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达尔·科塞把肉煮了好长时间,致使财主着起急来。“午饭做好了吗,阿尔达尔·科塞?”“马上就好,马上就好!老爷,稍等片刻!”当肉煮得烂到全部脱骨时,阿尔达尔向主人说:“老爷,请你再说一遍,锅里的什么是你的———硬的,还是软的?”“硬的!硬的!”财主连忙回答说,他盘算着,用这种狡猾手段一定能得到全部肉。“趁现在你的牙还没坏,去啃你那硬的吧!”阿尔达尔·科塞说着,就把光秃秃的骨头像扔狗一样扔给了财主。雇工们围坐在锅旁边,开始吃起来。财主气得发起狂来,脸色铁青。雇工们开心地大笑了起来。他们个个都吃得饱饱的,擦净嘴巴,急忙说:“谢谢你的宴请,阿尔达尔!”
自欺欺人
有个胖子到亲戚家去做客。头上顶着一口装着稗子的锅,这是送给主人的礼物。他的情绪极佳,因为美事儿和款待等着他,他存心用玩笑口吻讽刺所有路上的行人。阿尔达尔·科塞骑着一匹灰马突然迎面跑过来,手里摇晃着一块花锦缎,他大概急于往什么地方去。“唉,阿尔达尔·科塞,”胖子向他叫喊,“你匆匆忙忙到哪里去?请稍停片刻。听说你泰然自若地欺骗了一个恶魔。不过,朋友,你无论如何也骗不了我!”阿尔达尔·科塞带着惊慌的样子赶着马回答他说:“你选这个时间开玩笑不适宜,善良人。
世界末日快到了。你看哪,整个天空都烧红了,天·281·眼看就要塌下来了!”胖子吓得往天上一看,大锅就从头顶上掉了下来,稗子撒了满地。“哎哟,我这是干的什么事!”胖子喊叫起来。阿尔达尔·科塞勒住马说:“欺骗聪明人是很难的,而愚人才会自己骗自己呢。”
阿尔达尔·科塞和希加巴伊
从前,有个叫希加巴伊的财主。全世界没有比他更吝啬的人了。他有生以来,没有给过别人一块肉吃,没有请过别人去他家做客。
与他同时代,有个阿尔达尔·科塞,他是个没长胡子的骗子,他以巧计和玩把戏闻名于整个草原。科塞也听别人说过,希加巴伊吝啬得出奇,等他有机会,一定去他那里坐坐。不久,他不得不到离守财奴住处很近的地方去,于是阿尔达尔·科塞来到希加巴伊的毡房前。
科塞走近财主的毡房旁,为了事先弄清楚里边做什么,他透过小缝隙朝里边观望。在毡房中间燃着一堆火,火上放着一口锅,锅里炖着肉。财主坐在火堆前做灌肠,他女儿、妻子和女仆坐在他身旁。女儿在给仙鹤煺毛,妻子在揉面,女仆在洗公羊头。这时,科塞走进毡房里,恭恭敬敬地向主人鞠了个躬。主人们不知所措地把手中的东西往身下藏。财主只是为了不请他吃饭,才向他点头答礼,对他报以亲切的微笑,并说:“科塞,见到你我很高兴。请坐,讲讲你在路上的见闻吧。请你原谅,朋友,我们拿不出什么款待你。”
“那就这样,”阿尔达尔·科塞回答,“讲故事我可是个能手。可是给你讲点儿什么呢,我看见的,还是我听见的?”“就讲你看见的吧,我对那些流言蜚语向来不相信。”希加巴伊说。“那好吧,就照你说的办。”阿尔达尔·科塞说。“你听着。我走着走着,来到你这里,突然看见一条长长的东西在地上爬,它一点儿也不比你身底下的那根香肠短。有一个脏得令人害怕的头,它跟藏在你女仆身底下的那个羊头几乎一模一样。我一看见它便怔住了,但马上又醒悟过来,我抓起一块石·381·头,朝它打去,它被我打成了一堆泥,就像你妻子身下坐的那东西。这就是我看见的事情!假如你不相信我说的,那你就像你女儿给仙鹤煺毛那样煺我的毛。”阿尔达尔·科塞说完,便沉默起来。
财主明白,他说的全是真话。此时此刻,他多想把阿尔达尔·科塞撵出毡房,他一边用勺子在锅里搅拌,一边说:“让我的锅再煮三个月!”阿尔达尔·科塞马上猜透了财主打的什么主意。这时,他脱去靴子。把它们放在自己身边,似乎对靴子说:“你们休息吧,我的靴子,一直休息到来年!”然后,他侧身躺下,头枕在拳头上,便打起鼾来。阿尔达尔·科塞半夜醒来,环顾四周,周围一片寂静,大家都入睡了。
他悄悄地从地上起来,把肉从锅里捞出来,一个人吃了。吃完,他把老爷的皮裤扔进锅里当肉煮。他又躺下,佯装睡熟。天亮之前,希加巴伊把妻子、女儿和女仆推醒,悄悄地对他们说:“你们快起来!趁科塞还没醒,我们来吃肉。”
女仆把皮裤捞到盘子里,盘子摆在平地上,大家围着盘子坐下,想把皮裤切成几块,可是无论如何也切不动它。“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肉煮得时间太长而变成了筋?”希加巴伊说,“妻子,这不可能是肉。你把它藏起来,明天再说,给我倒点儿肉汤来。”一夜就这么过去了,希加巴伊没猜到,这个把戏是科塞干的。
