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株老树合上了身子
它的老衣裳扣不上时间的温度
我坐在几段枯枝上
恍若永远被粮食鄙视的乞者
已拆过的过长的睫毛
我的腰上是黄昏镀过的草裙
和老树的气味
绕了一腰身的舞蹈
吊脚楼还在初恋,它们的耳门上
穿过一双银子的镰刀月
灯火从眼里流淌出来
迎着河光流岚,女子如
余威犹存而又忧戚的老虎
横在窗口。她们在等待自己
变得更美
等待长着木头一样大腿的男人
不她们的肉体
捧上不老之夜
口弦仍在远处张着嘴巴
如同瀑布淹没了牙齿和舌头
鼻尖以下的香、嘴角之谜
将恨不相逢的人吹散
“当嘴巴合抿,谁就在舌尖上起舞?
已是星稀时分,谁在旋律中
舔破了黑暗?“
我看见嗓子底部的词句
烤熟了不出世的声音
苏坝小镇——一块斜拉的伤疤
青色的眼袋和一丈滚动的阴影
有人看见花开就要流泪
友人是它阴丹布上的一根针线
三河口以上是山鹰羽毛编制的家园
三河口以下,鹅卵石把我抬上河床
远处铜镜般的水上
曲批笑如往常,静若钻石
盲者
没有什么比黑暗干净,甚至
不用过滤,不用一尾星光
黑暗中的想象
是心原长满碧绿的叶
是天空盛满的清亮
是鞋子趿着一双叫足的路
是秋天睫毛上的一滴甘露
是酒中52°的叹息
没有魔幻的颜色,总比
杂乱的调色板纯净
看不见,有时是多么的幸运
你不会在别人的脸上琢磨
不在钞票的指纹上呕吐细菌
你可能让舌尖在烙铁上路过
让心脏在尘埃中碰撞,甚至
也不会被人捞起
但你凭一生的聆听
像智者对新奇抱有的渴望
你以失败的双眼,挽回
对万象之音占有的权利
它像一个充满思想的细节
都伴随着快乐
哑者
天空打不开喉结
黄昏的眼睛流不出泪水
双手,它们的舞蹈
递送着心脏对生命的领悟
你知道有多么高的分贝
即使击毁了城市的骨头
也只为他人传唱
词句的节奏在脑中运行
修辞的亮丽擦亮了双眼
如一朵玫瑰,开在
并不需要伪饰的言语的胸上
你在那里沉默良久了
我知道你为沉默而陶醉
它是哲学的精灵、问候的怜悯
都无法搬去的永久的沉淀
当电话沦为冰冷,歌声
在舞台上僵硬地死去
沉默的人,只有你
向这个世界诉说了一切
而且始终在诉说
人之将亡
时间的脚已跨过了罪孽
进入一块思想的空间
此刻,一缕阳光的终点
在窗口长成一株菩提
绿叶的忧伤扶起了回忆
就连一丝快乐
也在注定的时日拯救了绝望
要说的,如已说的留在了路上
这样平静,又思索不息
他的脸是一个强者的语言
空气落在日渐开阔的额上
玫瑰的芬芳吻在他的唇上
他明白,肉体只有成为泥土
才能让灵魂获赦
呵,生命之树的曼妙光辉
照亮了感伤的时辰
这瞬间不再做梦的想望
使一瞬间的福祉成为圣洁
他将思想的双手
向在生者伸去
倘若他还要回首一望
是因为他智者的笑容
已经领受了那些
善念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