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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生命可贵,精神永存(2)

我们到小学的时候,就看到废墟上,我还是很佩服那些救援的人!大家都在废墟高上找幸存者嘛。余震来了,整个那个废墟就哗哗哗,站都站不稳。反正只要感觉不晃了,我们马上又冲到废墟上去救。我们对这儿也不熟悉,我们都是沿着路救嘛。后头又听到小学很厉害,需要人需要力量。然后我们又全部往小学赶。确实很惨!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我们到废墟上,下面我挖一个洞出来,只要能往外钻,出来一串,十几个学生,再往里面一看,有更多的人就基本上……。跟我们一起救援的小伙子,他是当地的,我们在救噻,他有个小女子(小女儿)被大型的预制板压到了,我们就挖了个洞,当时啥都看不到噻,就只听到她的惨叫声。他下去了,从那个洞下去了,在下面看,在下面摸,去安慰那个小女子。然后他上来之后,我给他一瓶水,他想喝水嘛,我就看到他全身都在发抖。

这种感觉真的是,反正就是说,没有亲身经历的,你可能永远体会不到。也就是说,像我们现在形容再形象再形象,都不行!当时那种印象太强烈了。因为我们就在旁边,我们还是劝他能不下去就不下去了。他们说他很熟,还是下去安慰一下。就是说,虽然当时余震还有嘛,强的(余震)没得。那个娃十九岁么二十岁?

我们局长亲自带队。当时吃饭的时候,他们这儿县上有个分管旅游的副县长过来陪同。他们两个当时就商量成立个临时领导小组,他们两个是最高行政长官嘛,我们局长是最高行政长官,他任指挥长,然后就给我们分配任务是生活后勤保障,找当地的个体户。个体户就愿意把他的东西、他超市的东西,还有伙房的东西捐出来,然后就说是保证这些人的嘛,保命嘛、救命嘛,只能说是。反正保证生活是不可能的。先把命救到。因为当时我们这儿两边全部垮了。成了孤岛了。

我们十三个人包括局长,和两个驾驶员,像这个小伙子(彭措)是在我们单位实习的。当时大家一门心思都是救人!救一个算一个,就都是这种想法。像我们局长当时我印象有点深。我们到的时候有余震噻,余震一来,大家就撤下来了。他就说,我们上。然后他就带队。我们就全部一起又冲上去,去救人!能多救一个,就更好!老百姓就跟我们说噻,东西反正我捐出来,但是确实是危房。他那个门没坏,钥匙他拿到的。他说,我给你们开开,你们去取。他的房子就说是没塌,上面顶顶垮了,四楼五楼垮了,他的底下门面噻,仓库库房基本上塌了。那些粮食被压到底下的噻。他的超市卷帘门嘛,没坏。他拿钥匙给我们开开。他说,你们去拿就行了。我们这帮人就一点一点掂(拎)东西出来。因为货架全部都倒了,玻璃渣渣、掉的这些灯啥子,反正只要能吃,我们全部都拿出来。他那超市东西比较丰富。给那些伤员、老年人、娃娃。天都黑了,我们又去拿东西嘛,白天都是救人嘛。想到,没得吃的肯定不得行噻!我们必须要准备点!吊(救)命的东西,等待大部队来救援嘛!然后我们就把那些东西守到,由他们镇上的同志去发。我们也认不到噻。他们晓得郎个(怎么)发。我们就守到。

大家都晓得噻,地震完了就要下大雨。找了些油布。这儿上面有个广场,就是映电宾馆上面,坡坡上。当时还有一个,怕水,怕洪水!我们就说,还是把人整到上面比较安全。相对比较安全,也不能说安全。整到最后我们还没得地方,坐的地方都没得。十二号十三号十四号都是这样。都是到十七号晚上才搭的棚棚。帐蓬那些一直都没得噻,十七号晚上来了点;十八号物资就源源不断地来了。

当地老百姓可以走出去噻,十三号走得少,十四号十五号大部分就走出去,特别是伤员。十五号飞机就来了,把伤员送出去之后,人就大部分转移出去了。所以这儿灾民看不到好多噻!没得其它地方那么多!基本上都走到都江堰,这些地方投亲靠友去了。我们自己没得地方,又不敢离开掂出来的那些东西。先是堆在底下的,害怕人哄抢,后头又怕有洪水,就堆在灾民旁边嘛,后头就转移到高头去了。那些灾民从自己屋头废墟头掂出一些被盖,有些就搭起睡了的睡了。医院的人基本没糟噻,医院的人就照顾伤病员嘛。