早晨,希加巴伊准备下地去,把妻子叫到跟前来说:“喂,妻子,你把酸马奶给我倒在葫芦里。可别让科塞看见。”“好吧!”妻子说,“我给你倒酸马奶时,什么都不让科塞看见。”财主把葫芦藏在衣兜里,正想走出家门。这时科塞看见他的衣兜塞得鼓鼓的,便跳起来,搂住他的脖子,紧紧抱住他。就像临别之前那样说道:“喂喂,老爷,今天我必须离开这儿了。再见吧,朋友,再见!”他用尽力气左右摇晃着老爷。酸马奶流了出来,一直流到老爷的脚面上。财主耐着性子,一句话也没说。
后来他终于忍不住了,把葫芦掏出来,往地上一扔,高声嚷道:“拿去,活见鬼,拿去,去喝我的酸马奶吧!”这天早晨财主就这样饿着肚子离开了家。第二天一早,希加巴伊又准备下地去,凑到妻子耳边小声说:“妻子。你给我烙张饼,可别让科塞看见。”“好吧,”妻子对他说,“我给你烙饼去。”她背着科塞悄悄地烙好了饼,心想,这一回,科塞一定什么都没看见,让丈夫吃个够。可是,科塞又什么都看见了,只是假装睡着。财主刚把热乎乎的饼揣进怀里去,科塞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用一种温柔而亲切的口吻说:“喂,老爷,我在你家做客的时间不短了。今天我必须得走,让我们拥抱告别吧!”希加巴伊还没来得及开口,科塞就用双手抱住他,把他抱得紧紧的。烙饼把财主烫痛了,越来越烫。这时财主忍不住了,便突然大声叫喊道:“哎哟,哎哟,烙饼把我的肚子烫疼啦!”科塞放开他,希加巴伊把饼往地上一扔说道:“拿去吧,你这个厚颜无耻的科塞!你去吃我的饼吧!”科塞吃完饼,依然侧身躺下,财主又空肚子走了。数日过去了,希加巴伊怎么也摆脱不掉科塞的纠缠。
于是他心里盘算着,怎样才能使这位不速之客难受呢?科塞骑来一匹马,这是一匹白脑门的黑公马。科塞和财主的马都拴在希加巴伊的马厩里。希加巴伊决定把科塞的马宰了。科塞猜到了希加巴伊的计谋,他心里说:财主,你等着瞧吧!你会为自己的举动感到懊悔的!他立即把自己马的白脑门用马粪抹黑,把希加巴伊马的脑门用白粉抹了个白斑。希加巴伊半夜从床上起来,走进马厩里。为了欺骗科塞,他用惊慌不安的声音冲着科塞这边大声嚷道:“科塞,科塞,你的马脖子被缰绳缠住了,马眼看就要死了!”科塞回答说:“让它自己死吧,为了保住马肉,要不然你就把它宰了吧。只是你要记住,脑门用白粉涂上白斑的马是你的马,抹牲口粪的马才是我的马。”财主没理解科塞话的意思,就把有白斑的马宰了。
翌日清晨,他去马厩一看,误杀了自己的马。财主伤心得哭了起来。老是待在一个地方,科塞已经感到厌烦了,于是他打算上路出去转一转。有一天,他对希加巴伊说:“亲爱的老爷,我想走了,可是我的靴子破·581·得不行了。把比兹借我用用。”“去跟我妻子要,她会把比兹给你的。”财主边回答,边牵着牲口下地去。科塞走到财主老婆身边说:“财主太太,希加巴伊说了,让你把你们的女儿比兹·别凯什给我做妻子。”
“你说什么———你别是疯了吧?”财主的妻子喊叫道,“难道我的丈夫会把比兹·别凯什给你这种人做妻子?”这时科塞把她领到毡房外,当着她的面冲着财主喊道:“老爷,老爷,你答应把比兹给我,可是,你太太不给。”希加巴伊在田里冲着妻子喊叫:“给他,妻子,把比兹给他,只要他不纠缠我们就行了!”财主太太无奈,只好把美丽的女儿给了科塞。她放声哭起来,当她同女儿告别时,说:“该死的科塞,你使我们不痛快,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我们再也不想见到你,请你走得远远的,你听着,你永远不要回到我们这里来。”科塞备好马,让比兹·别凯什骑在前边,他跨上马,抖动一下缰绳———就消失不见了。
从小偷手中偷马
阿尔达尔从故乡山村出发徒步走到遥远的地方去。他日夜兼程,穿过沙漠、草原和森林,之后便在山村的穷苦牧人家里过夜。
有一天,一个骑骆驼人的儿子来到他过夜的牧羊人家里,说道:“一个有名的小偷要骑马去希加巴伊年轻妻子的家,并带上一匹公马,这马的毛色闪金光,尾巴和马鬃随风拂动。牙齿像珍珠,眼睛闪闪发光,就跟星星一样,是一匹绝顶的快马!据说,它跑起来胜过鸟飞。希加巴伊想把它放到自己的马群里。小偷牵着这匹戴着丝绳笼头和丝面罩的马。我父亲看见后便说,看来是一匹纯种公马,应该让它在我们的马群里繁衍后代。只要是希加希加巴伊财主女儿的名字正好叫比兹。巴伊眼下没让人看见这马,并把马赶到希甘去就行。”“当然啰,肯定会这样做!”牧人们说,“哪怕从他那儿偷来一匹小公马也好!”
