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烈倾隔几天会来看南宫雪若一次,不说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直接扑上床剥衣服。最初南宫雪若还会摆出无辜的表情,试着跟他搭话,并且用她知道的方法讨好他。每当她用上这些方法,曾经那些男人没一个能拒绝她。可是到蓝烈倾这里,换来却是他更加粗暴的动作,伴随更多的疼痛。于是她渐渐也不再说话,不再试图讨好他,变得像个哑巴一样,同时暗自留心离开的机会。
蓝烈倾看她的目光却渐渐柔和起来,来落霞苑的次数明显增加。
他看到她平静的眼神,明明是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毫不反抗,像是精致沉默的人偶一般,却透着隐隐的倔强,仿佛打定了什么主意。蓝烈倾心里悄悄猜测:她已经卸下迎合的伪装,还要多久才肯卸下这副冷漠的伪装?哪怕是恨或者怨都好,只要她不再板着一张脸。
这天夜里,蓝烈倾过来的时候,又是一身酒气,眼睛亮得灼人。南宫雪若见他心情不错的样子,便提出想要出去走走,蓝烈倾抱着她,痛快地答允道:“好。明日我有些事情,让林羽陪你。”
蓝烈倾不亲自去盯着她?南宫雪若的心思顿时活络起来。她见过林羽,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脸庞上写满张扬,一副少年得志、意气风发的模样,对蓝烈倾和莫长空极为敬重,在同年龄的年轻人面前极为骄傲。
她轻轻地笑起来。接着就瞥见蓝烈倾的目光,赶紧收敛。
蓝烈倾居然没有挑刺,叹了口气,摸摸她的脑袋:“玩累了早些回来,外面不比府里安全。”
南宫雪若自然答应,十分乖巧。
二天清晨,南宫雪若睁开眼,蓝烈倾已经离开,林羽得过吩咐,正候在门外等她。踏出侯府的时候,她没有半点留恋。
林羽带着数名侍卫,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看着南宫雪若随意绕了小半个时辰,突然加快脚步,挤进人群当中,小小的身影一闪,眼看就要消失。林羽赶紧跟上,突然一个身材高大的壮年男子迎面走过来,南宫雪若身子一缩一躲,等林羽绕过来时,已经找不到人影。
莫长空曾经私下叮嘱过,一定要盯好这个女人。如今人不见了,回去如何向主子交待?林羽自知事情严重,吓得一呆,面色发白,慌忙将带来的人散开,沿街仔细搜索。
【。。】
南宫雪若好不容易才从府里逃出来,哪里会给林羽机会抓到再带回去。她借着街边小摊的掩饰,一边缩在矮处辩认林羽的人,一边迅速脱了颜色鲜艳的外衣,里面特意穿着简单朴素的短打,站在集市的平民中丝毫不惹眼。她把外衣胡乱一团丢到街角,躲开侍卫们的视线,仗着身手敏捷,飞快地溜出一段距离,从街角翻身跃过矮墙,七拐八绕又奔出老远,最后翻进暖玉阁的后院。
一人正站在院内,转过身轻笑:“果然溜出来了。”
竟然是十一。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半天,见到人也未多言,直接拎着一只沉甸甸的锦袋递过来。南宫雪若盯着他的眼睛,不肯伸手接:这家伙向来没有品性,谁知道他有没有耍花样?
“红丹,三个月的份。”十一解释,言简意赅,“阁主知道你要出来,特意令我在此等候。你的任务是回侯府,继续潜伏。”
南宫雪若面无表情地接过他抛来的锦袋,打开后逐一检查,确定他果然没动手脚后,仍然站着未动。十一笑了笑,知道她心有牵挂,难得当次好人,主动解疑:“上次你交给十三的东西,被蓝烈倾截下了。增好十三机警,提前看过,差不多都记在心里,逃回阁里又默了一份,也算是带到。他伤得不轻,默出情报后阁主没为难他。倒是十五,没提前发现异状给十三示警,受了些责罚,加上身上的伤……不过现在也养得差不多了,无碍。”
南宫雪若颔首,然后便准备离开。她知道,如果真的无碍,等在这里的便不会是十一,而是十三。既然十一说无碍,想必是还在将养,至少人还活着,无须再挂心。
“等等。”十一唤住她,“你准备如何向蓝烈倾解释?”
