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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词法里有这样一个阻断规则,即一个形式之所以不出现是因为词库里有另一个表示相同意思的形式已经先期存在(Aronoff,1976)。如形容generous、curious、tenacious 可以产生名词generosity、curiosity、tenacity 但glorious、furious 却没有产生相应名词glo鄄riosity、furiosity,因为英语中已经有名词glory、fury 词的存在。也就是说,词库里是不容许有两个意义表达完全一样,且语体、感情色彩和使用范围也一致的词同时存在。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其中一个词就会被淘汰,或转而表达其他意义。如古汉语中有“走冶和”行冶两字,前者是“奔跑冶意义,后者是”步行冶意思。但唐宋以后出现了“跑冶,取代了”走冶,“走冶的意思只能改变,表示”步行冶。而“行冶的意思受到”走冶的意思的挤压,只能把“步行冶词的地位让给”走冶,自己就降格为非自由语素,转而成为构词成分:行人、步行、行进、远行等。同样,“头冶和”首冶同一意思,“首冶只能放弃词的地位改为构词语素。类似的情况在”冠帽冶、“梁桥冶、”舟船冶、“箸筷冶、”足脚冶、“目眼睛冶、”寝睡觉冶中发生,前者虽然还在词典中保留,但要么意义发生了转移,要么已经降为构词语素。英语中同样有这种情况,但动因不同。英语中词义的改变往往是由于外来同义词引起的。如deer 作为本族词原来是“动物冶意义。莎士比亚在《李尔王》中就有这样的用法:Rats and mice and such small deer。后来表示”动物冶意义的法语词beast 和拉丁词animal 相继进入英语,使得deer 改变意义,去指鹿了。再如stool,原来意思“座位冶,法语chair 进入英语后,stool 改指“凳子冶。同样英语的cow、pig、sheep,原来既有指称意义(一种动物名),又有研碎意义(一种食用肉),但法语beef、pork、mutton 词借进后,cow、pig、sheep 在同义避免的原则下(Kiparsky,1982),放弃了研碎意义,专指动物。而dog、fish、chicken 不同,由于没有受到外来同义词的挤压,还是有狗和狗肉、鱼和鱼肉、鸡和鸡肉的两个意义。外来词借进,也受同义阻断规则影响。veal、poultry 在法语中分别为小牛和小鸡,由于英语中已存在calf 和chicken,因此就转义为”小牛肉冶和“家禽冶而登陆英语。

尽管同义词受到阻断规则的限制,但不同语言里,这个规则的作用大小是不一样的。英语中同义词群之所以大,除其他因素,还有这样几个因素。i)借词多,且来源丰富。英语不断地从各种语言中借入词汇,其中包含同样意义、同样文体和感情色彩的词在所难免。如表示”协定冶agreement、accord、pack、entente。其中entente 是法语借词,但用法和前三个完全一样。同样,theme 和motif。ii)英语使用的国家和地区广泛,并没有一个统一的文字词汇委员会进行调控,各地(如美国、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等)都会创造相同词义和相同文体的词。如美国英语和英国英语sidewalk /pave鄄ment,gas /petrol,movie /film,elevator /lift,mail /post,telephone booth /call box,fall /au鄄tumn,cracker /biscuit,baggage /luggage,railroad /railway,garbage /rubbish,couch /sofa,candy /sweets,emcee /compere,call /ring,faucet /tap 等。

相对说来,汉语词源比较单一,使用地区虽然除大陆外,还有港台等地,但流通度不高,文字语言受政治和社会制度影响,控制比较严格。这一切都限制了同义词。

英语中还有同一意义用单纯词、派生词和复合词来表达的情况。如河马:hippo鄄potamus /river horse,火山volcano /burning mountain,寿命longevity /life span,水管aque鄄duct /water pipe 。汉语只有单音节和双音节的变化,由于单音节词大多降为构词语素,因此在词典中作为独立的词就淘汰了。

7.1.8词典因素

英汉词典收词原则不同也影响到词汇的数量。一般说来,词典只收词化了的词。Lieber(1981)认为词库或词典只收不能分析的词。Di Scicullo &;Williarns(1987)则认为,词典不收所有实际出现的词,而只收具有特异性和意义不可预测性的词,他们作了一个比喻“The lexicon is like a prison,it contains only the lawless(词库就像一座监狱,装的是那些不合法者)冶。简而言之,词典一般收不可分析、不可预测或内部构成模式不具有能产性的词,对于那些由能产性较强的词法模式所构成的词,一般不收或少收。

那么什么是不可分析或不可预测的词?我们可以作个对比。“纸箱冶和”纸钱冶,同样是用“纸冶构成的词,但前者是可分析、可预测的,因为我们能够从字面猜到其意,而后者就不能,因为”纸钱冶不是真正的钱,只是烧给死人或鬼神的圆纸片。因此前者没有收入词典或词库,而后者就收入。再如,同样牛眼、牛嘴和牛皮、牛鼻子,前者没有进,后者进了,因为词义不可预测,它们有隐喻或转喻的引申意义。如“牛皮冶还有”说大话冶的意思,“牛鼻子冶比喻为”事物的关键或要害冶。再如《现汉》在“声冶字条下,只收风声、呼声,而没收雨声、枪声、水声、歌声、笑声、喊声、雷声、叫声。因为”风声冶有“传播出来的消息冶,而”呼声冶比喻“群众的意见和要求冶。