“你们想到哪里去了!”阿尔达尔对他们说,“我去向小偷要马,再送给你们每人一匹小马。”“嗨,亲爱的人儿,这办不到……”“希加巴伊爱惜它胜过自己的眼睛。他不会把马给你。”“小偷几时动身?他走哪条路?”
“他先去希加巴伊的家,然后去希甘,明天拂晓出发,走柞木林那条路。”“那我今天就动身。”阿尔达尔说着便上路了。他来到柞木林,坐在小径旁边灌木丛后边的隐蔽处,等待小偷到来。太阳当头,烈日炎炎,小偷牵着马缰绳走进灌木丛中。他喝了烈性马奶酒。再加上他睡眠不足,搞得他十分疲惫,于是他坐在马鞍上睡着了。这正中阿尔达尔的意。当小偷从他身边走过时,他小心翼翼地接过他牵着的那匹马的缰绳,把马牵到树丛里,拴在大树上。阿尔达尔取下马的丝面罩,把它戴在自己脸上,又把马笼头系在自己头上,往上涂了些泥,听命于小偷。当他们离马相当远的时候,阿尔达尔停了步,手扯着缰绳。正在打盹的小偷把眼睛微微睁开,大喝一声“不好了”,并朝后看看,他看到的不是自己的马,是一个戴着丝面罩的恶魔,小偷吓了一跳,扔掉缰绳,用鞭子打马,疾驰而去。
“不要把我扔在树林里!”阿尔达尔在后边向他喊道,风吹拂他的面罩,他长时间地追赶着小偷。“愿安拉保佑我,让恶魔滚蛋!”小偷边失声地喊叫,边快马加鞭。他来到希加巴伊跟前,把事实经过告诉了他,希加巴伊生起小偷的气来,夺过他的马。脱去他身上的皮袄,痛打了他一顿,把他赶出了家门。而阿尔达尔骑着白脑门的灰马来到自己的山村。开始放牧自己的母马群,于是称之为哈萨克的纯种灰马,被这匹漂亮的公马繁衍开来了。
阿尔达尔·科塞和他的旅伴
阿尔达尔·科塞和自己的旅伴一起出发去旅行。他的旅伴十分狡猾,可是阿尔达尔·科塞比他更狡猾。在途中,阿尔达尔·科塞的同伴说:“那你就骗骗我吧!”阿尔达尔·科塞想了想说:“我可以欺骗你,但你要知道,会骗人的那个人在我家里。请你把马借给我,我去把他带来。”旅伴同意了。阿尔达尔·科塞骑在马背上说:“瞧,我骗了你吧?”他说完这几句话,便离开了自己的旅伴,骑着伙伴的马疾驰而去。
阿尔达尔·科塞和蛇
阿尔达尔·科塞和蛇交上了朋友。一天他同蛇一起去打猎。他们在路上拾到一块大如马头的金锭。他们不想把它分成两块,但也不情愿把它让给对方。这怎么办呢?这时蛇对阿尔达尔·科塞说:“我们中谁的年龄大,这块金锭就给谁。”阿尔达尔同意了。他们开始对自己的年龄进行回忆。蛇说,当它生下来时,太阳就跟耳朵一样大,而地球就像鞍垫那么大。阿尔达尔·科塞听了,便哭了起来。此时,蛇吃惊地问他为什么哭泣。阿尔达尔·科塞勉强止住眼泪,回答说:“就在太阳像耳朵大,地球像鞍垫大的时候,他的大儿子去世了,这一天正和蛇的生日相吻合,因而当提到这一天时,他不禁哭了起来。”就这么,阿尔达尔·科塞狡猾地骗了蛇,独吞了整个金锭。
跟恶魔分庄稼
阿尔达尔·科塞和恶魔结为朋友。于是他们决定一起种小麦。当小麦熟了的时候,阿尔达尔·科塞把小麦收割完,磨成粉,然后把麦秆垛成一垛,种子垛成一垛。这时,他把恶魔叫来,问道:“你要哪一垛,大垛还是小垛?”恶魔决定要大垛:“给我大垛吧!”阿尔达尔·科塞高兴地把麦秆给了恶魔,自己要了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