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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放冷箭救主劫法场跳楼

话说卓不凡虽然了得,却不会水,被冯不摧扳翻小船,跌下水去。冯不摧在水下拦腰抱住,钻过对岸来。岸上早点起火把,有五六十人在那里等,接上岸来,团团围住,解了腰刀,脱了湿衣,便要用绳索绑缚。

只见神行子褚万里传令高叫:“不得伤了卓员外贵体!”

一人捧出一件锦衣绣袄帮卓不凡穿了,八个小喽抬过一乘轿,推卓员外上轿便行。远远的早有二三十对红纱灯笼,照着一簇人马前来迎接,为首袁士霄、朱子柳、风清扬,后面都是众头领,到了面前,一齐下马。

卓不凡慌忙下轿,袁士霄先跪,后面众头领也都跪下。

卓不凡跪在地下道:“既被擒捉,只求早死!”

袁士霄道:“且请员外上轿。”

众人一齐上马,直请卓不凡到了忠义堂,明晃晃地点着灯烛。

袁士霄向前陪话,道:“小可久闻员外大名,如雷贯耳,今日拜识,大慰平生!方才甚是冒犯,万乞恕罪。”袁士霄便请卓不凡坐第一把交椅。

卓不凡大笑道:“卓某昔日在家,实无死法;卓某今日到此,并无生望。要杀便杀,何得相戏!”

袁士霄陪笑道:“岂敢相戏?实慕员外盛德!”当时置酒备食款待。

卓不凡无计奈何,只得默饮数杯,被小喽请去后堂歇息。

次日,袁士霄杀牛宰马,大摆筵宴,请出卓员外,再三再四,留在中间坐了。

酒至数巡,袁士霄起身把盏陪话道:“昨日甚是冲撞,幸望宽恕。虽然山寨窄小,不堪歇马,员外可看‘忠义’二字,士霄情愿让位,休得推却。”

卓不凡道:“头领差矣!卓某一身无罪,薄有家私,生为大宋人,死为大宋鬼!若不提‘忠义’,今日还胡乱饮此一杯;若说起‘忠义’,卓某头颈热血可以溅洒此处!”

朱子柳道:“员外既然不肯,岂可相逼?只留员外身,留不得员外心。只是众兄弟难得员外到来,既然不肯入伙,且请略住数日,再送员外回还。”

卓不凡道:“既留卓某不住,不如立即放我下山?实恐家中不知消息。”

朱子柳道:“这事容易,先让从人送车仗回去,员外迟去几日何妨?”便问刘都管:“车仗货物都在吗?”

刘一舟应道:“一点不少。”

袁士霄叫取两锭大银送给刘一舟,一点小钱打发当值的十个车脚,众人拜谢。

卓不凡吩咐刘一舟道:“我的苦你都知了,回家告诉娘子,不要忧心。”

刘一舟道:“头领如此错爱,主人多住两月,也不妨事。”

朱子柳起身说道:“员外稍坐,小生送刘都管下山。”

朱子柳骑马到金沙滩等候,一会儿工夫,刘一舟和两个当值的并车仗、人伴都下山来。

朱子柳带五百小喽围住两边,坐在柳阴下,唤刘一舟近前说道:“你的主人已和我们商议,坐了第二把交椅。此乃未上山时先写下四句反诗在家里壁上。我叫你知道,壁下二十八个字,每句句首出一个字,乃‘卓不凡反’。今日放你们回去,便可布告京城:主人决不回来!”

刘一舟只顾下拜。朱子柳送过渡口,一行人上路奔回北京。

且说朱子柳回到忠义堂上,再入筵席,各自默默饮酒,至夜而散。

次日,山寨里再摆筵会庆贺。

卓不凡道:“感谢众位不杀之恩,但卓某度日如年,今日便须告辞。”

袁士霄道:“小可不才,幸识员外,备一小酌,对面论心,望勿推却。”

又过了一日,袁士霄请;次日,朱子柳请;又次日,风清扬请。三十余个上厅头领,每日轮留做筵。

光阴荏苒,日月如流。过了一月有余,卓不凡又要告别。

袁士霄道:“非是不留员外,无奈急急要回,明日安排薄酒送行。”

次日,袁士霄亲自送行。只见众头领都道:“俺哥哥敬员外十分,俺等众人当敬员外十二分!偏哥哥饯行便吃,‘砖儿何厚,瓦儿何薄’!”