再如爱花、爱草、爱民、爱校、爱厂、爱家,只是动宾结构的短语,因此不收入,但爱国、爱面子,《现代汉语词典》收进了,因为它们是词,这可以从能否插入、扩展和分离得到验证。我们可以说,”花,我不爱冶,“爱工厂、学校、家庭冶等,但后者不行,因为”爱面子冶有特定的含义,整体意义不能从组成部分的意义推出,而“爱国冶也有特定的意义,这里的”国冶不是泛指任何一个国家,而是仅指“自己的祖国冶。

如果从不可分析、不可预测和不能按词法模式生成这几个标准来看,显然,英语收入词典的词肯定要多于汉语。这是因为,英语是一种综合性语言,单纯词多,词化程度高。而汉语是一种分析性语言,词汇的构成以复合词为主,透明性强,可分析的词的比例要远远高于汉语。如英语中first,second,third,汉语中的第一、第二、第三。前者是不可分析词,当然收进,而后者可以分析的,因此没有收。这类情况很多,我们可以比较下面的表达:

January,February,March,April,May,June,July,August,September,October,November,December:一月、二月、三月、四月、五月、六月、七月、八月、九月、十月、十一月、十二月。

Monday,Tuesday,Wednesday,Thursday,Friday,Saturday,Sunday:星期一、星期二、星期三、星期四、星期五、星期六、星期日。

英语中的基数词和序数词一到二十,以及二十以后逢十都有专门的词,因此都收入的:one /first,two /second,three /third,four /fourth,five /fifth,six /sixth,seven /sev鄄enth,eight /eighth,nine /ninth,ten /tenth,eleven /eleventh,twelve /twelfth,thirteen /thir鄄teenth,fourteen /fourteenth,fifteen /fifteenth,sixteen /sixteenth,seventeen /seventeeth,eighteen /eighteenth,nineteen /nineteenth,twenty /twentieth,thirty /thirtieth,forty /fortieth,fifty /fiftieth,sixty /sixtieth,seventy /seventieth,eighty /eightieth,ninety /ninetieth,one hundred /hundredth而汉语词典上只有”一冶到“十冶的词,”十冶后面只有“百冶、”千冶、“万冶、”亿冶词。

当中的非整位数如十一,五十二,三百六十都是现有数词的相加,没有专门的词。而序数词词典只有第一、从第二后面都没有,因为从第二开始可按照基数词预测的。再如:

pork,beef,mutton,venison,chicken:猪肉、牛肉、羊肉、鹿肉、鸡肉surgeon,physician,resident,dentist,oculist:外科医生、内科医生、住院医生、牙医、眼科医生

freshman,sophomore,junior,senior:大学一年级学生、大学二年级学生、大学三年级学生、大学四年级学生从上面的词汇对照,我们不难看前者是不可分析、不可预测的词,后者都是可通过“肉冶、”医生冶和“学生冶预测派生的,而且形成短语,当然不能收进词典。这样一来一去,当然对词汇量的大小有很大的影响。汉语词汇的可分析性强,透明度高,能产性强,这些因素阻碍了其进入词典。再如:

《现汉》在”陡冶字条下,只收陡变,而没收陡升、陡降、陡现、陡涨、陡增、陡起《现汉》在“齐冶字条下,只收齐备、齐唱、齐集、齐奏,而没收齐鸣、齐聚、齐称、齐射、齐发、齐喊、齐赴《现汉》在”微冶字条下,只收微笑、微调,而没收微动、微启、微降、微升、微倾、微拂、微屈、微闭《现汉》在“感冶字条下,只收快感、优越感、责任感,而没收安全感、孤独感、陌生感、成就感、荣誉感、危机感、使命感、自卑感、归宿感《现汉》在”成冶字条下,只收促成、达成、合成,而没收读成、画成、变成、扮成、叫成、当成、说成、包成《现汉》在“掉冶字条下,只收忘掉,而没收打掉、拿掉、搬掉、剪掉、铲掉、吃掉、擦掉很清楚这些没收进的词,包括收进的词都是透明度高,能按能产构词模式随时在线构成的词。而英语不同,英语的表达基本上是不可分析的单纯词,和词化了的派生词等,由于具有一定的不可分析性和不可预测性,因此只能一一列出。再如:insurance(保险费),tip(小费),tuition(学费),fee(手续费)typhoon(台风),hurricane(飓风),tornado(龙卷风),breeze(微风),gust(阵风)red(红色),yellow(黄色),blue (蓝色),white (白色),black (黑色),green (绿色),purple(紫色)

Chinese(中国人),American (美国人),Russian (俄罗斯人),Britain (英国人),Asian(亚洲人),European(欧洲人)trousers(长裤),slacks(宽松裤),pants(内裤),shorts (短裤),jeans (牛仔裤),tights(紧身裤)boxers(拳击运动员),wrestler(摔跤运动员),swimmer(游泳运动员),sprinter(短跑运动员),hurdler(跨栏运动员),gymnast(体操运动员)spectacles(眼镜),telescope(望远镜),microscope(显微镜)oxygen(氧气),nitrogen(氮气),hydrogen(氢气),helium(氦气),methane(沼气)当然我们也注意到,英语复合词即使是透明度较高的,词典也收进:

workbench(工作台),workday(工作日),work load(工作负担),workmanship (工作质量),workpeople (工作人员),workpiece (工作物件),worksheet (工作单),work room(工作间),work table(工作台),work top(工作面)。而汉语只收工作台、工作服、工作面、工作证、工作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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