南宫雪若想了想:“走散了。”
果然如十三所料,她什么都未想。十一没有讽刺她,温和地指导:“先主动找蓝烈倾认错,就说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他查不到我来找你的事,如果问你话,你知道怎么答。回去以后记得找出郭茂怀的藏身之处,其它多余的事情一概不许做,尤其不要招惹他府上的人,包括雪姬。”
南宫雪若开始认真打量眼前的人,怀疑地问:“你真是十一?”
十一挑眉而笑:“不信?若不是十三,我才懒得替你盘算这些。”
南宫雪若顿时警惕起来,十一向来不会主动帮谁,否则必要索取相应的代价:“你莫欺负他。”
十一菀尔:“我最近忙得很,没空逗你们玩。”
南宫雪若打量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只得放弃:“总觉得最近两年,你跟以前不太一样。你若不喜欢阁里,不回去便是。依你的本事,他们找不到你的。”她对十一的事没有好奇,因此没有半点追问的意思。
“你倒是聪明。十三把你保护得真好。”十一的话里褒贬难辨,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淡淡扯开话题,“我该走了,迟些蓝烈倾的人会搜到这里。你找个地方躲一躲,先想好说辞,迟些再回去。”
南宫雪若点头答应。十一深深看了她一眼,佯装成暖玉阁的恩客,从前院的正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这丫头,到底是迟钝呢,还是敏锐?十三都没有发现的事情,居然被她一眼看透了。
林羽搜了半日没找到人,倒是从街角找到她扔掉的外衣,无奈之下忐忑不安地回府复命。
蓝烈倾正在批审大理寺送来的宗,听林羽说把人弄丢了,顿了半晌,一滴墨汁晃晃悠悠地从笔尖滴下,洇开一大团黑晕。
旁边伺候的展钦见他迟迟没有动作,出声提醒:“侯爷?”
蓝烈倾回过神,冷声吩咐:“出去跪着,到她回来为止。”
林羽仰起脸,似乎想要辩解,见展钦使劲冲他丢眼色,只得咽下到嘴边的话,不甘不愿地退下。展钦轻手轻脚地将案前冷茶撤走泼掉,重新沏了热的端回来,见蓝烈倾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忍不住问了一句:“若她不回来呢?”
蓝烈倾揉揉眉心,重新翻开宗:“会回来的。郭茂怀这么肥的一条鱼,牢牢捏在本侯手里,想打主意的买家多的是。”
展钦站了片刻,见他没有别的吩咐,悄悄退出房来,急匆匆地去寻夏皓钧,将南宫雪若的事情告诉他:“夏总管去劝劝侯爷吧。那女人就算回来,终归是个祸害,留不得。”
夏皓钧正与莫长空正在院子里切磋武技,听完展钦的话倒完全不着急,反而呵斥展钦道:“既然知道她有祸心,好好守着侯爷,不给她下手的机会便是。终归是侯爷看上的人,哪里有你做主的份,这么往外撵?”
展钦被他骂得尴尬,埋着头闷声答应:“是。”
莫长空收了长刀,大步走过来,拍拍展钦的肩膀,颇为同情:“这家伙连输我两场,你这趟来得不巧,正撞在火药筒上。侯爷心里有数,你们只管照吩咐做事便罢。倘若出了娄子,夏总管自会盯着。”
展钦到底斯文,规规矩矩地答应:“还有林羽,侯爷为着一个外心人罚他……”
莫长空撇嘴:“我还嫌罚得轻呢。带着那么多人,连个小丫头片子都看不住。那丫头比他还小两岁吧?”
原来如此,侯爷罚林羽,是因为他办事不力,与南宫雪若无关。展钦心思玲珑,迅速反应过来,顿时没了说法。莫长空挥手让他回侯爷面前伺候。展钦行了礼,没再多嘴,恭顺地离开。
莫长空抬手去勾夏皓空的肩膀:“你觉得她几时回来?”
