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王府,元灿抱着已经昏迷过去的元烨悄悄潜回,早有一名一身黑色夜行衣,留着花白胡子、年近七旬却红光满面,精神奕奕的瘦小老头在书房静侯,见到元灿回来,只是微微躬身行礼:“王爷!”
“欧阳老先生不必客气!”元灿微微一笑,刚毅的面孔瞬间变得亲切了起来,礼貌的对欧阳风道,“星夜请先生前来,实在鲁莽,请欧阳老先生原谅!”
能让元灿如此礼遇相待,这个老头显然拥有与众不同的地位。
“王爷不必客气!”欧阳风点点头,看了看元灿怀中的元烨,微微一笑,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问:“就是他吗?”
“是,劳烦先生了!”元灿连忙把元烨放到书房深处的一张小床上,而另一张床上,已经躺了一个和元烨身量脸形相当的小男孩。
“请王爷先回避,一个时辰之后定让王爷如愿以偿!”欧阳老先生点点头。
元灿欣喜地点点头,退了出去,并十分信任地替他们关上了房门,看来和欧阳风并情匪浅。
折腾了大半夜,元灿却丝毫没有睡意,反而愈加精神奕奕。王府花园坐下,看看天上的明月,兴致颇高的吩咐下人温了酒来,一个人当月当歌,自斟自饮,不亦乐乎!
巡夜的老管家看着这位亲王孤单的影子,暗自叹息:“怎么皇上就没想过为自己的弟弟说门亲事呢?这样孤单,当然要先喝醉了再睡了!”
而喝干最后一滴酒的元灿,望着天上的月亮笑了,这些年来不知为国立下多少汗马功劳,都没今晚这件事让他来得舒心,想到明天皇后嫂嫂舒展眉头的倾城一笑,暗夜中,元灿微微红了脸。
皇嫂,这回你可以高枕无忧了!
半夜,元旭缓缓醒来,看看自己光光的身子,及身边同样光光却睡得香甜的慕雪,元旭大骇,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为她守身多看竟然在她离开的第一个晚上就破节了,元旭懊恼的紧紧闭上了眼,努力回想昨晚的一切。
闭上眼失去视觉,嗅觉就变得特别敏锐起来,一股异样的香被嗅觉分变出来,元旭猛的睁开眼,皱起了眉头,努力嗅了嗅,果然,空气中残留有合欢的香气!
被设计了!
元旭猛的坐起身来,面色阴郁。身边的慕雪被惊醒,紧张的看着他:“皇上?”
元旭看着一脸惊恐和迷茫的雪儿,脸色柔和下来:“吵醒你了,没事吧?”
“臣妾很好……”慕雪红了俏脸垂下头,无限娇羞的样子。
这样单纯无辜的她令元旭有一刹那的恍惚,疑心昨晚的一切全是因为他思念晴儿心切,把长相相似的雪儿误当了晴儿。然而空气中残留的合欢不容忽视,元旭皱着眉看着慕雪,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征兆,慕雪毫无知觉的只顾着低头害羞。
盯着她看了半晌,元旭突然改变了主意,掩住心头的疑虑,微笑着重新睡下,什么也没说。
接连三天了,都没等来烨儿,沐晴心焦的在雪地上走来走去,时时往京城的方向观望,真希望一抬头就能看到烨儿从远方向她奔来,大声叫着:“母后……”
天黑天亮,天亮又天黑,等来的总是失望,沐晴终于站起来,忍无可忍的对冬云说:“我想可能是出事了,我要回去找烨儿,你们在这里等我!”
冬云急忙一把拉住沐晴,忧心忡忡的看着她:“小姐,你真相信烨儿能出来吗?”
“冬云,你什么意思?”本来就心神不定的沐晴一听更加紧张,心里警钟大作。
冬云忧伤地摇摇头:“小姐,他是不会让烨儿出来的。如果烨儿出来,那他就再见不到小姐了,这点儿小姐清楚,他也很清楚!”
沐晴闻言苍白了一张俏脸。如果姑妈不能安全送烨儿出宫,那烨儿要怎么办?
在一旁生火烤野鸡的清风不明所以,好奇的问:“我怎么听不懂你们说的话啊?”
“你不懂就不要插话!”冬云小声的说着拉了拉清风的衣角,朝他挤挤眼。
清风只得讷讷的住了嘴,莫名其妙的看看沐晴又看看冬云,一心一意的烤野鸡。
沐晴坐在火堆旁取暖,明明披了厚厚的狐裘还是止不住的发颤,抬头看看天上如钻的星子,心里拔凉拔凉的,一种非常不祥的感觉慢慢袭上心头,愈来愈强烈。
冬云从清风手中接过香喷喷的鸡腿递给她:“小姐,先吃点儿东西吧!也许天一亮,小少爷就回来了!”
“会吗?”沐晴幽幽的问。
冬云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没个底,但面对小姐担忧的神情只能肯定的点点头,郑重的说:“会的,一定会的!老夫人一定会送小少爷出来的!”
“希望如此吧!”沐晴叹口气,“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今晚了。那么小的孩子,没有母亲的照抚要怎么在那种恶劣环境中生存下去?”
沐晴叹罢,闷闷的接过鸡腿有一口没一口的咬着,昔日风华绝代,光辉无限与此时此刻的落寞形成鲜明的对比。
皇家的孩子最难养活,尤其是没娘的孩子,何况烨儿还是一个退位小皇帝!如果不能出宫,那么性命忧矣!想到这,冬云也沉默了下去,一股孤单的凄凉浮上心头。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能体会五岁的烨儿现在的处境,好像自己也曾品尝过这种孤独、无依、生命堪忧的悲凉一样。
如果天亮还没来,那就说明出事了!
主仆两人都很清楚事情会恶劣到什么地步,只是互相安慰罢了!不约而同的低头默默的啃着烤鸡腿,不再言语。一晚上坚守直到烨儿来到,
清风也从她们的谈话中隐约了解到了事情的复杂性,看着冬云紧皱的秀眉不禁也皱了皱眉头,动了动嘴想说些什么终归还是没说,只是捧着鸡身架子啃起来。
风起,清风佯装无意的挥了挥衣袖,一阵淡蓝色的无味粉末飘扬在空气中,沐晴和冬云打了个哈欠,意识渐渐模糊起来,昏昏沉沉的互相依靠着睡去。
清风唇角微扬,一张清秀的俊脸格外生动,不再是瘦弱书生的气息,乌玉般温润的双眼有异样的光辉闪动,扔下鸡胸骨站起身来,把她们两人抱回马车,放下车帘,自己就靠着车厢闭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