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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酬相思见郎即失郎

了恩怨有仇变无仇

40

贺安与容美绕山绕水又走了两天,终于来到了柘溪王宫晴天洞。一路上听到的全是向达常之女与一美少年成亲的事。容美决心来晴天洞后狠狠地出口气,于是专门找匠人做了条软鞭,她原先使用的软鞭已在麻旺寨弄丢了。来到晴天洞外,贺安找到一个老奴仆,认真打听了王爷女儿成亲的事。老奴仆颇为得意地告诉他,说那少年就是容阳的六王子,姑娘和王爷特别喜欢他。

于是,六王子己与柘溪王女成亲的事实将贺安和容美的最后一点希望无情地抹去了。贺安气得半天没说一句话,容美已不再哭,泪水变成了火焰,变成了非发泄不可的力量。也不顾侍卫的阻拦,直向晴天洞洞门冲去。好几个侍卫立时在她的鞭下倒地了。贺安冷静了一下,冲上去拉住了容美。

“姑娘,我们不能太无礼,要知道,这绝不是巴山峒也不是容阳,我们总共才两个人啊!”

“不!我就拼死在这里算了!贺安大哥,你一人先回去吧!”

“千万别这么冲动,姑娘,我是陪你来的,怎可一人先回去?我一人逃回去了,又怎好向你的恩师我的爹爹交代?”

“恩师……”容美犹豫了,忽然又哭了。“贺安大哥!”扑到贺安的怀里。“我该怎么办啊!我忍不下这口气!”

在众目睽睽下,怀里挤进来一个姑娘,贺安感到很难为情。然而,却又不敢推开她。他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希望姑娘也能冷静下来,千万别再出事了。他保护一个人来找一个人,要找的人找到了却已背叛了,也就等于是没有找到。如果被保护的人又丢失了,他还有脸回去见容阳的父老百姓吗?简直不敢想下去。所以,他情愿就这样永远地把她搂在怀中。

已有不少兵勇围了上来,将他们紧紧地一层一层地围住了。其中一个头目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我王宫外行凶伤人。”

贺安搂着容美向问话的头目走去,说:“实在对不起,我陪我阿妹来找一个人,阿妹是个急性子,和一个弟兄争了几句就打起来了。请大人千万原谅她。”

那头目见是一英俊少年和一美貌姑娘,怒气消了些,冷冷地笑了笑,说:“找人?你们哪里来的?找人怎么找到王宫来了?”

贺安说:“就是听说他已来到了这王宫里,所以我们才找了来。大人,请帮忙给向锦姑娘通报一声,就说有人要求见她。”

“不行,锦姑娘新婚燕尔,王爷有吩咐不准有人去打搅。”

“什么新婚燕尔?”容美气得又跳了起来,“一个夺人所爱的臭丫头,叫她赶快来见姑奶奶!否则,我打进宫去杀了她!”

“啊!”那头目立时恼了。“你竟敢骂我们的锦姑娘!不要命了?”

“要命地闪开,不要命的就上来吧!”容美猛地从贺安手中挣脱,鞭子又舞开了。

“上!”头目一声喊。“把这丫头给我拿了!”

兵勇一起拥上,可哪里是容美的对手,长鞭一阵狂抽疾舞,兵勇们“哎哎呀呀”慌忙向后退去。

贺安懒得出手,但心里比谁都急。正要喊容美住手时,更多的兵勇从左边那山洞里出来了。为首的是一员猛将。这人年纪不大,却生得虎背熊腰。使一柄长剑,话都懒得说便与容美交手了。长鞭对长剑、剑绕鞭、鞭缠剑,很快打得难解难分,然而又都打得很不顺手。鞭总是被剑咬着,剑又总是让鞭缠着。都斗得很被动,都露出了破绽却又腾不出手来攻其破绽。兵勇仍然一圈圈一层层地围着。却目瞪口呆地插不进手,就像看把戏一般。

贺安仍懒得出手,也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同时密切注视周围的动静,生怕再来援兵。如果再来援兵,他第一件要做的就是把容美救出来,马上逃走。上次在麻旺寨的教训必须牢记。此处的地形同样很复杂,绝不是逞能称强之地。