夏皓空看看天色:“日落前。”他推开莫长空,重新拉开架势:“再来。”
他猜得没错,南宫雪若躲到黄昏时分便主动回来了。林羽在侯府门口跪了大半日,膝盖早麻了,看见她时倒没多少喜悦,用刀鞘撑着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姑娘还知道回来。”
南宫雪若故作不解:“林侍卫的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林羽不愿意同她多说,口气生硬:“没什么。”
南宫雪若无意招惹他,问清蓝烈倾在书房,直接穿着灰仆仆的衣服奔过去敲门:“侯爷。”林羽揉揉没有知觉的双腿,蹒跚跟在后面,到书房门外忍着痛重新跪下。
蓝烈倾听见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先吩咐林羽:“没你事了。下去吧。”
林羽不敢多言,低头应声:“是。”重新撑着刀鞘站起来。展钦看看蓝烈倾的脸色,不像十分生气的样子,想起夏皓钧和莫长空的话,过去扶了林羽一把,借机退下。
南宫雪若乖乖站在门口。蓝烈倾合上手里的宗,声音淡淡:“过来。”南宫雪若这才走近,在他面前三尺远的地方停下,垂首绞着手指:“侯爷,南宫雪若知道错了。”
蓝烈倾盯着她,眸子里黑沉沉一片:“错在何处?”
“我、我不知道。”南宫雪若小心翼翼地低着头,“可是侯爷不高兴,一定是我的错。”
蓝烈倾冷笑。
南宫雪若抬起头,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侯爷——”
蓝烈倾不理她。
南宫雪若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犹豫半天还是没说出来。
“说。”蓝烈倾言简意赅。
南宫雪若的表情很伤心。她扯着他的衣角,用了很大气力,半天低声才挤出一句:“以后不会了。”
“嗯?”
南宫雪若吓得一抖,声音里带了哭腔:“我只是不小心走错了路,什么都不知道。侯爷,南宫雪若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小心,再也不会这样了。”
她想给蓝烈倾造成一种假象:她是被人胁迫的。蓝烈倾知道她进府的目的不单纯,她要做的,就是利用这一点,让蓝烈倾觉得其实她并不愿意这样做。
他这么精明的人,如果直接说是被人挟持,他肯定不会相信。她也不可能告诉他,她是闲阁的十九。那么不妨给蓝烈倾一点想象的空间:她确实有事情瞒着他,然后在别人那里受了委屈,不愿意再替那人做事,又怕那人报复,所以想得到蓝烈倾的保护。同时她又很害怕,怕蓝烈倾知道事实后不肯保护她,甚至会直接杀了她,所以她不能告诉蓝烈倾,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
她没有把握蓝烈倾会完全相信。不过,她也不需要他完全相信。只要他有一点点的怀疑就够了。他会留着她,亲自去查到底怎么回事。然后她就可以顺理成地,继续留在侯府,借机探查郭茂怀的藏身之处,阁主交待的任务就算完成。
她等了很久都没等到蓝烈倾的反应。但她有的是耐心,一点都不着急。
“回去歇着吧。”蓝烈倾终于打破一室静默,轻轻叹了口气。
南宫雪若在心里不动声色地笑:他信了。也许没有全信,但至少信了一半。她还不知道,蓝烈倾已经见过纪怀勇。此刻她没有听从吩咐立刻出去,仍在站在原地,假装很害怕的样子,低着头不动,亦不开口说话。
“放心,没人敢把你怎么样。”蓝烈倾出言安抚。
南宫雪若走过去,伸手搂住他的腰,头枕在他胸口,像是寻求安慰,带着几分祈求:“侯爷忙完了过来陪我好不好?”
蓝烈倾没有回抱她,也没有推开:“好。”
【。。】
接下来的日子,南宫雪若本分地呆在落霞苑里。雪姬听说她失踪一天的事,发现蓝烈倾近日与她疏远,得意地踏进落霞苑,有意奚落她两句。
南宫雪若想起十一的提醒,难得起了恶作剧的心思:不让我招惹,偏要招惹看看。她先吩咐身边的侍女去请夏皓钧,然后才迎上雪姬,绷着脸敷衍雪姬的暗讽:“一不小心迷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