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保重。”
“恩。”
走出屋门,又是遍地的尸首。焚香静静地看着,眼底满是血色。
生前的百万军队,到最后,也不过是一捧白骨灰,随风散。人活这一世,究竟是为了什么?
没人知道。
到南襄军队的驻扎地点时,已是深夜,雨停了,篝火点点,将士都坐在一起庆祝打了胜仗,喝酒烤肉,大声聊着天,大声笑着。百里焚香见此,心情不自觉地好起来。
慕容子既坐在主帐前,面前的一酒壶,却是从未动过,别人来敬他,他也只是象征性地一举杯,抿上一口。
“慕容将军。”焚香给自己倒了碗酒,后又给慕容子既倒满,笑着将自己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慕容子既看着她,也抬头一饮而尽,赞叹一句道:“百里姑娘好酒量。”
“慕容将军谬赞了。”说着,焚香又拿起酒壶,给两人倒满,道:“慕容将军,人生终须一别,这杯酒,我敬你。”
此后再无瓜葛。
这是她想说的吗?
不知为何,一股无名之火窜上心头。
焚香正要把酒喝下,却是被慕容子既一把夺下,继而一饮而尽:“我说你酒量好你还真以为自己千杯不醉吗?这酒后劲很足,喝两杯,你是打算不走了吧。”
“……”
“什么时候走?”
“明早。”
“去哪?”
“我去南襄……找阿婆。”
“南襄?哦,我想起来了,这块玉佩你先拿着,若有事,可去京城的将军府找应将军,他会帮你的。”
“这……多谢。”焚香应着,将玉佩挂在腰间。
“……那个……那你能借我点钱吗?”
“怎么?”
“我前几天都花光了……你别担心,我以后会还你的……”焚香见慕容子既不语,便以为他怕自己不还,便赶紧补充道。
“拿去。”还没等她说完,慕容子既便丢出一袋银子。
焚香拿起钱袋试了试重量,“这……太多了吧,我不需要这么多……”一半就够了……
慕容子既笑笑,多点好,多了,就必须承他的情,将来,才有机会见面。
不然……他又如何将他们两人的人生捆绑在一起?
“这些是你救我的报酬,而这些,才是我借你的。”说着,又是一袋银子。
“我……”
“你明天不是要走么,睡吧。”
百里焚香本来还想说什么,但见慕子既又倒了杯酒,喝了起来,想说的话又停在了嘴边。
“好,你少喝点,别喝太多。”终于挤出一句,说完后,快步离开。
果然如慕容子既所言,这酒后劲很足。一整晚,百里焚香都醉如烂泥,翻来覆去做了好多梦,却都是支离破碎,最后,画面定格在那座墓碑上……
百里焚香忽然从梦中惊醒,那是……白天在刑场看到的场景。急急忙忙下床找来纸笔,却是回想不起梦里的画面了。
“那座墓,到底是什么?”
接下来的时间里,百里焚香便没有再睡。
就着清冷的月光,望向远方的阿斯蒂兰湖,马上就要离开了呢……竟是有些不舍,毕竟这沙漠养育了她多年。
后半夜的军营冷清得吓人。最后,百里焚香跳上帐顶,望着太阳升起的方向。
又是新的一天。
百里焚香与各个将军道别后,便起身离开了,这一走,便是好几天。
南襄纪年238年七月初八,南襄攻破西凉东冈关。
南襄纪年238年七月初九,南襄以五万兵力大败西凉,连破金银门、余火关,夺下西凉重镇——木丰镇。
然,七月二十三,在南襄捷报连连时,却是出人意料地退兵了。
南襄军营。
“该死的,不是应品筹那个老不死的命我们来攻打西凉,现如今,大胜阿!可他却说让我们回去,我看他存心是见不得我们打胜仗……”
“是啊,应品筹如今大权在握,明显是怕我们打胜仗减了他的威信,也不想想,这天下,到底是谁的天下!”
“不过,他这眼线倒是盯得够紧,才刚得到捷报,远在京城的他便知道了,信息倒也是够灵。”
“常域将军,我们不能退兵……”一位将士出队请示道。
“够了,张广。”慕容子既见他还要说,便打断道,“明日回京,此事不得再议。”说完,起身离去。
夜色渐浓,慕容子既坐在草垛上望着月逐渐升上树梢。明天,他就要回去了,一别两年,不知皇兄可还安好,还有连城雅……轻叹一口气,他该如何面对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