贺安反复看了看周围的地形,再看容美时猛吃了一惊,情况对她很不利了。那员虎将已探出了她的鞭路,瞅准时机攻近了她的身。剑剑直逼容美要害处,容美被动极了,步步向后退却。这时候,插不进手的兵勇也有了插手的机会,死死堵住了容美的退路,冲她身后杀将起来。贺安急了,大叫一声:“我来也!”腾空一跳,落到了圈子中。背靠背地站到了容美背后,一个“横刀苍林”,接连刺倒了四个兵勇,无数受伤的兵勇慌忙向后退闪,把后面的兵勇挤倒了一大槽,贺安对容美说:“姑娘,快转面,我来对付他!”

已很吃紧的容美不敢再逞能,就与贺安背靠背地一转身,说了声“当心”,便又和兵勇们交了手,兵勇们纷纷向后退去。

贺安与那员猛将正好都是长剑,便都觉棋逢对手,杀得干脆、顺手、够味。但贺安斗了不到三四合,便转攻为守了,因为他仍在想着如何带容美逃跑。边防守边瞅准时机继续观察周围地形。唯恐又上当,又被对手引入绝境。那员猛将杀着杀着便觉不够味了。心想:他怎么忽然就只守不攻了?观他的功底并未全力以赴啊!难道想玩什么花招。便猛地抱剑跑出圈子,大叫道“好汉住手!打句话再斗吧!”

贺安也连忙收了式,但懒得打话,而是转身对容美说:“姑娘,我们快走吧!这里并不比麻旺寨简单啊!恋战会吃亏的。”

容美似乎已从苦战中冷静下来了,说:“走吧,你上前我断后。”

贺安说:“也行。”于是回头对那员猛将一抱拳“多有得罪,小弟告辞了!”之后向早已选择好的一片树林里逃去。容美猛抽几鞭,跟上了贺安。

两人刚到小河边,正准备跳过河去,只见从河那边的石头后面跳出一员大将。此人身材不高,却着实结实。手提一条钢鞭,鞭节一个接一个,有如粗粗的楠竹根。那大将立在石头上喝道:“往哪里逃?”

贺安忙拉了容美一把,小声说:“姑娘,不可恋战,我过去架住他,你马上去那片树林里等我。”

“不,我可以帮你。”

“不行,你先走。你知道,我即使斗不过他,也能逃跑的,我会隐身术。”

容美点头道:“千万当心啊!”

贺安感激地对她笑笑:“放心吧,五十招之内,决不会败给他的。”说着腾空一跳,落到河对面与那员大将交了手。

容美犹豫了一下,终于按贺安说的,跳过河,向那片树林里跑去。

那使钢鞭的大将叫孟元,向姓。是王宫侍卫总领,向达常王爷的亲侄子。过了不几招,贺安便觉得此人果然身手不凡。但他也不慌张,而是很自信。觉得即使战上一百回合,也决不会输给他,但也很难赢他。如果不是时刻担心着容美,他还真想战上一百回合好好过过瘾呢!在麻旺寨他觉得碰上了对手,很想与奴奇父子狠杀一阵,见个高低,却被容美一声惊叫分了他的心,使他不得不要逃跑。看来,今天又不能恋战。

孟元杀得也很开心,暗想,这人不能杀,如此年轻英俊竟有如此高超的武功,我柘溪若能得到此人,劝他归降,岂不是多了根擎天柱吗?锦姑娘得了个才华横溢的六王子,如果让秀姑娘再得这么个武功超群的美少年。那么,我叔王真是如虎添翼了。他想到这里,忽然一抱鞭跳出了圈子,道:“少年,歇会儿再战吧!”

贺安道:“刚上瘾,为何要歇?再战五十回合如何?”

孟元道:“战一百回合也行,但现在必须停下,我有话问你。”

贺安收了式,道:“无需客气,你先报报你的大名好吗?”

“当然可以,本人乃王宫侍卫总领,姓向名孟元,王爷的大侄子,三十有五了,你呢?”

