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五日了,淑太嫔迟迟未下葬,而太后亲查的真相遥遥无期,整个宫中,没有人再提起淑太嫔溺水而亡一事,平静得如同暴发雨前夕。
苏静不能再沉默下去,决定找哥哥威虎将军帮忙,但一大早,元粸就开始哭闹,让她脱不了身。只能心焦的抱着元粸哄着,在廊下走来走去,轻言软语的安慰也不起作用,小家伙还是哇哇大哭。
沐晴来到明菊宫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走到苏静身前,看着在她怀中哭闹的小孩子,突然起了怜悯之心,伸出手摸摸他的小脸蛋,元粸马上不哭了,沐若有思指的说:“小孩子就是惹人爱啊!”
苏静警觉的看着她:“太后姐姐,您怎么有空过来明菊宫啊!”
沐晴定定的看着她三秒,凌利的眼神让苏静心慌意乱,急忙把元粸交给保姆带下去,端正的行了一个大礼:“太后驾到,臣妾未能远迎,请娘娘恕罪!”
“听说阿香和红香是同乡?”沐晴忽视她的客套,直接走进殿中坐到正位上,闲闲的开了口。
苏静的心咯噔了一下,迅速恢复正常,跟进来勉强笑道:“这个臣妾不太清楚。”
“哦,那不如哀家让你清楚清楚吧!”沐晴一拍手,直接步入正题,懒得和她绕圈子。这种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
红香被秋荷带了进来,衣服凌乱,满脸泪水,嘴角还有血迹,狼狈不堪。这副样子显然是受过审了。
苏静大惊,惊慌的站起来,难怪一早就不见了红香,原来是被太后带了去。都怪她忙着照顾发烧的元粸,没有寻她,给了太后机会。
“娘娘……”红香跪在地上,号啕大哭。
苏静强忍惊慌:“红香,你犯什么事了,让太后这样生气?”
“娘娘,对不起……”红香哽咽着,跪爬到苏静面前,祈求的看着她伺候多年的主子能网开一面。不然就算太后不杀她,静太妃也不会让她活下去的。
“什么对不起,本宫听不懂……”苏静勉强装愣道。
沐晴冷笑一声:“红香已经在大理寺做了笔录,证明你是幕后策划谋害淑太嫔的人。”
苏静气急败坏的上前扇了红香一个耳光:“好你个小贱人,竟然学会陷害主子了!”
“你打她也没用。就算没有她,哀家也有其它证据。”沐晴气定悠闲的呷着冬云奉上的香茶,“淑太嫔早被你们下了药,那天也是你引她去的烟云湖。就算我没撞到她,阿香也会在我经过的时候把她给推下去。而淑太嫔因为吃了你们的药,体虚得紧,根本无力挣扎,会快速沉入水中。而你就可以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对不对?”
“你……”苏静脚一软,几乎要瘫了下去,最后扶了椅子才站稳,指着红香:“是你说出去的对不对?”
“娘娘,奴婢的命是不要紧,可奴婢的弟弟还要活啊!”红香号嚎大哭。
她,还真是神通广大,两天功夫就查了个水落石出,还远赴江浙找到了红香惟一的弟弟。苏静的天空刹那变得灰暗。完了,这次什么都完了!都怪她太心急,做事太草率,以为已经设计好一切,没想到还有漏洞百出。早知这样,当初就该断了红香的念想,杀了她的弟弟。
“你想怎么样?”苏静有气无力的看着沐晴。
“呵,后宫混乱,这也是哀家无能所造成的!”沐晴似笑非笑的看了苏静一眼,“不过,静太妃想来也是眼花才会看错吧?”
“呃,臣妾最近是有点儿不舒服……”苏静牵强的笑着,身子止不住的轻颤,不知道她到底是要怎么处置她。
沐晴冷笑一声:“是啊,哀家看妹妹连站都站不稳了呢,是不是想念先皇了?”
“太后娘娘……”苏静双脚发软,惜日黑亮的妙目黯淡如灰。
真要命丧于此了吗?她死了,元粸怎么办?苏静已经在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以自己的命换得元粸的平安。
沐晴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透过敞开的窗户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要下雨了呢?原来京都也会下雨,不知道封地会不会好一点儿?”
苏静大喜,她竟然给她留后路!
银牙一咬,往沐晴面前一跪,颤声道:“臣妾久居宫中,自先皇逝世,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想来是抑郁成疾,请太后娘娘慈悲,赐元粸封地,让臣妾也好名正言顺出宫疗养!”
“呵呵,既然妹妹有些心思,哀家这个做姐姐的也不能不近人情,就只好顺了妹妹的意了!”沐晴对着天上的飞鸟浅浅一笑,方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待哀家禀明了皇上,再告知妹妹吧!”
苏静惊喜万分,想不到会给她一条活路。恭敬端正的伏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谢太后娘娘恩典!”
“不过,元粸这样小就封王离宫,不知道会不会让元粸的舅舅有什么想法?”沐晴冷眼看着如释重负的苏静,缓缓的剔着指甲。
苏静自然知道她的意思,正色道:“请娘娘放心,为元粸封王,是太后娘娘对臣妾的厚爱,威虎将军怎么会不识时务呢?”
“好,就那封和硕亲王,你看如何?”沐晴道。
苏静浑身一镇,脸上是止不住的惊喜,和硕亲王是历来亲王中的最高等级,没想到她竟然肯给元粸这样好的机会。待他日长大成人,就算不能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是荣极的了,如此,也不负她苦心经营一场。
“你要记住,哀家是看在元粸的份上!昔日赵王如意得了最好的封地,但也逃不脱吕后的视线,你好自为之。”沐晴冰冷的补上一句。
苏静浑身一颤,惶恐地磕头道:“多谢太后娘娘恩典!以前是苏静被沙迷了眼,今日绕林一圈,终于知道该栖何处了!”
“你明白就好!三日哀家要见到你请求离宫的上书!”沐晴说着,就举步离开,走到殿外,又停下来,“善待红香吧,是她愿意为你抵命,只为换取元粸的平安!”
“是……”苏静吃惊之余,感动得泪水涟涟,扶起红香,两人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只是,放手就能保平安吗?恐怕没人敢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