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李雪春不以为意,风骚一笑,道:“哟,还挺倔犟的,我初来时,也与你一样,对这些坏人愤之入骨,后来也慢慢习惯了,薛姑娘,你如此美丽,不好好利用,多可惜呀,象我们这样柔弱的女子落在这群人手里,哪里还有什么好盼头,把握住现在,好好地享受他娘的一阵子,等到人老珠黄,或是被他们这些臭男人玩腻了,咱们便就得去见阎王爷喽!”
薛钗儿听了暗自大吃一惊,想不到李雪春竟然已经被折磨得一点反抗的意识也没有,她只知道利用美色享受,却没有利用这一资本复仇,可怜可叹!
为了弄清李雪春的底细,薛钗儿冷冷地说道:“我看你也没怎么好好享受,你说,你到底比别人哪一点特殊了!”
李雪春格格一笑,道:“待会儿,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便知道了。”
薛钗儿心中一紧,暗道:她要带我去哪里?但转念一想,反正自己已身处虎穴,怕什么,管她带我去哪里,先摸清一些情况是最好不过!
李雪春见薛钗儿也梳妆完毕,便道:“薛姑娘,请跟我来吧!”
薛钗儿跟着李雪春出了单敬贤的卧房,越过一道长长的回廊,穿过一条石洞,径直向一个湖边走去。
这时节,天已大亮,旭日东升,漫天朝霞映着那湖光山色,颇为壮观,晨光中,只见湖边许许多多的庭院宫殿,院院环套,屋脊相连,大大小小,不知有多少间房子,所有的房屋都是石墙琉璃瓦,绿窗朱户,但那房屋的样式却无一间相同,有的似千年古刹,宝殿巍峨,有的似乡间农舍,竹篱环绕,有的似山间宝刹,拔地高耸,有的则象一座古墓,圆丘横卧,房子有些稀奇古怪,但大都造建得精巧别致,布局巧妙,令人观之,耳目一亲,各个院落之中,处处苍松古柏,茂竹修篁,这么大的一片院子,此时却不见一个人影,亦不闻人声,只有晨风拂来,丹柱飘香,奇花吐艳,枝头小鸟啾啾争鸣,使人恍忽如临仙境一般。
薛钗儿好生奇怪,偌大的一片院子,却不见人影,不闻人声,便问李雪春道:“这是什么地方?怎的不见人呢?”
李雪春柳腰一扭,拉着薛钗儿的玉手,笑道:“好妹子,这叫仙乐宫,住的都是女人,这时候,那些骚蹄子还在梦乡呢!”
薛钗儿心性聪颖,已猜到了八九分,仍装作不明白地样子,问道:“她们睡得很晚吗?”
李雪春道:“你知道仙乐宫是干什么的吗?”
薛钗儿兀自摇头道:“姐姐不说,我怎么知道?”
李雪春一听薛钗儿称她为姐姐,感到十分地亲切,笑道:“苦命的妹子,这仙乐宫是专门用来侍候男子享乐的地方,昨天晚上她们被那些臭男子折腾了整整一夜,这时候还不筋疲力尽?睡得正香!”
薛钗儿表面上无动于衷,心里却暗暗嗟叹这些象自己一样命苦的女同胞们!
李雪春领着薛钗儿在仙乐宫中七扭八拐,东绕西转,最后来到一座院子前,那小院的门楣上悬着一块朱漆木匾,匾上镂刻着三个烫金大字——野趣园,进了院门,见那小院虽然不大,却别有一番景致,花墙影壁之后,是一圈竹篱围起的小菜园,园中种了各种鲜菜,瓜架上秧藤盘绕,花叶间玉瓜倒悬,园中还有一八角琉璃井,井台上置有一架轳辘,菜园旁,是一个小小的池塘,塘内碧水悠悠,几株水浮莲浮于碧波之上,红花倒映,野趣横生,两只红冠玉颈大白鹅,在塘内浮游相戏,一见有人来,立刻振翅高歌,池墉边,还置有几株垂柳,柳丝垂荡,拂弄得塘内碧波荡漾,一只老母鸡带着几只鸡雏儿,在塘边草地上啄食,咕咕嗒嗒,鸣叫不休,花园和池塘之后,是三间草屋,窗前挂着一张鱼网和几样农具。
薛钗儿原本从小住在神秘谷中,此刻进了这野趣园,倍感亲切,立刻勾起了她许多童年的遐想,仿佛又回到了神秘谷中,与单宝儿还有师父师娘时的快乐时光,还有那可亲可敬的爷爷单雄仁,而此时知道单雄仁原来是如此卑鄙残忍之人,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
穿过池塘边的草径,进了屋子,又见那屋子情景与屋外的趣味大相径庭,屋外是一片田园风光,农家野趣,古朴自然,令人爽心悦目,屋内布置得富丽堂皇,优雅舒适,中间堂屋地上,铺着墨绿色团花绣毯,正中一张紫檀木雕花八仙桌,漆光紫亮,桌旁摆着两把花梨木太师椅,西首那间屋子,看模样似是书房,房内靠墙置有紫漆木厨,厨架上摆满了许多书和玉器古玩,粉壁上还悬着几幅水墨丹青,临空一张桌案上,摆着纸墨笔砚,东首屋子是厨房,里面只有一张宽大的木床,那床造得极为精致,雕龙刻凤,床上挂着粉绸绣花锦帐,垂着黄色流苏,床头前,放着一座梳妆台,台上方悬着一面偌大的铜镜,看上去,这屋子便好似新婚夫妇的洞房一般。
薛钗儿把屋中情景打量了一番,心中不禁一动,充满无限的遐想,若不是家中突发劫难,自己与宝儿哥成亲的亦有此时这么风光了,一想起单宝儿,薛钗儿的热切思念袭上心头,不禁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想到自己已是不洁之躯,一股强烈的怨恨怒火燃烧起来,顿时止住了快要流下的泪水,眼神充满了复仇的火焰。
李雪春并不知晓薛钗儿此时的心思,只道她见了如此美妙的屋子看得呆了,便笑道:“薛姑娘,这房子是给你住的!”
薛钗儿一怔,接着冷笑一声道:“是吗?怎么布置得像新房一样?”
李雪春格格娇笑道:“是的,姑娘难道不认为这是你的福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