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嫁给了耶律贤,唉,只要他对你好,我宁愿一个人在这里寂寞一生;只要你过得好,我也不要你为我报仇。我要你为我报仇,只是不想你跟着我一起死,你懂吗?”
小花用力摇了摇头,咬牙道:“隆哥哥,你太自私了。你这样做有没有问过我?你知不知道没有了你,我活着比死了更难受;你让我为你报仇,便是天地都毁灭了,我也要为你报仇。你什么都不知道,还说什么为我好!我恨死你了,恨死你了!”
耶律隆任小花大力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垂首道:“小花,你骂的对。只是我宁愿你恨我,也不愿自己连累了你。我不要你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我,我…”
小花见耶律隆眼泪滚滚而下,猛地将耶律隆的手紧紧握住,让他沿着自己脸上的伤痕抚摸了一边,含泪笑道:“隆哥哥,你看,我现在也很丑很丑了。原来老天是这个意思,他一定要收回他给我们别人没有的,才肯将别人有的幸福给我们。隆哥哥,我不怪你,可你再也不能躲着我。我从太行山上坠落悬崖,在一棵枯枝上待了三天三夜,每天我都听见你在山谷的尽头呼唤我,我没有想到原来真的是你在这里等着我。这一次,既然我找到了你,我要你对我发誓,无论是你还是我,我们都不会再离开对方。我要和你在一起,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将我们分开。”
耶律隆大哭一声“小花”,用力将她搂在了自己的怀里。方君论在身后见他们两个相拥而泣,衣襟也被泪水湿透了。只见那一轮朝阳终于从层层山峰中挣脱而出,再没有丝毫吝啬,毫无保留地将那无限暖意洒下大地。
四年之后,汴京皇宫,宋太宗刚刚驾崩,太子赵恒登基为帝,号为宋真宗。这一日,真宗正在朝堂处理奏章,忽见一个小公公从门外飞奔而来,跪地禀道:“皇上,大将军潘美派人飞马来奏,说是据辽庭眼线所报,辽皇耶律贤三个月前突然离开南京,一个人不知所踪。潘将军前些时日听边境的兵士说,似乎有一队辽兵闯入了宋境。潘将军揣测辽皇耶律贤说不定此刻正在大宋境内,故请皇上下旨搜查追捕。”
真宗“哦”了一声,皱眉道:“辽皇耶律贤孤身一人来我宋境?来人,传寡人旨意,命各地节度使严防待命,若有耶律贤的消息,先不要打草惊蛇,即刻来回。”
那公公领旨去了。只见真宗身后的一位公公笑道:“皇上,今儿皇上已经忙碌了一早上啦,还是先歇会儿吧。明日便是花种节,皇后请皇上去她宫中赴宴,潘贵妃便定在了今天晚上,让奴才特地来请皇上的旨意。”
真宗低头想了想,轻轻一叹:“小安子,寡人明日哪里也不想去。城郊十里香的桃花开得最好,寡人想去那里看看。”
小安子答应了,见真宗眉目不展,笑道:“皇上,李国栋李大人昨日从金陵派人进贡了几箱上好的果脯甜点,都是皇上素日最爱吃的,奴才这就给你拿去。”
真宗摇了摇头,说道:“小安子,寡人让你们做的事情,不知道现在可有结果?”
小安子听了,忙跪地答道:“皇上,我们已经在李大人身边密布了眼线,这几年却是一无所获。李大人除了每日忙于政务,就是混迹于青楼酒馆。我们也一一调查过了,那些青楼女子似乎和李大人也无染,只是她们的模样都有些似…似夫人。”
真宗冷冷说道:“似她,可毕竟不是她。再找,她一定还在江南,寡人就不信找不到她。”
小安子点头不迭,忽见宫门外又飞跑进来一个公公,跪地禀道:“皇上,福建节度使赵炳坤赵大人来报,前日他们例行巡查,却在武夷山中发现一队形迹可疑之人,经过他们仔细调查,发现竟是一群辽人。赵大人本想率兵拦截,没想到那些辽人神出鬼没,似乎已经出了福建,往北去了。赵大人担忧皇上安危,特来禀报,请皇上命汴京守军加强巡防,以防不测。”
真宗圆睁了双眼,不可置信地说道:“辽人不远千里去往福建?难道是耶律贤?他一国之君居然如此以身犯险,莫非?”