任我行也大叫道:“我受了多少闷气,从北京请你来,却不容我饯行,我和你眉尾相结,性命相扑!”

朱学究大笑道:“不曾见这般请客的,我劝员外看在众人薄面上,再住几时。”

不觉又过了四五日,卓不凡仍然要行。

神机子木桑领一班头领到忠义堂上,开话道:“我等虽是次等弟兄,也曾与哥哥出了力气,偏是我们的酒中藏着毒药?卓员外若是见怪,不肯吃我们的,我自不妨,只怕小兄弟们做出事来,老大不便!”

朱子柳起身便道:“你们都不要烦恼,我与你央请员外再住几时。常言道:‘将酒劝人,本无恶意。’”

卓不凡只得又住了几日。自离北京,不觉在梁山泊过了两个多月。但见金风飒飒,玉露冷冷,早是深秋时分。

卓不凡一心要归,对袁士霄诉说。

袁士霄笑道:“这个容易,来日金沙滩送行。”卓不凡大喜。

次日,众头领都送卓不凡下山。

袁士霄把一盘金银相送。卓不凡笑道:“山寨之物,卓某怎好接受?”

袁士霄等众头领直送过金沙滩,作别自回。

但说卓不凡拽开脚步,星夜奔波,行了十日,方到北京。此时日已薄暮,无法入城,就在店中歇了一夜。

次日一早,卓不凡飞奔入城,尚有一里多路,只见一人,头巾破碎,衣裳褴褛,看着卓不凡,伏地便哭。

卓不凡看时,却是浪子余鱼同,便问:“小乙,你怎么这般模样?”

余鱼同说道:“主人走后半月,刘一舟回来对娘子说:‘主人归顺了梁山泊,坐了第二把交椅。’便告到官府。之后他和娘子做了夫妻,将小乙赶出城外。小乙并非无处可去,只因深知主人必不肯落草,故在此见主人一面。若主人果然从梁山泊来,可听小乙言语,再回梁山泊去。若进到城中,必中圈套!”

卓不凡喝道:“柳燕不是这般人,你休来放屁!”

余鱼同又道:“主人平日只顾习武,不亲女色,娘子和刘一舟原有私情,今日推门相就,做了夫妻,主人回去,必遭毒手!”

卓不凡大怒,喝骂道:“量刘一舟有几颗头,敢做如此勾当!我到家问出虚实,再来和你算账!”

余鱼同痛哭在地,拖住员外衣服。卓不凡一脚踢倒余鱼同,大踏步进入城里。奔到城内,卓不凡来到家中,大小主管都吃一惊。刘一舟忙来迎接,请到堂上,纳头便拜。

卓不凡问:“余鱼同在哪里?”

刘一舟答道:“真是一言难尽,待歇息了再说。”

那柳燕便从屏风后哭着走了出来。卓不凡说道:“娘子,小乙怎么了?”柳燕道:“丈夫,真是一言难尽!”

卓不凡心中疑虑,定要问余鱼同究竟怎么了。

刘一舟道:“请主人换了衣服,拜了祠堂,吃了早膳,那时再说不迟。”忙安排饭食与卓员外吃。

刚吃罢饭,就听前门门口喊声响起,二三百个做公的直奔进来,卓不凡被绑了,一步一棍,一直打到留守司来。

那梁中书正在公厅,左右两行排列着虎狼一般的公人七八十个,把卓不凡拿到当面,刘一舟和柳燕跪在侧边。

梁中书大喝道:“你是北京良民,如何投降梁山泊,坐了第二把交椅?如今反来里勾外连,要打北京!今被擒来,有何理说?”

卓不凡道:“小人一时愚蠢,被梁山泊朱子柳来家煽惑,骗到梁山泊,软监了两个多月。今日脱身归家,并无歹意,望恩相明鉴。”

梁中书喝道:“如何说得过去!你在梁山泊,若不通情,如何住了多时?现有柳燕和刘一舟告状出首,怎会是虚?”

刘一舟道:“主人既到这里,便招了罢!家中壁上写下的藏头反诗,便是证明。”

柳燕道:“不是我们害你,只怕你连累我。常言‘一人造反,九族全诛’!”

卓不凡跪在厅下,叫起屈来。

刘一舟道:“主人不必叫屈。是真难灭,是假难除。早早招了,免致吃苦。”

柳燕道:“丈夫,虚事难入公门,实事难以抵对。你若做出事来,送了我的性命。无奈有情皮肉,无情仗子,你便招了,也只吃得有数的官司。”

刘一舟上下都使了钱。那张孔目禀道:“这人顽皮赖骨,不打如何肯招!”

