
“我留下。”李萃峰快速说道。他说完两步到了出租车驾驶座,拖出吓傻了的司机,贴着他耳朵吼道:“我欠你一条命。”接着,就把他塞进了直升机。他挥手示意直升机驾驶员起飞,然后头也不回地向苏画城走去。
“李萃峰,你回来!”直升机内,沈尘烟大声哭叫着,一遍又一遍喊着他的名字。可是沈副市长已经下令起飞,直升机的降落架已经缓缓离地,风压在慢慢减小,四周的狂人再次慢慢聚拢来了。沈尘烟的嗓子在十几秒后就哭哑了,她无助的干嚎着,望着李萃峰的眼睛,充满绝望。她抓住哥哥的手掌,平生从没那么用力,以至于指甲深深刺进了他的掌肉中。
沈石从掌心的痛楚中,感受到了妹妹深深的悲哀,他最后看了父母和妹妹一眼,大喊一声:“保重!”说罢,他甩开妹妹的手,从已经离地一米多的飞机上跳了下来。
这简直是生离死别,沈副市长夫妇和沈尘烟都惊骇莫名,不停喊沈石回来。沈石看着妹妹,指了指李萃峰,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然后向空中挥了挥手,转身走向李萃峰。沈副市长老泪纵横:“不愧是沈家的男儿。尘烟,你哥哥下飞机是为了让我们能安全飞行,也向你承诺会保护你丈夫,你这一生都要尊敬他。”
沈石摇摇晃晃地走向李萃峰,看了眼苏画城:“这就是传说中的画城?她这城画得好,居然困住了我们的李大神人的心。”苏画城伸手握住李萃峰的手,抬头看着沈石轻轻笑了笑。而李萃峰很自然地反握住她的手,目光却在四处搜索突围的路线。沈石见这两人简直组成了一个孤立世界,心说我这是玩命凑什么热闹。
沈石心中抱怨连天,还没把这些牢骚转变成脏话喷向李萃峰,肩膀已经被李大神人拍了一记。“走。”李萃峰冷淡地说了一个字。沈石大怒:“老子***……”李萃峰打开出租车门前,顿了顿,直起身体,郑重地向沈石说了两个字:“谢谢!”沈石一句国骂刚出口,却见他兄弟深情流露,心中尴尬,正想讲几句煽情或者豪迈的话。话到嘴边,却见李萃峰已经自顾自坐上了车,完全没有听他演讲的意思。沈石大有浪费表情的憋闷感,心中极度不爽,又不好发作,闷闷坐进后排,在车子发动的轰鸣声中,向着车窗外“呸”地吐出一口带血的浓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