小安子见宋真宗脸色大变,正要上前说话,只听真宗大叫一声道:“来人,备马,寡人要亲往武夷山。命人沿路设防,若有耶律贤的消息,即刻来回。”
小安子见真宗拔腿冲出了皇宫,忙在身后紧紧追了上去,口中声声高呼“皇上,皇上”,却见真宗撩起黄袍,早已奔得远了。小安子气喘吁吁地追了一路,拧住宫门口一个公公的衣领大叫道:“快,快去告诉皇后,说皇上要微服出宫;让赵将军带御林军跟着,我们要去,要去武夷山!”
两个月后,武夷山下,宋真宗端坐在一匹白马上,赵炳坤在马下拜道:“启禀皇上,我们便是在此处遇到了那队辽人,根据画像,臣可以断定领头之人正是辽皇耶律贤。臣已经派人在山民中好好打探过了,他当日的路线我们已经一清二楚,只是他为何来此,臣等却始终摸不着头脑,请皇上恕罪。”
真宗默然,想了想,说道:“赵大人,你说他当日的路线你们已经一清二楚,今日便带着寡人走一边,寡人想亲自看看。”
赵大人听了,忙站起身来,垂手走在了前面。一行人浩浩荡荡走了半日,直到晌午时分才来到了一处山坳口,那拗口的峭壁上有一块巨大的山石向外突出,赵大人见已经到了此地,忙对真宗拜道:“皇上,耶律贤当日走到这里便回去了,听山民说他是一个人在这里站了一天一夜,也不知何故?”
真宗下了马儿,扶着小安子的手晃晃悠悠地攀到了那块山石上,原来那下方是一块开阔的山谷,站在那山石上便能将整个山谷一览无余。真宗见那山谷中只有一所青瓦白墙的院落,窗明几净,繁花绿叶,一条山间的小溪蜿蜒从院中流过,心内正暗暗叫好,忽见那院门一开,一个二岁多的小男孩从里面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边跑边大声叫道:“娘亲,娘亲,蝴蝶,好大一只蝴蝶。”
那男孩跑跑笑笑,却是一脚踩着一块石头上,扑通一声跌倒在地,放声大哭起来。一个苗条的女子从院子里抢了出来,扶起摔在地上的小人儿,用手前前后后一阵拍打,口里恨恨的说道:“果儿,你又这么调皮,真是气死我了!看我告诉你爹爹,让他狠狠地打你。”
果儿头一拧,圆睁着一双滚圆乌黑的大眼珠,大声道:“娘亲吓人,爹爹才不会打我哩。”
那女子听了,眉毛一竖,大叫道:“隆哥哥,你快来,你这个儿子越来越混了,你再不管管他,我也管不住了。”
只听那院中穿来一声轻笑,一个灰袍银发的男子背着一个背篓走了出来,摇头说道:“小花,这儿子明明是你生的,为什么只要他闯祸你就要赖我。依我看,是有其母必有其子,你再不管管自己,只怕我也管不住了。”
小花哼了一声,却见果儿见爹爹出来,飞跑着迎上前去,叫道:“爹爹,抱抱。”
耶律隆笑眯眯地将果儿抱了起来,见小花仍然嘟着嘴在一旁生闷气,不由笑道:“好啦,好啦,都是为夫的错,我一定好好管管他,明日便让他跟着夫子去,他少了被你纵着宠着,一定就乖啦。”
小花哼道:“隆哥哥,什么被我宠着纵着,明明是你!你还好意思说夫子,夫子见了果儿,眉毛和眼睛都看不见了,果儿要东,他什么时候给过西?这男孩比不得女孩,我可不能让果儿像我一样,只知道任性。”
耶律隆斜着眼睛望了小花一眼,哈哈笑道:“小花,你也知道自己任性?!嘿嘿,我以为凡有错必是为夫的错,没想到娘子也会认错,真是难得啊。看在娘子今日这么乖的份上,果儿,你不许再调皮了,惹哭了娘亲,阿爹可要打你的屁股咯。”
果儿在耶律隆怀里用力点了点小脑袋,笑嘻嘻地说道:“娘亲,果儿可乖了,果儿给娘亲抓小鸟,抓蝴蝶,摘果子,摘野花,戴在娘亲的头上,可漂亮哩。”