梁中书道:“说

得是!”喝一声:“打!”左右公人把卓不凡捆翻在地,不由分说,打得皮开肉绽,鲜血迸流,昏晕了三四次。

卓不凡熬不过,只得仰天叹道:“果然命中当死!我今屈招吧!”

张孔目当下取了招状,讨一百斤死囚枷钉了,押去大牢。有个两院押牢节级兼充刑刽子姓孙名仲寿,北京人氏,因手段高强,人称“铁臂膊”;他有个嫡亲兄弟,生来爱带一枝花,人称“一枝花”孙仲春。“一枝花”拄着一条水火棍,立在哥哥侧边。

孙仲寿道:“你把这个死囚带在那间牢里,我回家走一遭便来。”

孙仲春把卓不凡且带去了。

孙仲寿起身,出离牢门来,只见一个人手里提着饭罐,满面挂泪,孙仲寿认得是浪子余鱼同。

孙仲寿问道:“小乙哥,你做什么?”

余鱼同跪在地上,泪如撒豆,告道:“节级哥哥!可怜卓员外吃屈官司,又无送饭的钱财!小人讨得半罐饭,与主人充饥!”

孙仲寿道:“我知此事,你进去送饭给他吃。”

孙仲寿走过州桥,见一个茶博士,叫住唱喏道:“节级,有个客人在小人茶房内楼上,专等节级说话。”

孙仲寿来看时,却是主管刘一舟。

孙仲寿道:“主管有何见教?”

刘一舟道:“实不相瞒,小人的事都在节级肚里。没什么孝顺,五十两蒜条金在此,送给节级。厅上官吏,小人自去打点。”

孙仲寿笑道:“你不见正厅戒石上刻着‘下民易虐,上苍难欺’?你那瞒心昧己勾当,怕我不知?你占了他家私,谋了他老婆,如今五十两金子就想结果他性命,日后我吃不起这等官司!”

刘一舟道:“节级嫌少,小人再添五十两。”孙仲寿道:“刘主管,北京有名一个卓员外,只值一百两金子?你若要我办他,拿五百两金子来!”

刘一舟道:“金子都送给节级,只要今夜完成此事。”

孙仲寿收了金子,起身道:“明日一早来扛尸。”

刘一舟欢喜去了。

孙仲寿回到家里,刚进门,只见一人揭起芦帘,跟了进来,叫一声:“孙节级。”看着孙仲寿便拜。

孙仲寿慌忙答礼,问道:“官人高姓?有何见教?”

那人开话道:“节级休吃惊,在下沐剑声,绰号神旋风。今奉袁士霄哥哥将令,来打听卓员外消息。若留得员外性命,不忘大德,但有半点差错,兵临城下!久闻足下仗义,无物相送,一千两黄金在此。若要抓捕沐剑声,就请取绳索,誓不皱眉。”

孙仲寿听罢,吓得一身冷汗,半晌答应不得。

沐剑声起身道:“好汉做事,休要犹豫。”孙仲寿道:“请壮士先回,小人自有主张。”沐剑声便拜道:“既蒙答应,当报大恩。”

唤过从人神行子褚万里,取出黄金,递与孙仲寿,唱个喏便走。

孙仲寿回到牢中,对兄弟说了一遍。

孙仲春道:“哥哥生平最果断,这些小事,有何难哉?常言道:‘杀人须见血,救人须救彻。’既然有一千两金子,我和你替他上下使用。梁中书、张孔目都是好利之徒,接了贿赂,必然保全卓不凡性命。万一生事,自有梁山泊好汉,反正俺们答应的事已做了。”

孙仲寿道:“正合我意。你把卓员外安顿好,早晚好酒好食给他,再传个消息与他。”

二人议定了,暗地里用金子买上告下,关节已通。

次日,刘一舟不见动静,便来孙仲寿家催促。

孙仲春说:“我们正要下手,中书不肯,吩咐要留他性命。你自去上面打点,嘱咐下来,我这里何难?”

刘一舟又央人去上面使用。

梁中书道:“这是押狱节级的勾当,难道让我下手?过一两日,让他自死。”

张孔目得了金子,只管把文案拖延了日期。孙仲寿又打关节,请及早发落。

张孔目带了文案禀告,梁中书道:“这事如何决断?”