“本人姓剑名斩鞭,双十年龄,连起来说就是二十岁的剑斩鞭。再战五十合后告诉你我是何许人吧!”

“哦!这名字好,真是不同凡响,剑斩鞭!有气魄!”孟元说着哈哈大笑起来。“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好!我把鞭给你,让你斩了吧!不过,斩了我的鞭,就得替我当侍卫总领。”说着把钢鞭向贺安抛来。

贺安接住钢鞭,正要扔回去,只见孟元手中已又握了件兵器,一条软鞭。和容美的那条软鞭一模一样,贺安暗自大惊,立刻想起了容美,朝那片树林望去。

孟元又笑了,说:“别替那姑娘担心吧,这鞭子是我自己的,和那姑娘的并不完全相同。你看,它可伸可缩。伸呢,可伸到两丈长。”说着鞭子一摔“叭”地一响,鞭梢到了河中心的水里,真有两丈长。“缩嘛!”孟元又说:“可缩到不见为止。”只见他把手一扬,同时一松,鞭子便倏地缩进袖筒中,不见了。

贺安愣了片刻,笑道:“真是一件宝物,这种暗器实属少见。不过也并不稀奇。看我的吧!”说着猛地一旋身,便像陀螺一样转了起来,待他停下,手中长剑不见了,变成了一把锋利无比的短刀。实际上,长剑是用隐身术隐了,短刀是彭金花送给他的那把宝刀。他说:“侍卫总领,我这长剑要长则长,要短便短。长时杀敌如斩草,短时削铁如削泥。不信可以试试。”说着拿起那条钢鞭,猛一拉,钢鞭便短去了半寸。

孟元也惊呆了,忍不住说:“剑斩鞭,还真是剑斩鞭!好啦,你的名字就叫剑斩鞭吧!今天我不与你战了,你要走我便让你走,但愿后会有期!”

“多谢总领让路,那么,小弟这就告辞了。”贺安说着,身子又是一旋便不见了。

孟元惊奇不已,忍不住就打了一个哆嗦。可就在他打哆嗦时,竟发现贺安没有走!仍站在原处没动。只是短刀又变成了长剑。于是心里更慌了,想:他若刚才要杀我,不是信都不得就死了吗?

贺安笑了笑,说:“小弟并不想立即就走,因为还想求总领一件事。万望总领帮忙。”

孟元忙道:“说吧,小兄弟,只要能办到的,一定帮忙。”

“多谢总领,那我就明说了吧,请总领转告向锦姑娘,就说有个叫剑斩鞭的人与一个姑娘要见她的新婚丈夫,而且不在宫里见,要他去那树林里找我们。否则,我们就等在这里不走了,只要他敢出洞门,我便捉了他!时间就在今天,现在是午时,超过今天,就另当别论了!”贺安说完,真的就不见了。

41

贺安身子一个旋转就又不见了,孟元连忙四处搜看,好久以后,不见剑斩鞭再出现,这才慢慢地放下心来。他不敢将剑斩鞭托付的事告诉王爷,但又不能不告诉。那少年功夫如此了得,万一真把新郎新娘掠走了,他这侍卫总领脱得了干系吗?但是,告诉了王爷,他这侍卫总领也很麻烦啊!免不了要得到一个死命令,要他保护好新郎新娘。那么高强的一个对手,又提防得住吗?

他终于还是告诉了向达常王爷。

向达常果然急了,连忙吩咐孟元亲自保镖,去把向锦从织女洞接进了王宫。商量对策。

这个才思敏捷、气度非凡的大才女听父王一说,竟哭了,那聪明才智竟成了流不完的泪水。她怎么也想不到,刚刚才把父王争取过来,刚刚才把复归容阳江山的大计定下,竟出了如此飞来横祸!看来,一个如意郎君硬是不能归她长有。一个宏大的愿望硬是要被破灭,一对情深意切的鸳鸯硬是要被撤散。她没有丝毫挽救的办法,因此只有哭。如果是兴邦安民之计,她可以大动一番脑筋,最终想出来。如果是平乱安内,她虽手无缚鸡之力,却也可以运筹于帷幄之间。而这涉及到自身的事,她却一筹莫展了。

见女儿哭成了泪人儿,向达常更是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出兵打吧,那是蒲扇打跳蚤,有力用不上。派人去捉吧,既然连孟元都无能为力,不是对手,还有谁能捉住他呢?他忽然问向锦:“锦儿,你与六王子同床共枕了这些天,你没听他说,他是不是在这之前还认识的有一个姑娘?”