小花听了,神色一黯,却是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耶律隆见了,赶紧将果儿放下地来,搂着小花笑道:“娘子,你放心,你脸上的伤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再给为夫一年的时间,我一定让它完全消失不见。嘿嘿,也不知道当初谁能狠心下那样的黑手?又说宁愿自己丑点就丑点。”
小花嘟嘴说道:“隆哥哥,还不都是因为你。本来漂不漂亮也不是那么重要,只是你的眼睛既然好了,我,我不想你看着我这个样子。”
耶律隆呵呵一笑,在小花左脸上轻轻亲了一下,叹道:“小花,我有什么不知道?我说了一百遍了,便是你不美,我也爱你。没想到这武夷山中的雾茶居然是巫毒的克星,竟能治好我的双眼。本来这辈子有你在我身边,我看不看得见都无所谓,只是有这么一个美丽的娘子,若真的见不到,也不免有些遗憾啊,嘿嘿。”
小花瞪了他一眼,一把将果儿从地上抱了起来,说道:“隆哥哥,你先别得意。你不要忘了,你身上的功力只恢复了不到三成,还有你这一头白发,像个老公公似的。我们赶紧上山为你采药去吧。前些日子,逸儿来看我们,我让他带些雾茶去给夫子,没想到夫子派人来说这茶的销路很好,让我要山民多种些。夫子也真不愧是方家的大少爷,越来越掉到钱眼里去了,哪里还像个教书的先生?!”
耶律隆朗声笑道:“小花,你倒是像他的弟子,真是越来越迂腐了。这天下一草一木,既然都可用,为何不用。此事我已经琢磨过了,反正我也要在这里练功疗伤,便将此处全都种上雾茶,让夫子销了出去,我们便在山里面做个土财主吧。至于这头白发,你不觉得为夫现在比以前更帅了吗?那****送逸儿下山,人群是里三层外三层,看得为夫都不好意思了啊。”
小花扑哧一笑,呸了一声:“隆哥哥,你少臭美了,那是他们在看逸儿弟弟。不过你不许趁机偷看其他女子,你若看了,我就给你下毒,让你的眼睛又看不见。”
耶律隆笑道:“胡说,逸儿哪有为夫好看?!你看咱们果儿,就是因为长的有几分像为夫,所以才俊的不得了,小小年纪,便将武夷山中的女子统统放倒了。更何况你说过要和我头发都白了,做一对公公婆婆,现在居然敢嫌弃为夫,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小花笑道:“隆哥哥,你放心。当日我怨耶律贤杀了你,所以恨他入骨。如今你既然已经没有死,我也好好想了想,他为我什么没有做到?!
们才在这里消消停停地住了几年,如果又被他们知道我们还活着,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祸事来。”
耶律隆皱眉道:“我的女儿我可不放心放在耶律贤的身边,还是接回来吧,也省的你每日牵肠挂肚的。”
小花头一拧,气鼓鼓地抱着果儿向前走去,耶律隆在身后笑眯眯地跟着,大声说道:“好啦,小气娘子,你最美,你们周家的孩子最美,天下谁都比不上!等我功力恢复了,我就去把观音奴从大辽接回来,我也快要想死她了。嘿嘿,你说她长的不像我,我倒要看看她和果儿究竟哪个更漂亮。”
小花听了,却是低头想了想,摇头道:“隆哥哥,我想让观音奴在燕燕的身边长大,她是一个比我更好的母亲。有燕燕护着观音奴,她的一生一定会比我过的顺顺当当。更何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