张孔目道:“小吏看来,卓不凡虽有原告,却无实迹。虽在梁山泊住了多时,却难同真犯。不妨脊杖四十,刺配三千里,不知相公心下如何?”

梁中书道:“就依孔目。”随唤孙仲寿从牢中取出卓不凡,当厅除了长枷,读了招状文案,决了四十脊杖,换一具二十斤铁叶盘头枷就厅前钉了,便差胖头陀、瘦头陀管押前去。刺配沙门岛。

原来这胖头陀、瘦头陀自开封府做公人,押解张无忌去沧州,路上害不得张无忌,回来被吴太尉刺配北京,梁中书见二人能干,就在留守司听差,今日又派他两个监押卓不凡。

胖头陀、瘦头陀领了公文,带了卓员外离了州衙,把卓不凡监在房里,各自归家收拾行李、包裹起程。

刘一舟得知,便来请两个头陀公人说话。胖头陀、瘦头陀到了酒店,刘一舟请到阁里坐下,一面铺排酒食款待。

三杯酒罢,刘一舟说道:“实不相瞒,卓员外是我仇家。今去沙门岛,路途遥远,他又无一文,叫你二人空费盘缠。两锭大银,权为定钱。结果了他,每人再送五十两蒜条金。”胖头陀、瘦头陀两个相视。

刘一舟道:“我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日后定报答二位。”

胖头陀、瘦头陀收了银子,相别归家,收拾包裹,连夜起身。

卓不凡道:“小人今日受刑,杖疮作痛,容明日上路吧!”

瘦头陀骂道:“你闭了鸟嘴!老爷晦气,撞着你这穷神!沙门岛往返六千里,费多少盘缠!你又没一文,让我们怎么办!”

卓不凡忍气吞声,只得走动。

行出东门,胖头陀、瘦头陀把衣包雨伞都挂在卓员外枷上,看看天色傍晚,约行了十四五里,前面一个村镇,便在客店安歇。

瘦头陀说:“老爷是个公人,反来服侍罪人,你若要吃饭,快去烧火!”卓不凡只得带枷来到厨下,问小二哥讨了草柴,来灶前烧火。小二哥替他淘米做饭,洗刷碗盏。卓不凡是财主出身,这般事却不会做,草柴湿了烧不着,尽力一吹,被灰眯了眼睛。胖瘦头陀不住地骂,饭熟后,两个都盛去了,卓不凡不敢讨吃。两个自吃了一回,剩下残汤冷饭,与卓不凡吃了。

胖瘦头陀吃了晚饭,又叫卓不凡去烧洗脚水。

等得水滚,卓不凡才敢去房里歇息。两个洗了脚,取一盆开水让卓不凡洗脚。

卓不凡不知,才脱草鞋,就被瘦头陀将两只脚按在开水里,大痛难禁。

瘦头陀道:“老爷服侍你,还挑三拣四!”自去炕上睡了,用一条铁索将卓员外锁在房门背后。

四更,两个头陀起来,叫小二哥做饭,吃饱了,又收拾包裹要行。

卓不凡看脚时,都是燎泡,下不了地。

当日秋雨纷纷,路上又滑,卓不凡一步一颠,瘦头陀举起水火棍拦腰便打,胖头陀假意去劝,一路上埋冤叫苦。离了村店,约行了十余里,到一座树林。

卓不凡道:“小人实在走不动了,请让小人歇歇!”

二人带入林子,见东方渐明,未有人影。

瘦头陀道:“我两个起得早了,好生困倦,要在林子里睡睡,只怕你走了,且让老爷缚住!”解上麻索,兜住卓不凡肚皮去那松树上只一勒,反拽过脚来绑在树上。

瘦头陀对胖头陀道:“大哥,你去林子外站着,有人过来就以咳嗽为号。”说罢,举起水火棍,看着卓员外道:“是你家主管让我们在路上结果了你,你到地府不要怨我们。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周年!”

卓不凡听了,泪如雨下,低头受死。

瘦头陀两只手举起水火棍,望着卓员外的脑门,奋力劈了下来。

胖头陀在外面听得一声响,知道完事了,忙走来看时,卓员外依旧缚在树上,瘦头陀仰卧在树下,水火棍撇在一边。

胖头陀道:“奇怪!莫非用力过猛,摔了一跤?”去扶时,哪里扶得动,只见瘦头陀口里出血,心窝露出三四寸长的一支箭杆,正要喊叫,只见东北边的树上,坐着一个人,听得“着”的一声,胖头陀脖子上早中了一箭,两脚蹬空,一头也摔倒了。

那人从树上跳下来,拔出解腕尖刀,割绳断索,劈碎盘头枷,抱住卓员外放声大哭。

卓不凡看时,是浪子余鱼同,急忙叫道:“小乙!莫不是魂魄和你相见吗?”