还有,我们还跑到药店,去掂药、纱布、绷带这些噻。也是一团糟。我们当时问药店老板。他说,他也不晓得喽,这个乱七八糟的样子。他也说,反正你们看嘛,能找到的东西你们就尽量找。后头医院头又抢了一些出来。远远不够,伤员太多了!十二号又下大雨,没得地方噻,我们就背靠背,取暖。反正就是这边不垮这边垮,这边不垮这边垮!夜晚的时候声音就很清楚,哗啦啦。然后我们就一直在问,几点了?几点了?就一直期待天亮。天亮嘛不管是救人,还是做啥子,有事情做,就不得胡思乱想噻!到十三号白天,又开始救。反正到处都去救。

救人印象最深的,就是在小学旁边。有个老年人,他被摩托砸到了,反正我们去的时候,都在救嘛。他腿那些根本就麻木了,动不了,最后就有几个人把那个摩托抬起来。然后两个人把他身子抱到,一个人把他腿鼓捣(使劲)扯出来。就属于是那种。他腿根本动不了,而且他属于是救得比较快的那种。你说叫他自己动,他根本就没法!我们就两个抬摩托两个抱他身子两个扯他腿。从废墟中把他扯出来。他是下半身在摩托车下面,高头还有好多东西嘛!那些人就把高头的东西捡开。就随便捡了个棒棒把摩托撬开嘛,想尽快把人救出来。他自己根本就没有感觉了。一直就是那样,反正就是不停在救。

何奕:一直救到救援部队的来了。主要是消防官兵。十六号。

黄龙:各个地方的,上海、山东,各个地方,反正国家调的人嘛!调了很多部队过来!

何奕:第一支进来的部队是三十八师。我记得是三十八师。但是部队小分队是二十二人的小分队是哪个军区的?他们是往汶川赶的,结果发现这儿有灾情。走不了了!

黄龙:那就是他们是十三号下午到的。我们当时就把消息传递出去了嘛!才感觉有希望了!晚上的时候,天要黑的时候了。当时的副州长带了一部分人到了这儿。他也是从都江堰走上来的。当时我们就感到心比较稳当了。

何奕:那时候余震一直没停过,山体不断滑坡,一直在垮一直在垮,四面八方到处都在垮。

我是阿坝州工商局直属分局副局长。临时抽调到旅游市场综合执法检查,负责涉及工商方面的检查。我们等于是从十几个部门组合成的,我们所有的关系都在自己的部门。当时抽了我们六个部门,主要是环境卫生涉及到的部门,工商、公安、环保、卫生、规划建设、还有个交通。本来我们是十四个部门,但是这次检查呢,只带了我们六个部门和他们执法局本部的几个人。

当时我们救人的时候,有些时候在一起,有些时候分开的。根据不同的地方,不同的需要喊的,我们知道了,主动地跑去救。都是这样。大地震发生的时候,我们几个都趴在一起,把脑壳蒙到(捂着),等着房子倒下来把我们砸死。结果房子没有倒下来呀。我们还是命大!还有一个女的,我们把她压倒,反正就是把她保护到。我们也认不到她。

黄龙:等于是本能噻,把她压到。保护起来。我们几个后头聚到一堆时,我们一帮人就说,活到真好!因为看到嘛,很多人在我们面前失去生命,腿没得了,手没得了,或者就是看到悲剧,砸成两节了,有些脑壳变形了。真的,太多太多太多了!还有一个,就是说,后头就装尸袋来了嘛,装起来丢到那儿,插个牌牌,给你编个号就完了。我说我们如果当时就是说,死了的话,也就是一样的!一个袋袋一装,家里的人把人找球不到。

何奕:地震两分多钟整过以后,我们就地站起来。看不到,灰尘啊!我们尽量往两边就是矮房子倒了的地方,基本上都看不到,能见度很低。灰尘散不了。我们就找了相对安全的地方,站到那地方,(地)没扭了,能见度就只有几米远的时候,就把那些人喊到,都不要走不要跑!站到等到!我们当时对映秀还不是很熟悉,不熟悉整个情况,看到周围倒了没得啥子高楼了噻。

灰尘过后了,就把大家集中到那儿。就看,我们还有十几个人,成几砣(堆),最后大家聚拢到一起。十几分钟以后,就看得到远了,大家就聚到一堆了,都相对安全了。(黄龙插话:那时候就感觉到庆幸!)二十分钟以后,就开始施救去了。那时候,很多人都开始哭开始闹了。就马上救人!就地在我们那个位置上救人!那一砣倒了的房子我们去救。

黄龙:倒下去的人,那个时候听得到噻,他晓得外面有人,就喊,救命!还有些人喊,他家哪个哪个在屋头,到处在喊。我们没法噻,只能有组织地施救。几个人聚在一堆嘛,力量强一些噻!太多了!所以大家下来都感觉很庆幸!活到真好!所以说我们下来你就说是很辛苦,几天不洗脸、衣服很久很久不换。我们这个衣服都是车子来了,十八号我们才换的。后头来的人都笑我们嘛。你们咋都那个样子?因为当时没得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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