向锦止住哭,想了又想,说:“他没说,我怎么好问啊!”

向达常自语道:“那就怪了,听说来的是一男一女,以兄妹相称。要找六王子的是个很漂亮的姑娘呢!”

一位姑娘?向锦在心里这样问了一句,猛地想起来了,她想起了新婚之夜的晚上,六王子迟迟地不愿与她上床,靠着床栏象是在想什么。她问他在想什么?他说在想一个姑娘,一个很漂亮的姑娘。可他一直没说出那姑娘的名字呀?后来她也就没有再问,还以为他真是开了个玩笑呢?那么说,他原来还真有一个情人?那么说,是我夺走了那姑娘的爱?我为什么要夺走那个姑娘的心上人呢?可是,我又决不能再还给她。她现在找来了,我该怎么办?不能打,绝对不能打。我夺走了她的爱,若还打她,岂不是更不义了吗?想到这里,她不哭了,对父王说:“父王,让女儿先见见那姑娘吧,我请人去把她接到宫里来。”

“不行。”向达常马上否定道。“听说那姑娘武功十分了得,而且性情急躁,万一她伤了女儿,我可怎么办?”

“父王,决不会的。女儿好言相见,细心款待,先避开她的火气,然后慢慢跟她谈。如果她真是六王子的情人,就是女儿的不对了,女儿虽不会把六王子还给她,但必须安慰她几句,道个歉,让她好想。”

“可是锦儿!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天真了?如果你的心上人与别的姑娘成了亲,仅仅几句好话能让你服气吗?这样的情仇,就是割一块江山给她,她也不会依的呀!何况六王子又是王位袭承人,这就更难办了。”

王位袭承人,嫁给他就等于当上了娘娘,就成了一司之母,至高无上。天啦!向锦忽然抱住了头,我这夺来的的确不仅仅是个才貌双全的郎君啊!是地位、是荣誉、是江山。不!我不要,我不要!我只要人。我情愿把柘溪把容阳都送给那姑娘,我只要一个郎君。可是,江山是六王子的呀!为了重振这片江山他才答应与我结为夫妻,他怎么能不要呢?好吧,只要那姑娘不要我偿还六王子的童贞,就把六王子依然还给她吧!还了她,我去当尼姑,从此永远离开尘世。

“父王!”向锦说:“女儿回去问问六王子,如果那姑娘真是他的未婚妻,对他真的很好。我把姑娘接进宫来,先给她赔礼,然后把六王子还给她。柘溪就作为女儿赔偿六王子童贞的交给他了。”

“锦儿!”向达常生气了。“这怎么行?还不还人的事,父王我可以不管,可柘溪这片江山是我女儿的。我可以让六王子走。但是,从此他就别再想统一容阳!”

“父王!”向锦叫了起来,“我虽与六王子情投意合,但在这之前,可是我们逼他成亲的啊!父王,您想过没有?这可是我们自己造成的结果呀!”

向达常犹豫了,痛苦不已地跌坐在王位上。是啊!是我们逼成的这件事。是我害了女儿啊!不!女儿可以不要郎君,但我向达常不能不要柘溪。他说:“好吧,你去与六王子商量吧,但你们只能商量你们的事,决不准提什么江山。要提,叫他来跟父王我提!”说着,对宫外叫道:“孟元.送锦儿回织女洞,千万要注意安全。”

于是,向锦回到织女洞。六王子见她一脸愁容,还有泪痕,就问:“父王叫你去,是为何事。”

向锦不答而是反问:“郎君,告诉我,你在容阳是不是有个很相好的姑娘?”

六王子笑道:“娘子,现在还问这个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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