余鱼同道:“小乙从留守司前跟到这里,不想果然在这林子里下手。如今被小乙两箭结果了,主人看见了吗?”

卓不凡道:“虽然你救了我性命,却射死两个公人,不知去哪里可以躲避?”

余鱼同道:“当初是袁士霄害了主人,今日不上梁山泊,哪还有去处?”

卓不凡道:“只是我杖疮发作,行动不得!”

余鱼同道:“我背主人去。”踢开两个死尸,带弓插刀,背着卓不凡,望东便走。行到十数里,早驮不动,见了个小小村店,便进到里面,寻房住下。

却说有人看见两个公人被杀,就来大名府告状。梁中书限了日期,要捉凶身。

做公的人来看了,说道:“这般箭法,必是余鱼同干的。”

一二百做公的分头贴了告示,画贴了卓员外和小乙的模样。店小二早见了画他二人模样的告示,便去告本处社长:“我店里有两个人,不知是也不是。”社长转报做公的去了。

却说余鱼同因无下酒之物,去近处寻些来吃,却待回来,只听满村里发喊。余鱼同躲在树林里看时,一二百个做公的,把卓不凡绑在车子上,推了过去。余鱼同苦无军器,只寻思道:“若不去梁山泊报与袁士霄得知,不是误了主人性命?”当时取路,行了半夜,肚里又饥,身边又没一文,走到一个土冈子上,丛丛杂杂,有些树木,就到林子里睡到天明,心中忧闷,只听得树上喜鹊咕咕噪噪,寻思道:“若是射下来,找个人家讨些水煮熟,也得充饥。”

余鱼同取出弓箭,望空祈祷道:“小乙只有这支箭了!若是救得主人,箭到,灵鹊坠空;若是主人命休,箭到,灵鹊飞去。”搭上箭,叫声:“如意子,不要误我!”声响处,正中喜鹊后尾,带了那箭飞下冈子。

余鱼同大踏步赶下冈子,不见喜鹊,却见两个人从前面走来。前头的,带顶猪嘴头巾,脑后两个金裹银环,上穿香罗衫,脚穿半膝软袜麻鞋,提一条齐眉棍棒;后面的,白范阳遮尘笠子,茶褐攒线衫,脚穿踢土皮鞋,背了衣包,提条短棒,挎口腰刀。这两个来的人,正和余鱼同打个对面。

余鱼同寻思:“我正没盘缠,何不两拳打倒他两个,夺了包裹,却好上梁山泊?”揣了弓,抽身回来。

这两个低着头只顾走。余鱼同赶上,把后面带毡笠的一拳打倒在地,正要再打前面的,却被那汉手起棒落,正中左腿,打翻在地。后面那汉子爬将起来,踏住余鱼同,掣出腰刀,劈面门便剁。

余鱼同大叫道:“好汉!我死不妨,可怜无人报信!”那汉便不下刀,收住了手,提起余鱼同,问道:“你这厮报什么信?”

余鱼同道:“唉,你问了我,又待怎样?”

前面那汉把余鱼同一拖,却露出手腕上的刺花,慌忙问道:“你莫不是卓员外家什么浪子余鱼同?”

余鱼同想道:“左右是死,索性说了叫他捉去,和主人阴魂做一处!”便道:“我正是卓员外家浪子余鱼同!”

二人见说,一齐看一看道:“幸好没杀了你,原来正是小乙哥!你认得我两个吗?我二人是梁山泊头领病关索傅思归、拼命三郎何师我,奉哥哥将令,往北京打听卓员外消息。

军师与褚院长随后下山,专候通报。”

余鱼同听得是傅思归、何师我,把上面的事都对两个说了。

傅思归对何师我道:“既如此,我和小乙哥上山寨报知哥哥,你去北京打听消息。”便与余鱼同连夜上梁山泊来。

见了袁士霄,余鱼同把事情详细说了一遍。袁士霄大惊,便请众头领商议良策。

且说何师我来到北京城外,天色已晚,入不得城,就城外歇了一宿。次日早饭罢,入得城来,但见人人嗟叹,个个伤情。

何师我心疑,来到市中心,问人家时,只见一个老丈言道:“客人不知,这北京有个卓员外,因被梁山泊贼人掳掠去,逃得回来,倒吃了一场官司,发配沙门岛,又不知怎么坏了两个公人。今日午时三刻,便解到这里市曹上斩他!”

何师我听罢,兜头一勺冰水,急走到市曹,正见一个酒楼。何师我来到酒楼上,临街占个阁坐下。

酒保前来问道:“客官,是请人,还是独自酌杯?”

何师我睁着怪眼道:“大碗酒,大块肉,只顾端来,问什么问!”

酒保吃了一惊,急忙打两角酒,切来一盘牛肉。何师我大碗大块,吃了一回。

坐不多时,只听楼下街上热闹,何师我便去窗前看时,只见家家闭户,铺铺关门。酒保上楼道:“客官,楼下有公事!快算了酒钱,别处去回避!”

何师我道:“我怕什么!你快走去,莫要讨老爷打!”酒保不敢作声,下楼去了。

不多时,只听街上锣鼓喧天。何师我在楼窗向外看时,十字路口,十数对儿刀棒刽子,前排后拥,把卓不凡绑押到面前跪下。

孙仲寿拿着法刀,孙仲春扶着枷,说道:“卓员外,不是我兄弟救你不得,事做差了。前面五圣堂里,我已安排了你的座位,你可以一块去那里领受。”说罢,人丛里一声叫道:“午时三刻到了。”一边开枷。

只见孙仲春按住头,孙仲寿掣出法刀。当案孔目高声读罢犯由牌,众人齐和一声。

楼上何师我抽出腰刀,应声大叫:“梁山泊好汉全伙在此!”

孙仲寿、孙仲春撇了卓员外,扯了绳索先走。

何师我从楼上跳下来,手举钢刀,杀人似砍瓜切菜,早杀翻十数个;一手拖住卓不凡,往南便走。

可是,何师我不认得北京的路,加上卓不凡吓呆了,越走不出去。

梁中书听报大惊,急点帐前头目,带了人马,分头把城门关上。究竟卓员外同何师我怎么脱身,静观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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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天晚上,影涵出来找不见的世勋,但是回应她的却是一句告白。“影涵,我...我喜欢你...”“世勋,对不起...我对你,只是...妹妹对哥哥的感情...”那一夜,他精心准备的告白却被影涵一句“世勋,对不起”点下了句号。他知道影涵喜欢灿烈,但是,他连一丝的机会都没有吗?比起长达10年青梅竹马关系的两人,最终还是,比不上她和灿烈哥短短几个月的感情吗?早知道...就不应该让她来当练习生...这样她也不会认识灿烈哥...被青梅竹马推荐而来到了SM公司做练习生,紧接着,一场唯美恋爱浮出水面......“一生一世,唯你不爱。”这是灿烈对影涵许下的诺言。是的,一生一世,唯你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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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亲手谋划的车祸,让她差点失去仅仅三周的宝宝。她出院第一天,她的男人辗转法国安抚另一个女人的情绪。她出院第二天,他面容冷漠的将她送上手术台:“把孩子打掉……上手术台,为她配型……”她出院第三天,他将离婚协议扔在了她面前:“签字!”那一刻,默哀大于心死……四年后,天使归来,她发誓要将昔日受过的屈辱全数讨回,所以……男人,接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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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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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你不要过来!”舒惞害怕的喊道。“宝贝,别怕我是你老公啊!”说完,便越靠越近了。舒惞有些惊慌失措,她一直往后面退着:“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喊人了啊!”舒惞毫无底气的恐吓道。“你喊啊!我是你老公看谁敢管试试?”说完,王俊凯便露出了邪魅的笑容,肆无忌惮的朝着舒惞所处的地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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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杀伐果断,唯独对她死皮赖脸。她虽冷若冰霜,可不得否认,也为他动了情。他,宛若神邸,引得多少女子日思夜想,可也只能想想。可她却对这一切不屑一顾。
  • 浊世清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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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少年游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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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作品讲述的是隋唐时期,在暗潮涌动、诸侯纷争的历史条件下,以一个流落江湖却率直随性、快意恩仇的女子为代表的少年豪侠扶危济困、解救苍生的壮志义举。该作品中的诗词歌赋、对联骈文均是作者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